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把每个人此刻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但是他可不管这些人怎么想,依然是一副惊喜无极限的样子,看唐浩明根本没有跟自己握手的意思,索性跟个二百五一样,直接抓起唐浩明的手,使劲的握着抖了两下。
嘴里依然是满口胡柴的扯淡,“唐科长啊,县里的工作难做啊!还真的需要象您这样的觉悟高、明事理的领导多多支持,多多关注……这次您开了个好头,让我们对于圆满完成这次县委交办的任务,有了更充足的信心……”
“您看,要不今天我做东,跟唐科长您好好喝一场,我们顺便把相关的细节先交换一下意见?”
常黎明傻站在一边,脑袋一阵阵的发昏,他觉得自己的血压,现在至少已经飙升过了200。
但这个场合下,他完全是有口难言,左想右想似乎怎么说话都不合适,只能站在这里瑟瑟发抖。
反而唐浩明已经从刚开始的不知所措中,迅速的平静了下来。
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司马给叫破了,现在发飙不仅于事无补,反而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一个大脸,甚至给自己的老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司马的狡黠无耻,确实超出了他的预计。
但是他知道司马当下的处境,跟这个分分钟就要滚蛋的家伙,实在没有真刀真枪对着干的必要。对面这混账现在就是块滚刀肉,自己身娇肉贵的,哪怕吃一点小亏都划不来啊!
心中有了计较,唐浩明的脸色很快恢复了正常,嘴角甚至挂出了一点笑容。
他也紧紧握了握司马的手,异常平静的说道,“司马局长的工作热情,果然令人钦佩,跟两位美女在一起,还在想着工作。不过我不太清楚你的意思,这次下丹芦,并非为了你们林业局的事情,而是给县财政办一笔款子,你说的那些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今天到的时间有点晚了,所以没有打扰县里的其他同志。至于常副局长,你也许不知道,我可是咱铜山小有名气的京剧票友,常副局长在文化局的时候,我们就是老朋友了。今天我们不过是一起吃个饭,一会儿准备弄个场子喊两嗓子罢了……所以只能辜负司马局长的盛情了,见谅见谅!”
说罢,他松开了和司马握在一起的手,还带点亲热的拍了拍司马的肩膀。随后,也不理常黎明,径直向包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
司马所有所思的看着唐浩明一行人的背影,重新坐回原位,微笑着对两女说道,“这家伙有点难度!”
唐浩明的深沉和滑不留手,有点出乎司马的预料,更让司马警惕的,是他控制自己情绪的能力。
心思这么深沉的年轻人,司马确实还是第一次遇到。跟唐浩明相比,余胖子就是头笨死的猪,而于帆更是一团垃圾,有点小聪明的陶建辉,就算没有于帆的拖累,也和这位相去甚远。
云影笑嘻嘻的说,“哥碰上对手了……”
虽然心里很认同云影的判断,但司马的嘴上却是不愿意吃亏的,依然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切,他算什么对手,也不过是个没吃过苦头的二世祖罢了。他觉得我很快就滚蛋了,没必要强出头被我拉下水而已。我们下午才发了通知,他晚上就跑了过来,看起来应该还是挺重视这件事情的。”
肖涵笑呵呵的说,“你确实没把唐浩明拉下水,不过常黎明却被你丢进臭水沟了,还脏的要命,洗都很难洗干净……”
司马挑了挑眉毛,不屑的说道,“他活该!下午我给他机会的,他自己非要当狗腿当炮灰,怨得了谁?”
云影这次倒没有附和司马,反而捂着额头摇了摇头,“哥,这次好像下手有点重……但却没打到要害。”
司马有点尴尬的一咧嘴,有点无辜的摊摊手,“没办法啊!每次一见他,就会想起上次匿名信里说的事儿,心理障碍啊!”
“噗嗤!”,肖涵被茶水呛了一下。
那次的一大堆匿名信,司马都拿了回去,当冷笑话让肖涵看了,这会儿想起来,她也忍不住有些不良的想法。
云影显然听肖涵提起过常黎明的“壮举”,也苦笑着摇了摇头。确实,这样一个家伙,却是很容易让人想歪,也实在让人很难提起同情心。
她随即转移了话题,“不过这样看起来,这个事情恐怕要延宕一些时日了。唐浩明的态度是明摆着的,如果他真就这样装傻充愣起来,你拿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不过,这个事情一定要办吗?左右不过是2000万不到的工程,为这么点小事儿,把市长得罪了好像有点划不来……”
“这事情小吗?”司马双手捧着茶杯,有点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
云影对数字很敏感,但这是有局限性的。
她敏感的是数字和数字之间的内在联系,但对于数字的绝对大小,她却可以说得上是基本没概念——而且以她平时见过的数字,2000万这个数,还真的不很大……
这个毛病其实司马原来也有一些,随着他下基层当了这半年多的小小地方官,他总算多少明白了几千万的金额,对于丹芦这样一个穷地方,究竟意味着什么。
而云影,依然像是生活在云端一样的不食人间烟火。倒不是她缺乏同情心,而纯粹是性格使然,对于跟她的兴趣没有关联的东西,她死活都无法形成准确的认知。
……
司马正容道,“影儿,你知道吗?这个工程,可以说就是为这家瀚海园林,量身打造的项目。预算是1980万,但是我实际估算过,按照标书的要求,把这个工程老老实实的做下来,其实也用不了900万。”
“这就意味着,单单这一个工程,即便是保质保量的弄下来,毛利也超过了50%。即使是这样,唐明浩他们依然偷工减料,我估计他们的投入,也许只有500万冒头……”
“这将近1500万的毛利,能占到丹芦本地每年财政收入的10%以上;如果按照现在铜山市每个月2000元不到的平均工资,可以给一个人发625年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