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敬你母后多年兢兢业业为朕打理后宫,为人贤良淑德,你又是朕的皇长子,自三岁起就力排众议立你为太子。自小为了教导你花费多少心血。你今日居然说出这等无稽之谈。好好好!朕看你是日子过的太逍遥了,不舒坦!那自今日起,你继续给朕在东宫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外出!另命太子太保监督,你给朕每日写一份千字的思过书来!什么时候朕看的满意了,你什么时候再出门!”莫辰海怒道,而后一甩袖子,“起驾,回上书房!”
小桂子无言的摸了摸鼻子,这太子殿下这一次可真是惹了皇上的大脾气了。摇了摇头,赶紧不发一言跟上莫辰海的大步。莫辰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刚爬起身跪在地上的太子,开口道:“鸿煊还是好好思过吧。”随即也跟着出了门。
莫鸿煊原本还在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懊恼,听了莫辰风临走这一句,一把无名火又腾的烧了起来。看见三人出了宫,蹭的站起来,随手抓了一个茶盏,咬着牙就狠劲摔了,“什么东西!不过是父皇身边的一条狗罢了,凭什么来教训本王!”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原本在角落里龟缩着的太子太保之一曹云生也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莫鸿煊的身边,温声劝道:“殿下息怒。不可妄言啊!”一边说,一边赶紧打着眼色让殿内伺候的小太监赶紧把殿门关上。
莫鸿煊喘了两口粗气,慢慢的才把心情勉强平静下来,只是脸色仍然是铁青的。也不说话,冷哼一声,自找了主位坐下。只是他坐下时牵动了先前被皇上那一个窝心脚踢到的地方,忍不住几下抽痛,嘴里“嘶”的一声。
“还不赶紧去请御医!”又有人走到近前,冷着脸怒喝道。说完又转头看向太子:“殿下感觉如何?要不要先去榻上躺着休息一下?”
“也好。谢谢舅舅。”莫鸿煊面对这关心的人倒是十分温和,边上有机灵的小太监听见话语连忙上前扶着他向后殿的卧榻而去。待安置好了,太子左右都觉得不太舒服,便自顾自解开了衣襟,往胸前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先前皇上那一脚竟没留几分情面,此刻他的心口处足有碗口大一块淤血,看着十分吓人。
先前发话如今守在一边的温守业见了也唬了一跳,虽说男孩子从小磕磕碰碰免不了,但太子身份如何金尊玉贵,长到如今这么大二十多年,最严重不过在御花园调皮捣蛋磕伤个膝盖,今日这伤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显见这一次皇上是动了真怒了。
正咋舌间,小宫女请了太医院的王医判到了,众人连忙让开,好让王医判好好诊断。只见他凝神搭了半响脉,又仔细查看了太子胸前的淤血,拈须沉吟了颇有一会儿,才挥笔开了方子。“殿下这伤虽然看着吓人,好在没伤着心脉,未动根基。这是好消息。然则毕竟是心口附近,须得尽快将淤血化去方能保险。殿下最好能卧床静养至少十日,再按时服下老夫先前开的那汤药,方可去除隐患。”
“敢问医判大人,除此之外还有些什么需要忌讳的吗?”温守业尽心记下了太医的话,又问道。
“这个嘛,还有就是须得心境平和,不可动怒置气,否则恐淤血冲心,浊气迷窍,落下病根啊!”这王医判与温家向来交好,太子自小看病开方都是他,这一次也不例外。比之其他太医要多了一分真话。
温守业听了这话免不了忧心,皱了眉头暗自嘀咕一句:“够狠的。”声音虽小,近前的太子与王医判却是听的清楚。
