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倒是想念的紧。”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若非顾忌着男女之别,真想好好把她抱在怀里疼爱一番。
元意歪了歪脑袋,靠在窗边,“我也不知为何,师父近日看我看得格外严。”
他像是想到些什么,不动声色暗了暗眸,微微一笑,“今日朝廷格局动乱,呆在山上,或许才是最安全的。”
她抬头,眉眼含着淡淡担忧,“那你可会受波及?”
“不会。”他眉眼柔和,不过挥手之间,一男子又出现在眼前。
她认得,是自小跟在他身边的祁观。
祁观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便离开了。
那是一件粉嫩的桃裙,精致的绣花点缀着细纹,精致优雅,毛茸束腰的设计保暖又不失风度,轻柔的设计盈盈而立,外待一件鹅绒的连帽披衣,娇俏可爱。
她许久没穿过这样娇艳的衣裳了。
恍惚中隐隐记得孩时最喜爱的便是这样的衣料,千金小姐的娇俏可人在精致衣物的衬托下愈发小巧,可谓是要人瞧见了都不免疼爱一番。
自从入了清观后,便是锦衣素袍,纵然花纹再精致,也不过只是一袭白衣罢了。
“步摇和发簪都还在制作中,离及笄之日不过十日出头,到时我再派人给你送来,”见她喜爱,傅浔眼底满是笑意,说道此处,微微停了一番,颇有些可惜,“那日宫中盛宴,我还须进宫参宴,怕是无法来凉儿的及笄礼了。”
“凉儿明白。”元意甜甜一笑,小心将衣裳收起,又像是想到什么,在屋内寻找些什么,待拿到那个小盒子,抬眸望向他,眼里笑语盈盈,“傅浔哥哥,给。”
傅浔接过,是一小盒茶叶。
“这是凉儿亲手挑选参与烘制的,制得没有那些手艺人来得香,傅浔哥哥莫要见笑。”
那一小盒茶叶装在一个不大起眼的盒子内,比起府中那些进贡赏赐的茶叶实为不值,他却像是珍宝一样仔细收着。
元意看在眼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动了动唇,最终没发出声。
罢了。
“及笄之后,既要离开清观,可有想好去哪?”傅浔问道。
元意歪了歪脑袋,垂下眼帘,状似一副深思的模样。
他怕她去冒险,只是轻声哄到,“你在观内乖乖待着,待傅浔哥哥回来娶你可好?”
她睫毛微颤,抬了抬眸,对上他认真的神色,脸上不觉泛起了红晕。
“我……”
“阿姐!”
元意不过发出只字之音,蓦然被打断。
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再回眸,窗前的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缓缓垂下了眸。
我……一直在等你来娶我啊……
“阿姐!”
元安嘟囔着,还没来得及告状呢,见她一脸恍惚,顿时又抛到脑后了,“阿姐你怎么了?”
“无事,”元意冲她一笑,“发生了何事,冒冒失失的,若是被师父知晓,又说错怪了你。”
想到那个少年,元安顿时又来气了,“今日来了一个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瞧着我就拿石子打我,师祖还护着他。”
“师父不是糊涂之人,你可又是做错了什么?”元意坐回位置上,倒是知晓她的德性。
元安有些糯糯的,“我只是怕贸然进去过于打扰,才想进去先探探情况,却不想他竟说我偷听,哼,我元安虽不是什么品德高洁之人,但也不会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的。”
说到这,还没等元意问她为何要去前厅,她一拍脑袋,撒腿就往外跑,“我刚叫楚婶婶做的小白兔还没拿呢,阿姐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语罢,已经没了人影。
元意将视线收回,落在纸上,心思已然飘忽而去。
……
正月十五。
良辰吉日。
宜嫁娶。
今年的冬天比起往年似乎又冷了几分,河里的冰块还未融化,屋檐的白雪才刚变得透明,天空灰蒙蒙地又下起了细细白雪。
今年的花灯是放不了了,夜里的灯谜还不是时辰,乡民们没事都赶着去南安王府凑热闹。
今日是南安王傅浔与李家嫡女李千姿的大喜之日。
王爷娶妃,阵势虽不及皇室,却也不可小觑,浩浩荡荡的红装令人煞红了眼,不论是有无出嫁的姑娘,都不免要羡慕一番,那南安王捉白狐赠美人的佳话也被人念着,郎有情妾有意,好一对璧人。
街角一个小身影被人群挤了许多下,摇摇晃晃几度跌倒,若不是武功傍身,估摸着早就被人踩成了肉泥,好不容易跑到此处歇个脚,又被那些流浪的乞儿赶跑了,可真是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暗自垂怜了一番,元安理了理自己的纱帽,确认没有被人认出来,终于拐进了一家布料店。
——若是元意在此,必回认出这正是那日下山游玩元安进去逛过的铺子。
“老板娘!”
元安掀起帽檐,拍了拍身上的白雪,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店里张望着。
后屋的老板娘听着这声,赶紧跑出来,一瞧是这个面熟的小姑娘,没忍住又笑了,“姑娘,你怎地今日才来呢?”
元安撇撇嘴,上次好不容易偷跑出来,又被元顷抓了回去,跪完那日的祠堂,就再也有贼心没贼胆了。
但今日不同。
今日阿姐及笄礼,料他再如何算,也绝对想不到她今日会下山。
“上次来这儿银两没带够,我又屯了一些,你瞧瞧这下够了吗?”元安掏出了自己的小包包,一脸期待。
观内弟子的每月银两不多,先前还许下山之时,她还能去山里挖一些药草什么的去药铺换些银子,这些日子被禁足在山上,为了银子,她把自己一些珍藏的小玩意儿全部都拿出来当掉了,虽然不值钱,但凑凑,总能买下那一匹料子了。
想到自己把这料子放在阿姐面前她一脸惊喜的模样,元安连眉角都染上了笑意。
就是时日不够了,不然定要向楚婶婶请教一番,制成成衣给阿姐穿上那才叫好呢。
那老板娘有些许尴尬,“哎呀姑娘,不是婶子不帮你留,实在是前两月南安王府过来把那料子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