陆小凤说完一遍,犹觉不够,想在讲一遍那生死一线的奇遇,却发现找不到话来接。尤其是对面那几个人都对他的奇遇不带半分好奇、震惊之色。陆小凤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仿若低喃道:“难道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陆小凤这么一想,竟也觉得毫无违和之感。因为仔细一想才惊觉昨天晚上的记忆竟是支离破碎的,丝毫联系不起来。即便当时一路飞奔回来的时候也是风随耳过,头重脚轻浑浑噩噩地就跑了回来,几乎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地上还是天上。
完了,他不会是真的在做梦吧?
陆小凤理了理思绪,竟真的冒出了这么个念头。那当真是一声闷雷炸在他的脑子里,吓得陆小凤差点就这么从凳子上掉了下来。
花满楼想了想,道:“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陆小凤道:“如何问?”
花满楼:“等人来了问。”他一言毕,便露出微笑。
陆小凤心念一转,安静了下来,几息之后,便听到了声音,两种步伐落音、轻重相合。
陆小凤他们静静地等着,等足音由远及近,由轻及重……
只除了林白:“……”
……什么鬼?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问……问……问鬼吗?
林白心中狂风大作,然后由内及外、由里及表地把自己吹得凌乱了。
半晌,敲门声响起,林白才好不容易地止住了自己脑子里脱了缰的野马。
口于——
好了,停住了。
门轻轻地开了,百里长青与金鹏立于门外,百里长青在左,金鹏在右。总镖头静静地看了一会陆小凤,又看了看花满楼、西门吹雪、林白,目光将整个屋子打量完了以后才又落到陆小凤身上。
而与此同时,陆小凤也再打量着他,他要看一下白天的百里长青与晚上的百里长青究竟有什么不同。
那是一个年纪很大的人了,不可避免的显出些许老态,诸如发鬓半百、眼角斑纹等等。但即便如此,却也精气饱满;且其久居高位,眉目之间自有一股威严正气。
而在晚上呢,陆小凤隐约回忆起来竟然只剩下那隐在黑暗之中的半张面孔和凌厉狠辣的出手,还有就是自己那惊为天人的一避。
说道那一避,就不得不说自己简直帅呆了好不好?!
“听说陆小凤昨天晚上睡得不好?”百里长青问道。
陆小凤:“不是不好,是很差。”
百里长青:“恩,我又听说陆小凤昨天晚上差点被我杀了。”
陆小凤挑了挑他上边的两条眉毛,应道:“不错。”
百里长青:“可我昨天晚上却睡得很好。”
陆小凤:“……所以我觉得我昨天晚上可能做了一个噩梦。”
百里长青:“……”
金鹏:“……”
陆小凤露出一个微带歉意的表情。
百里长青:……什么……什么鬼!
陆小凤抬手轻抚自己的两撇小胡子,信口胡诹:“昨夜的风吹得杀气太重!”
百里长青眉间狠狠一跳。
陆小凤:“一个不小心,我就梦见自己要被杀了。”
百里长青冷冷一笑,“陆小凤看来胆子也不是很大。”
陆小凤惭愧道:“不错,陆小凤胆子素来小的很而好奇心却又偏大得很。所以麻烦便要比一些胆子大、好奇心小的人多得多。”
百里长青冷哼一声,“陆小凤的好奇心确实很大,否则也不至于要作客做到中原镖局!”然后他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金鹏原本静静立在一边,此刻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陆小凤先道被总镖头下手,此刻却又说是被风杀。”话完,“呵呵”两声作结。
陆小凤脑经急转:“我虽被风杀,却只见杀意杀气未曾见人。”
……
一句话说出口,便容易了许多。陆小凤稳稳解释道:“醒来只知被杀,又怎么知道是谁干的?而在这里……”他环顾一周,淡定说道:“花满楼怎会杀人,又怎会杀我?西门吹雪的剑又怎会是如此?林白……林白又何必杀我?于是我就知道了,既然他们都不会杀我,那么必然是总镖头杀的我。”
众人沉默:说的好有道理,我我我我我竟无力反驳。
【林白沉吟: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句话本来不是这样的……】
百里长青竟也忽然觉得陆小凤的解释很有道理。
陆小凤感慨:“可惜我却不知道风也可杀人。”
金鹏接道:“还可以杀的了陆小凤。”他的语气不无讽刺之意。
陆小凤却还能接着他、厚着脸皮说道:“不错。”
百里长青和金鹏惊觉自己真的无话可说。
半晌,百里长青方道:“第一次知道陆小凤不仅惹麻烦的本事大,嘴上的本事也很大。”
陆小凤哈哈笑了两声。
众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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