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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阵斩敌将(1 / 1)

游骑兵很厉害,尤其蒙古人的游骑兵。

金狗没有纯正的轻骑兵,他们的骑兵常挂半甲当重骑兵,脱下了又成了轻骑兵,很难应付。

边打边退的火枪队转眼就被围困住了,掘壕也已来不及。

唐康开始引颈盼望援兵的到来。

“呜呜呜。”

右前方的坡后传来号角,如今的他已能听出那是卫队专用的讯号。

鞑子骑兵丝毫未乱,德格类亲领五百预备队扑向才不过两百人不够的敌人,三个牛录的正兵依然不改运动轨迹,死死地将贰营圈住,封死。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根,从戎马生涯中锻炼出来的鞑子将领,任何一个都不白给。

“轰隆。”

只有及近的时候,士兵才会零散地甩出几颗萝卜雷。任何战术都有破解的方法,敌方的骑兵在佐领的指挥下总是突击、回绕,再突击、回绕,根本就是在把他们当作猴子一般耍,消耗掉对方有限的手雷。

战局的转变总是在瞬息间完成,五百亲卫赶到近前时,开始个个感到了紧张。

他们面对的人数不及一半,其中却四、五十个身着重甲手持长柄陌刀的排在最前,个个体型高大,猛看上去像是一窝巨人。

同一时间,正在收缩的三牛录马队中出现了惶恐的喊叫,天空中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气囊。

没容任何人细看这些情况,身披战甲的卫队战士无视敌人的弓箭及刀枪,毫不客气地一刀一个将冲上前的骑兵砍落马来。他们只斩马腿,不畏任何攻击,后面的娃子们人手两把短铳,面无表情地朝地上刚想撒丫子跑路的鞑子们,近距离地轮番射击。

“贴过去,撞翻他们。”

“快甩套马索。”

前锋三十多骑连泡都没冒一下,直挺挺地成了生硬的尸首,还有三十几匹唏律律跪卧在地的战马。让抱有此战必胜信念的鞑子们,开始动摇。

“吼~。”

当中最高大的重甲战士仰起长刀,左右两翼策应的有限骑兵开始发动、赶超,呈两条优美的弧线进行回旋,砰砰的枪声连续响起,妄图近战的两侧鞑子被生生削去数层。

“轰隆,轰隆。”

要命的重甲兵,不光有包裹全身的防护,锋利的长刀,还成排甩出了手雷,把手持套马索的正蓝旗老兵们炸了个人仰马翻。

叮铃咣啷一片乱响,面盔上遭到飞溅陶片的暴击,似乎在奏响胜利的乐章。

“吼吼~。”

夏日高勒一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畅快过,冲击指令发出之后全队开始速跑。

只有两百步,最多能坚持到三百步,还是在没有障碍未遭到撞击的情况下,这些秘密训练长达一年勇士的体力便会达到极限。

但两百步已经足够,敌方的大旗只有五六十步远,而且转头也已是不及。

“呜呜呜。”

刚想回城的德格类听到了身后的号角,几乎与方才的一模一样。

“轰隆。”

巨大的浓烟从一里半外的城门处腾起,答虏城城门已塌,壹营士兵在朱骥率领下正在冲入城内。

“撕开他们,然后转右。”德格类亲自下达命令。

又是一把金刀出现在黄冲的眼前,麟月一声长鸣,人立而起,然后风驰电掣般突到了左翼队首。

“吼吼吼。”

这是决战的命令,最后的死拼,两百多双目赤红的卫队娃子们,咬紧牙关,随着怒吼声发起来哦冲锋,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冲锋。

也许莽古尔泰的母亲有遗传病,要么就是德格类也遭到了皇台吉的暗中谋害。

战刀在与长矛磕击中脱手而飞,金色刀鞘的主人被锋利无匹的矛尖回扫落马,一名想用肩膀侧面扛住主子的近卫则被弯刀飞快划破了喉管。

“砰。”

低头闪避,牵缰回转中,一连的马上腾挪中,黄冲瞥见着地上的金刀主人额头让人开了个血洞,庆生的铳口犹冒着未散的青烟。

“呜呜呜。”

陷入困境的唐康部开始了反击。

“还…还有,老爷。”

“呀呀呀,比厨子的手艺强过不止一筹。”即将成为成一媳妇的杏娘在为鸢儿吹法螺。

一直在书房面对地图的黄冲,觉得透气也透得差不离,打算回去接着看。那份沈阳周边的简易地图,是最近他逼着柳伍画的,他在研究刺杀的方案,同时独自论证可行度。

“其实该放些辣椒油,可惜了。”

“是呀老爷,可惜了。”

“不可惜,有这个样子已经不错,比酸梅汤好。”冬至喜欢面食,但一说酸梅汤,厅里的几个都咽了下口水。

“喂,你再弄弄,看看榨得出辣椒油不。”