王医判权当自己耳聋,面色不变,只站起身又叮嘱几句让人记得按时给太子殿下煎药,不可懈怠,便要告辞。温守业连忙说一句有劳,着人送上诊金银子自不必说。这边莫鸿煊听了温守业那话却是心下有些怆然。他原本自小就憋着一股子心气,觉得父皇心中偏心的厉害,把所有的温情都留给了小皇叔。不论他怎么争怎么努力,都比不过那北辰王随便几句话一点事。所以一年年的越来越看莫辰风不顺眼,在心中已然成了一块心病。如今父皇这不留情面的一脚更是仿佛把他踢入地狱深渊,乍一闻自家舅舅这一句带着心疼的嘀咕,眼圈都要红了。
温守业拿着王医判开的方子就张罗人去煎药。东宫自来各色药材就有储备,很快这药就被小宫女小心翼翼的端了上来,温守业见人端着药到了正殿,自伸手取了,仔细的吹凉了少许,便侧坐在卧榻边哄着太子喝药,“殿下,把药赶紧喝了,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莫鸿煊先前正闭着眼想心思,听见舅舅这关心的话语连忙睁开眼接过药碗。他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在这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磨灭了那些天真的心思。真正屈指盘算下来,能让他偶尔感觉温暖的,也只有这个舅舅了。父皇自不必说,母后自小也是架子端的足足的,平日里对他甚少嘘寒问暖,最关心不过课业或者差事。只有这个舅舅,自他三岁被封了太子之位,便从了太子太保,日日贴身照料,大小事事无巨细的无一不打理的稳当妥帖,更主要的,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好像一个真的小辈,有人照料有人关心有人可以偶尔纵容。
咕咚咕咚一口气把药喝了个底朝天,又从碟子里拈了一小块腌渍的梅子细细嚼着过了口,太子又往后一靠,准备继续休息半响。却见温守业将手中端着的空药碗交给了边上的小宫女,紧接着就打发了殿里所有伺候的人出去了。他将殿门关好,又透过门缝向外张望了半天,直到确定隔墙无耳,这才走回了太子榻前。
“殿下,臣觉得殿下不能再这么容忍下去了。”温守业开口道,“殿下一忍再忍,可如今却被陛下如此对待,实在让臣看着都心寒啊!”
太子闻言靠坐了起来,垂下眼眸,冷然道:“本王能怎么办?那是本王的父皇。本王只能任打任骂。”
“那为何那北辰王自小从未被打被骂过?”温守业伸手拿起一个软垫,塞在太子身后,“臣自殿下三岁起便在这东宫里陪着殿下,也冷眼旁观着那北辰王。说起来他只长你两岁而已,明明就是差不多的同龄人,可臣看着你们二人的待遇实在是天差地别。让臣一个外人都看着寒心啊!”
“舅舅是本王的亲人,怎么会是外人。”莫鸿煊忍不住开口打断。
“殿下既然如此认为,那臣便直言一回,殿下若有什么觉得不顺耳的,还请赎罪。”听了莫鸿煊的话,温守业露出一点且不论,那昆仑上人是何等人物,百年一出可遇而不可求的当世高人,能得了他的机缘来当师父,那是多大的福祉?臣记得当年他亲上京都,与皇上密谈了一日。为何最后带走的是那北辰王,却不是殿下您这个东宫太子?”
“父皇说我不得此机缘。”太子的脸色又黑一层,说话的声音隐隐有咬牙切齿之感。
“再说这些年皇上给你们俩分的差事。明眼人都能看出轻重来,殿下您这打理的都是什么?城墙修葺?大祭准备?这工部礼部的事情都能有什么厉害干系?都是些无足轻重不关痛痒的事。而那北辰王呢?虽说只是兵部挂职,但对外的战事一直都是他在主导。三天两头的进宫与陛下密谈,陛下可有把你这太子放在眼里?”
“真真可恶!”太子此刻脸色已经铁青,捏紧了拳头狠狠的捶了一下床榻。“本王自认从不比他差,可父皇眼中只看得见那人!我能如何!”
温守业见此,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伸手拍了拍莫鸿烨的肩膀,“殿下,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自己也该准备准备了。”
“要如何准备,舅舅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