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第二更）
这次栾安之所以能下来对司马进行讯问，一是受吉南天的指派，摸摸司马的底儿，二是以江书记董县长为首的“铜山帮”，对于调查动议也保持了诡异的缄默。“铜山帮”和“丹芦帮”的合流，从某种程度上说明，司马放的这个“地图炮”，完全犯了众怒，连市里面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按照吉书记的想法，这次下来完全属于“下闲棋布冷子”，跟司马拾掇余少军和余胖子那一招异曲同工。并不指望一下子就能抓到司马的痛脚，可是却能在五塘乡营造出一种对司马不利的舆论——这家伙也被纪委调查了不是？
如果能抓到司马的把柄最好，即便抓不到，也要让司马凭借着轻松掀翻余嘉伟，在五塘乡瞬间建立起的无上权威，受到实质性的挫伤。
只可惜，出师不利，司马刚才在院子里的一声大吼，已经基本宣告他第二个目的流产。如果再抓不到司马的毛病，这次纪委下来，可能反而会给这个家伙加不少的分数——纪委都收拾不住的人，能是个简单货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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讯问开始之后，司马的表情终于正经了下来。
这让栾安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如果真让司马再这么插科打诨下去，自己这趟下来真就成笑话了。
不过随着讯问的继续，他刚刚恢复了一点的情绪又迅速跌回谷底。司马滑不留手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不得已之下，栾安终于将他所认为最具威力的问题拿了出来——
“司马同志，我们接到举报，你同时与多位年轻女性，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请你做出解释。”
司马一脸的迷惑，“多名？还不正当关系？请问栾主任，什么叫正当关系，什么叫不正当关系，请明示……”
“啪！”
栾安认为司马这样反问就是心虚了，果断的拍了一下桌子，声音也大了起来，“不要在这里兜圈子，你众目睽睽之下和几个女人搂搂抱抱，难道不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吗？他们在五塘期间，都一起住在你家里，难道不是吗？即便现在还有两名女子一起住在你家里，你难道能否认？”
司马脸上泛过一层红潮，似乎是被栾主任这“义正辞严”的一记惊堂木吓坏了，不过迅速变成了一脸迷惑，“呃……这个事情啊！我还以为您说的‘不正当关系’指的是余书记，哦，不对，前书记，余少军那种‘村村都有丈母娘’才算，难道现在华夏连当众拥抱一下，都成不正当关系了？”
“……”
原本栾安看见司马的脸色，心中暗自窃喜。尼玛！成功了，就这一条往下挖就能把这家伙给埋了……
谁知道司马这个家伙相当的无耻，居然把余少军拿出来说事儿，这简直就是当面打脸。
余少军这个“村村都有丈母娘”的称号，可不是仅仅在五塘乡流传，那是响彻整个丹芦县的著名典故。栾安是丹芦的老人，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司马这句话根本就是在问，“他娘的，余少军那个老色痞折腾这么多年，也没见你们谁来问一下。结果少爷我这儿抱了一下，就成不正当男女关系了……你们的人品节操也太那啥了吧？”
“余少军的问题纪委正在调查，现在我们谈的是你的问题，你能否认你当众拥抱多个女子，还和多名女子非法同居吗？”
“啪！”
司马这一巴掌的力道可不是栾安所能比拟。他确实是被栾安的口气和措辞，尤其是“非法同居”四个字给激怒了。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当众拥抱就是不正当男女关系？住在一个院子里就是不正当男女关系？我吐你一脸！你他娘的脑子没被驴踢过吧？”
“……你见了你家的姐姐妹妹拥抱一下，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们之间有不正当关系啊？你和你家女性亲属住在一个屋檐下，我也可以说乱*伦吗？狗P！想给少爷我栽赃，拿出点有用的东西好不好？”
“特么的，余少军在五塘乡当了五年的乡党委书记，睡过的女人有名有姓的都能数出三位数。说起‘村村都有丈母娘’，这王八蛋从来都毫不掩饰，洋洋自得。那时候你们纪委在干嘛？到少爷这儿，和朋友拥抱了一下，就成了不正当关系了，我还和我那两个兄弟也拥抱了，你们是不是还要说少爷我是Gay啊？！”
司马的声音和刚才在院子里大吼那一声不相上下。这段话轻易就钻出了会议室那原本就不怎么隔音的门窗，让外面早早就竖起耳朵听墙根的人们听得清清楚楚。
而且这段话足可以当得起“恶毒”二字，栾安的脸瞬间被气的铁青，用颤抖的手指着司马，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最要命的是，司马从口袋里掏出水果手机晃了晃，最后硬梆梆的加了一句，“栾主任，今天的谈话我都录了音。对你们这种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恶意栽赃陷害，我认为我有权利向上级纪委部门进行投诉，希望你在接受上级纪委讯问的时候，也能这么理直气壮！”
随后他又冷冷的对付建国说，“建国书记，以后不要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办公室带，少爷我没那么多功夫应付！让他们滚，少爷我没兴趣请吃人饭不说人话的畜生吃饭！”
……
司马上任以来，不管见到任何人，都没什么架子。他那张帅气的脸上，从来都是带着谦和的微笑，不管对上对下，说话也从来都是温文尔雅，显示着良好的教养。
所以，即便司马一直给乡政府的人们，留有一种对农村工作一窍不通，能力不足、难堪大任的印象，但大多数人，尤其是普通工作人员，对他的印象其实一直还不错，觉得他可能不算个好官，但不失为一个好人。
扳倒余嘉伟之后，大家原以为司马就要迅速上位显露峥嵘，可是他温和的笑容背后，除了挂上一丝忧郁之外，其他都没什么变化。
今天司马乡长这头一次发飙的场景，深深的印刻在了乡政府院子里绝大多数人的心头。在这些人心里，司马的形象一变再变，直到今天才算丰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