帅府上下,除了黄冲一个,如今全晓得祝鸢儿结巴的缘由。倒不是项杏娘嘴碎,而是她自己显现出来的。当着面就脸红结巴不敢吱声,不在跟前,则慢慢恢复到以往的活泼。

一个犯了花痴症的小丫鬟,除了杏娘和冬至,大家伙见她也就笑笑,或者再摇摇头。

“辣椒油不是榨的,是旺火铁锅里炒,再慢慢熬出来的。”不自觉中计的黄冲朝冬至纠正道。辣椒很金贵,栽培也不易,算是比较稀罕的食材。

“给她试试嘛。”

“那就试试吧,不过…。”黄冲无意间看着了鸢儿的眼神,一剪秋水那种,在这夏日当头的大中午,分外的不合时宜。

“你…你还是别作厨子了。”

结巴的黄冲,逃也似的回了书房。

“以后呆冬至房里做针线,别出来了。”

所谓斩首行动,不过是一种投机,非常值得一试的搏彩式冒险。

《尚书·太甲》有云,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整整四年生涯告诉黄冲一个事实,上上下下都在作,往死里作,比作孽还狠的作。

他已经讲不出问题出在哪里,觉得也没人能给出个正确鲜明的答案。

本分的农民不如把田挂在免减人家做佃农过得好,做手艺的不如做讼师的赚得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却不如卖官鬻爵的人随手一转。松江的买办,秦淮的婊子等等等等。

国库空虚,民间有钱人大把,柳伍能随手掏出拾万雪花白银,但像他这样的人绝不在少数。

奢靡攀比之风在京城很盛行,周国丈与田国舅两府门前的繁华,京里人没有不知道的,除了紫禁城里那位穿补丁衣裳的主。赌场林立,一掷千金甚至一掷万金的事已不稀奇,仅仅比试打斗的彩头,黄冲最多一场曾收千两。

不缺钱啊!那为何山西难民连粥都喝不上,要卖儿卖女甚至吃人度日?

还有军队,简直就是叫花子集中营。吃了上顿没下顿,数年的钱粮拖欠着,士兵们等到死都不晓得领到手不能。公然的吃喝花销,公然的人情打点,护天营也不例外。区别也仅在于,五十步与百步之间。

“拜见首辅大人。”

“快快起来。”

捋着撮胡须的温体仁伸手虚扶,一如当日叫站岗的黄冲替他捡笔一般,仰着下巴笑呵呵的。内阁的朝房只有一溜,他现在已坐在了第一间,首辅的席位。

“一晃年余,温大人康健胜昔。”

“莫要同老夫讲漂亮话,半贯钱须还来,当日的帐可逃不脱。”

“有有有,小子这厢带着呢。”首辅开口索贿,别有用心的人想做文章,只拍到时候只会替首辅杨名,更可能成就出一段佳话。

这不是重点,温体仁在黄冲面圣前唤他来,是另有目的。

“少年了得,经年未见,已成一员虎将。”接过到手的半两碎银,温体仁认认真真地放入袖兜里,翘起的胡须微微颤动,似得意,也似欣喜。

“首辅大人见笑,小子不过撞到丝运气罢了。”

“这么说是独一份的咯。”

“何敢言独一份,大人见笑,见笑。”黄冲跟他真不熟,早在老董大人处,他的先生也曾告诫,吃一类人不是自己所能结纳的,连对方表面示好的意图都难以明透。

“方才你说是运气好。”

“啊,是呀。”

“有人说你得贵人相助洪福齐天,也有人说你善用裨将,上下一心得建奇功。原来都是假的,你只凭着气运接连三捷。看样子,其他人是想学也学不来了。”

“小子愚钝,书读得少,词不达意。请温大人莫再问了。”

“怎么,怕露丑?老夫在你这把年纪,于乡闾常受人捉弄,亦是乐在其中呀。”

他根本没有周延儒一半的感染力,但讲话实在。黄冲与他交谈,几乎听不到他的豪言虚语,有的只是市井及泥土的气息,很接地气。

“兵部张大人曾言,若是放你去宣府镇为总兵官,则可保北路无虑。能得此评,果是了得。”

“岂敢岂敢,小子幸得属下拥戴,勉强获了些功绩,其实能力有限,有限之致。”

“怎么,你不愿去吗?”

“若是分派,不去也得去。若是征询小子,小子以为,难以胜任。”

兵部张凤翼几乎全倒在了温体仁一边,给黄冲派在宣镇任总兵也是一番好意,那可是一处油水相当丰厚的地界,每年从张家口互市的马匹、茶叶和粮食,是仅次于泉州、广州两地的庞大贸易,宣府各级官员,躺着收钱都收到手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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