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么?好舒服啊!好象在飞一样。
“雪--云--东--!”一阵轻柔地呼唤将我从梦中叫醒。我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神哪!好美的女子!我几乎不再有任何的思想,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隐约觉得在哪里见过她,这么美丽的女子肯定不是凡人。
“雪--云--东--!”她又一次叫了我,我感到骨头都化了。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颗仙丹放进我嘴里。我立时便觉得血脉充盈。
“你好些了吗?”她伸出芊芊玉手按在我的脉门上。她的手好凉!凉得像万年的寒冰。
“我——我是不是死了?你是神仙吧。”我喃喃的说,意识还不是很清楚,因为这里实在不像是人间有的地方,亦幻亦真,如置梦境。
“你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三天,我给你服下造血丸,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她笑了一下,有如春风一般。
“啊?”这笑容我见过!我一下跳了起来,“你,你是--古莲仙子?”
她微笑得点点头,“谢谢你为我解开了封印。如果不是你们真挚的情义,还有你出自善良的愿望,我恐怕现在还被封印在古莲剑中。”
“哦。”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这本是无心插柳。只要她能实现我的愿望,不管做什么都可以。“我想知道,我娘怎样了?”
“她现在很好,你的愿望都实现了。”古莲仙子手臂一挥,我便看到一面镜子,里面的正是娘,脸色红润,眉角含笑,倾城倾国。一旁还站着林昭良,正在说着什么。我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石。
“可是,我怎么没有死呢?”我奇怪的问。
古莲仙子莞尔一笑,“那也是你的造化。你们看到的那个白色幻影是魔王的替身,如果你被它击中就必死无疑,可是林昭良为你拦下了它,而你又用它自伤,古莲剑并不是普通的剑,它是配合魔法使用的,如果不加魔法使用它甚至都不能伤人,你可以看看你的伤口。”
我低头看看,果然被古莲剑刺中的地方,如今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这么说古莲剑是不能用来杀人的了。
“现在我就将这把古莲剑送给你,从此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仙子说着就将古莲剑交到我的手上。
“这——古莲剑怎么会在这里?它——”它现在应该在皇宫才对!
“这剑是由我守护的,当然我想什么时候拿它就能什么时候拿到它了。”她微微的对我笑着,有一丝少女一样的调皮的神色,刚才寒冰一样的感觉就在这笑容中融化了。皇帝祭天的日子已经过了,看林昭良的样子似乎也已经没事,那么古莲剑即使消失也没多大关系了吧,想着我稍微松了口气。
“仙子,为什么要把古莲剑给我呢?”
古莲仙子看着我,好象很奇怪我问这个问题,“难道你不想要它?”
“想。”我冲口而出,说完也有点不好意思,这样直白未免显得太过分了,可是我也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想要得到古莲剑。
她的脸上泛起一片桃红,笑容从嘴角荡漾开去,风情万种。
“你用双眼换取了神镜,没有神镜的古莲剑是不完整的。这也是古莲剑自己的意志。”仙子说着一双美目久久凝视在古莲剑身上。
我听到梦一样的声音从耳边拂了过去,“古莲剑是我用万年的古莲子在寒冰中锻炼而成,它所孕集的是天地中的至寒之气。与其他的六件神器并称为‘神之七宝’。”
“神之七宝?另外七件是什么?”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古莲剑染了你的血已经神力尽失,以后它就不再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了。”
“神器染了血就不能有神力了么?”我奇怪的问。
“也不尽然,有些神器染了恶人的血就会变成魔器,还可能因此而拥有更可怕的魔力。”
“难道古莲剑以前从未染过血么?”我话刚出口,就发现古莲仙子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问错了问题。
“真的很抱歉,玷污了你的神剑。”我忙岔开话。
她幽幽的叹了一声,“这是天意。从此以后,你就要背负起你的使命了。”
“使命?”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仙子却并不答我的话,只是说,“是的,古莲剑会指引你的,以后你就是它的主人。”她望着剑,眼中充满一种摸不透的光芒。
“你要好好保重。”她看着我,将古莲剑交到我手上,双手轻抚我的脸颊,对我微笑,然后她的衣袖飘起,整个人就消失了。
“仙子!--”我伸手去抓,一下坐了起来。这是那儿?
“你终于醒来了。”声音好熟。我定了定神。仔细一看,竟是小飞。
“这是哪里啊?”
“这是精灵之殿啊!我在望月崖看到你晕倒了,就把你带来这里了。”
精灵之殿?那刚才的是什么?古莲仙子呢?难道是梦?我感到一股极寒之气围绕在身边,我伸手一摸,这是——古莲剑!那么刚才的不是梦了?
“我在这里呆了几天?”
