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该死,我请求政府的严苛惩罚…”
刘瑶琴惨叫着,哀嚎着,磕着头,扭动着,爬行着…
就像一头令人作呕的丑陋而巨大的蛆。
这一诡异至极的场面,令监室里的所有人,彻底静默下来。
甚至连岚监都不再委屈地落泪,而是恓惶地看着刘瑶琴,完全说不出一个字。
空气中,只是回响着刘瑶琴近乎疯狂地呐呐自语和一下又一下,脑袋撞击在地面上的砰砰声…
我皱起眉头,自己也不知道我所一手促成的局面,到底该如何解开。
难道真的要她磕一百个响头么?
那样,会不会出人命?
她刘瑶琴的狗命就算不死,估计也至少丢掉半条吧…
对于刘瑶琴,我心中没有半分怜悯,丫的活该!
但我还真不能让她就这么磕死在我面前,那样的话,我江枫可就不是违规那么简单,而变成犯罪了。
逼人致死啊!
但,自己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在地上的洗脚水,你让我如何可以收回来?
难道自己伸出舌头去一滴一滴跪舔么?
绝壁不能够!
我,只有狠着心咬着牙,看着刘瑶琴不断重复做着就像磕头虫一样的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到刘瑶琴的脸上彻底被鲜血和污血覆盖得连五官都已经看不出来,模模糊糊,就像在脸上戴了一个血红的面具!
甚至,我敏锐地感觉到,刘瑶琴的神志开始模糊,动作开始迟缓,身体摇摇晃晃,即便是跪着也几乎不能再保持平衡!
她的整个儿人已经快要休克了。
“砰,砰,砰…”
四五十下了吧?
这些诡异瘆人的磕头声,就像一记记重锤一样,狠狠敲在所有人的心头,令大家毛骨悚然。
“江队,不要了,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
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出口阻止我,并且为刘瑶琴求情的,竟是司马小乔。
哎,竟然是被刘瑶琴这伙儿人欺负得最厉害,差点精神分裂的司马小乔!
她一个大步转到我身前,两腿一软直接跪下,双手抱着我的大腿。
“江队,快让她停下来吧…不要,不要再继续了啊…”
我看着她,心中百味丛生。
“唉,她打你的时候,有没有自己喊过停?有没有别的人为你求情?
我的声音温和无比,看向司马小乔的眼神,也满是温柔和怜惜。
“小乔,你说,有没有!我想没有吧?那,你还是要为她求情么?”
我的话,如同一把犀利的尖刀,狠狠刺进司马小乔的心里,刺痛着她已经生出怜悯念头的神经…
司马小乔呆了一下,低下头不敢看我,但口中却坚定地回答道,“对,没人为我求过情,我甚至每次都几乎被她们打得半死,昏了好几次…但,唉…江队,收手吧,求求你了!”
真的没有想到,司马小乔的心胸,远比我还要宽广!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做了动作。
她上前拦住几乎已经癫狂的刘瑶琴,一把将她拽了起来。
是陈倩。
倩姐的脸色非常不好,从来都是温柔对我的那张妩媚俏脸,已经寒霜遍布。
“江枫,作吧,你还要作到什么时候才算一站!”
她看着我,眼神中显出迷离和失望…
我的心,忽然莫名其妙地一紧。
我可以不理会岚监,不管其他任何人,但对陈倩,对这个始终无条件支持我,为我付出的美艳少妇,我狠不下心肠。
如果说岚澜给我的感觉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那陈倩,对我来说就是彻彻底底的圣母。
我无法做到对她翻脸无情。
叹了口气,我兴意阑珊,娘的,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算了,就这样吧…”
我撂下一句话,没有心情和任何人交谈,独自转动轮椅,向监室外‘滚’了出去。
我心里十分清楚,经过我这次凶残到无穷大加一的‘报复’行动,司马小乔从此在一监区里,绝对没有人再敢欺负她,给她小鞋穿。
而罪魁祸首刘瑶琴和郝梅,一个半残,一个也将受到监狱严苛追责,肯定好过不了。
而那几个帮凶的女囚和郝梅一伙儿的管教,也逃不脱狱方对聚众打人、欺上瞒下相关条例的惩罚。
一切,似乎已经达到我的承诺和我最初的设想。
就好像我江枫,‘大获全胜’了。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实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因为,在处理这件事的过程中,我早已不再是我。
我变了,变成一个内心扭曲的恶魔,变成连自己也不认识的另外一个人!
我的初心,再也找不回来…
没有人靠近到我一米的距离,虽然我能感觉到,也许程瑶馨和墨芷舞她们正慢慢在轮椅后方不远处,亦步亦趋跟着我,但,终究没人直接靠近…
我明白,自己和她们之间,已经不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战友或者亲人关系,我们的思想和心灵,被一道无形的天堑斩断、阻隔…
外面,在一监区外的暮色中,我被即将落山的阳光沐浴着,吞噬着。
而我的心情,却像当时林芬离开我的那几天一样,觉得---生无可恋。
我完全没想到,在自己做了一次似乎是‘正义化身’的审判员之后,我的心态竟然会坏到如此程度!
可我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
是我错了,还是,其他所有人的三观都扭曲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理想,我的抱负,我的那些干出一番事业,在沙山女监勤勤恳恳恪守规矩的做人原则,都特么丢到哪儿去了?
我江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我终究逃不脱蔡菜曾经和我说过的那句,‘沙山女监,变鬼成仙’的谶语么?
我,踏马的我究竟是谁啊?
…
怀着这种心情,我已经丧失了再与她们任何人呆在一起的**。
掏出步话机,打开,调了一下频段,我的声音麻木异常。
“陈科,还有一个申请治疗的女囚,今天我恐怕没办法了…”
“哎,我知道了…江枫,你,你是不是怨恨我了?”
步话机里,陈倩的声音幽幽荡荡,我听出并不是从我身后发出。
那便是说,她并没有随同我们一起从一监区出来。
也许她还在处理刘瑶琴等人的那些烂事儿了吧。
“哦,那没事儿了!”
我模棱两可说了一句,瞬间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