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今天司马准备来找张献章汇报的时候,就开始琢磨究竟怎么样用很精炼的语言,来简要概括林业局当前的工作状况,无奈他想了一中午,脑子里满满的就是这个词。
这甚至让他都对张献章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都产生了怀疑——你这个分管领导是木头雕的吗?你下属的局办都被一群混球搞成这个鸟样了,你居然也不管管?不怕以后背“领导责任”咩?
“咳~~~~”司马一句话让张献章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险些一脑袋摔到茶几上,而旁边做记录的雷俊,则一下子被自己的吐沫给呛到了。尼玛!怎么个意思?这放炮扇耳光也能上瘾吗?用不用这么直接啊?含蓄啊!含蓄!
张献章的脸色已经变的非常难看,他深深呼吸了几下,才终于将拍桌子的冲动,和即将出口的“扯淡”俩字艰难的压了回去。
他现在终于可以确认,这个司马确实是个不会说官话的生瓜蛋子。
在官场字典里,“一无是处”这四个字,从来是领导的专利。下属向领导汇报的时候,是绝对不存在这个成语的。即便是领导要说这个词,那也是要下定决心放弃这位下属了,这是一个需要慎之又慎的决定。
张献章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当刚才的温和语气也一去不返,冷冷的问道,“哦?这么严重?你说说看!”
张副县长态度大变,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司马。
他的脸上依然非常的平静,一边将桌面上的几张复印纸推到张献章的面前,一边继续说道,“我知道这个词不是轻易能用的,可这确实是我这些天看了局里近几年来的业务档案,所能够得出的最终结论,甚至我想做出一些温和点的评价都不行。我不太清楚前任林局长,或者其他几位副局长向您汇报过工作时,是如何讲的,但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东西……您先看看这个。”
司马坦然的态度,让张献章很有些吃不准。他迟疑的看了一眼淡定的司马,才拿起那薄薄的几页纸,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提纲式的汇报材料,只进行了很简单的排版,文字也非常的平实,一看就准备的很仓促。这可以说是张献章见过的最简陋的汇报材料,但是从第一行字开始,他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
资料很短,不过三页纸,但张献章看的却很慢,异常的慢。
随着时间的推移,雷俊发现老板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偶尔眼角嘴角还会抽动几下。这让他非常好奇文件里面的内容,可惜他坐的有些远,很难看清楚文件上的字迹,但显然里面的内容相当了不得。
短短的三页纸,张献章看了几乎一刻钟。当他终于将文件放下的时候,呼吸的气息似乎都粗重了一些,他盯着茶几发了一小会儿呆,最终还是把的眼睛转向在一旁低头喝茶的司马,有些艰难的问道,“都……属实吗?”
司马放下茶杯,轻轻点了点头,“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和差池,我还没来得及向这几位当面质询,缺少些直接证据,但这些旁证,都是从公开资料里来的,应该假不了……资料很多,我看的比较简略,可能会有遗漏的,但我列出来的这些,应该算是比较典型的案例。”
“你准备怎么办?”张献章虽然负责林业口,但他从来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林业局,居然能被这些人玩出如此之多的花样。他能想到可能会有些问题,但却绝对没有想到这些问题的严重程度,已经到了足以淹死他这个分管领导的地步。
他现在甚至有些庆幸今天见到了司马。这些问题如果真爆出一个两个,这丹芦基本上也就是自己仕途的终点站了,现在上头对于“领导责任”抓的可是很紧……
“看领导的意思吧,这些问题不先解决了,下一步的工作很难开展。”司马也觉得有些纠结,说心里话,他真心不想当一个官场“报丧鸟”。每到一个地方,先把前任的坛子给掀了,这样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受欢迎的。
可是如果不翻坛子,自己老老实实的接手下来,回头这些责任就扣自己头上了,这种黑锅可是不能背……思前想后,他终于还是决定将矛盾上交,让领导决策好了。
张献章沉默了。
司马没有提解决意见在他意料之中,换任何人发现这些东西,都不会贸然去碰。而领导就是干这个的——要么说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呢,真以为当个称职的领导就是每天大会小会讲几句话、文件上批几个字这么简单?
他斟酌半晌,决定先从最简单的事情开始解决,他指着文件上的一行字向司马问道,“知道这个瀚海园林工程公司是什么公司吗?”
司马点了点头,回答道,“知道。对于这家公司的处理我倒是有些想法,他们做的工程我去现场看了看,总体上还算说的过去,没有太过分的问题,但有些景观、道路的施工质量,以及行道树、花圃的种苗品种和品质,与标书的要求有些差异,我的想法是要求他们给更换一下,达到标书的要求就可以了。”
“至于我这里提到的其他问题,那是省建设厅、还有铜山市工商部门的事情,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于公司,我们会给他们一个警告……当然,我们内部相关责任人也是需要处理一下的。”
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案,司马其实有些违心,但工程现在已经做完了,也没有重大的质量事故,一旦闹大,恐怕连市里很多人,都要一下子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了。
在惹翻了几个丹芦衙内之后,他还没做好准备再惹翻一众市里面的衙内。从某种角度,惹上衙内,比惹上衙内的老爹老妈还要麻烦——这帮家伙不守规矩啊!打黑枪拍板砖,什么都敢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