“有五天了吧。我一直喂你吃这个。”小飞捧着几粒雪莲子趴在我旁边。我舒活了一下筋骨,很好,也没有缺血的感觉。
“小飞。娘呢?”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那个女人。”小飞把身子歪到一边。
“小飞!她是我娘,你不要忘了!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
“人家一直在照顾你,怎么知道她——”没等她说完,我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主人!”小飞在身后叫着,“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你说什么?”我回身看着它。
“林昭良把她带走了。”
林昭良?我转身往家奔去。果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娘随身的细软也没有了,才几日而已,桌子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灰,娘走了。娘怎么会就这样走了?她不要我了么?娘恢复记忆了么?她认出了林昭良,不要我了。我想着,颓然坐在椅子上,心头一酸几乎落泪。
不!不看到娘我是不会安心的。想着我起身往京城走去。
林昭良的家虽然说不上隐蔽,却也不很好找,因为这个家伙竟然不是住在京城的,哪里不好住,偏要住在离城三十里的树林里,幸亏是在林子里,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看上去实在跟普通的民宅差不多,一般中等的人家也就这样吧。一个不大的院子,三间半房,除了门口正中有个“林府”的牌匾,两旁一对石狮子以外,实在没什么特殊的了。里面的家丁我也就看到一个,还是一个老仆。
屋里娘和林昭良正亲热地谈着,我从来没有见娘笑得这么开心。看来娘是真的不要我了。我趴在树上,想走又舍不得。于是一翻身溜到窗下,医生讲究望闻问切,我看娘的气色似乎是很好,便想听听娘的声音。
“娘,这十年是谁在照顾你的,你真的不记得了?”
什么?林昭良说什么?
“娘真的想不起来了。你知道么?”娘不记得了?
“那么娘,十年前的事情你也不记得了?”
“我——”娘似乎陷入了深思。我听到林昭良温柔的声音,他说,“不要勉强,娘,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
“至少娘还记得你哦。娘现在很幸福啊。”娘的声音里没有一点疑虑,娘现在是真得很幸福,娘不记得我了,记得我又怎样呢?我能给娘什么?是的,我的愿望是让娘幸福,也许这样对娘而言就是幸福。我感到自己的泪已经流了下来,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谁?”林昭良问的同时我已经飞身而去。
“云东!”远远的便听到林昭良的呼唤,亲切的让我透不过气来。我片刻迟疑,一条人影已经落到我面前。林昭良!
“叫这么亲热?非、奸、即、盗!”我没好气的说。
“古莲剑不见了,是不是你盗去了?”一见面就问这个!神捕就是神捕!我冷笑一声,一手从身后解下古莲剑,伸到他面前。
“剑是在我手里,但它不是我去盗的。”
“那么是它自己飞到你手里的?”他讪笑着说,我不禁怒从心头起。
“不信算了。你想抓就抓吧。我来也就没想回去。”我在干吗?气晕了?
“好。”他说着上前一步,我看也没看他,一动不动的站着,等他来抓,他突然张开双臂将我抱住。
“你还活着,太好了。”他抱着我,温热的体温让我如沐春风。
我有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可是我忍住了,我冷冷地推开他。
“林大人,你别忘了,你是官,我是贼。”
他看着我,目光之中是让人心碎的忧伤,我偏过头不看他,这样的忧伤如娘一贯的神情,我已经要崩溃了。
“我答应过爹,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当亲弟弟看待。我不会食言的。”他的声音极诚恳,丝毫没有初见他时的神情。我几乎忘了自己是谁了。
“连娘都忘记了,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做什么?对爹,我已经毫无印象。你就当从未见过我吧。”我闭着眼睛说。
“你就这么讨厌做我兄弟?”
讨厌?不!不是这样,我只是,只是害怕。怎么说我现在都是带罪之身,我不想连累林昭良,更不想连累娘。我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这个还你。”他伸手抛出一样东西,我条件反射般接了过来。是那块刻着“东”的玉璧!我惊讶地望着他。他掏出另一半。我竟鬼使神差地和他对到一起。可这并不能拼成完整的一块,还缺正中的那部分。
“这玉玲珑被分为三份,还有一份在小妹那里。”
“有小妹的消息么?”我望着他,情不自禁的问。
“杳无音信。”他说完,突然伸手按在我肩上。我愣了一下,没有反抗。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无论你是否记得,你都是我兄弟。”
我心头一热,随即我大笑一声,挣脱他的手,跳出一丈开外。
“林大人!雪云东四海为家,天地为盗,我可是高攀不起啊。”我将古莲剑抛给他,趁机溜走了。
“好好照顾娘。”树林里回荡着这样的声音。我闭上了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嘴角不经意之间透出一丝苦笑。娘,以后你会有一个永远都不会给你丢脸的儿子了,而我,就让你永远的忘记我吧。
既然是属于我的,我就要亲手把它拿回来!
月朗星稀,又是一个我喜爱的夜晚,林昭良一定想不到我会再偷一次古莲剑。既然连古莲剑真正的主人古莲仙子都已经将剑给我了,皇上也不应该有什么不满吧。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是凭记忆复制了一把,将它和宫中的古莲剑掉了包,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大概会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去罢。开始你的找寻之路。命运的转盘一旦开始就没有人可以再阻止它的转动,被命运指引的人都将走向自己应去的方向。去吧!被神选中的人就要背负神的命运。一切就要看你的造化了。”冥冥之中,我仿佛听到古莲剑在对我说话,也许是幻觉吧。可是我觉得真的有一种东西在等待着我。管他这么多!天大地大,从今往后,我雪云东再无牵挂。茫茫乾坤,看我“神偷”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