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一旁的化妆盒里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小药丸,混了水。想了想,又加了一粒,捣成糊状,然后将这粘稠又带点腥味的红色东西一点点的敷在脸上。
红色的浆糊一沾到皮肤马上变成透明,条条皱纹被很快抹平,整张脸又变得光滑细腻美艳动人。
洛玉灵对着镜子满意的笑了笑。忽然看到镜子里多出的身影,原本妩媚的笑容僵了一下,立刻又换成了雍容大度的慈母形象。
“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让娘看看你。”
洛荣轩没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惊讶也只是一顺,他这个娘亲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哎,子不嫌母丑”,洛玉灵无所谓道,“果真容貌是很重要的啊,现在连自己亲儿子都要不认自己了”
洛荣轩叹了口气,两种记忆两种身份,在他脑里冲撞,看到母亲刚才的脸,开始的震撼让那两个人已交融成一人。一个温柔细腻柔情万种,一个绝情狠厉无情残酷,两种人格交织在这张脸上,正气中透着股邪魅,倒是越加迷人。
洛玉灵满意的看着儿子。当年她亲姐给她下毒,让她没了美丽容颜,之后被先帝嫌弃发配到这片不算繁华也不算荒凉的地方,说是让她驻守帝墓入口。一个年轻女子顶着一副苍老容颜早已生无可恋。就在她打算抱着儿子一起葬身万蛇窟的时候,竟然发现金灵蛇毒可以暂时抑制她的毒性。当时她一时高兴去找人救他们上去,可突然发现儿子不见了。等找到时,发现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敌意。开始她以为荣轩只因一时怨愤将他丢弃,她想解释,但每次都容不得她开口,况且她也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那副连自己看了都想呕吐的容颜,就这么不了了之。况且,这孩子越大脾气越好,没小时候的胡闹任性,虽然办事也有狠辣,但温柔细腻居多。
此刻看她的眼神,好似是她儿子又好似不是,温柔里透着股邪魅,狠戾中透着怜悯,倒是让她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算了,每个人都有她的命数。她只想完全治好她的脸,如此而已。
“放了你今晚抓来的人”洛荣轩没问母亲的脸到底怎么回事,既然一直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当不知道吧。
许多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等你自己说,一个等你来问,结果就不了了之,各自心里又结了个扣。
“不行”洛玉灵拒绝的果断,“娘好容易将她抓来,怎可轻易将她放走。况且,也许只有她才能打开帝墓。帝墓里的冰心诀可以让人易经洗髓,就算是八十老妪也可恢复如初,娘中毒多年,只想恢复原来的样子,哎?荣轩…”
洛荣轩拨开母亲拉住他的手,走向一边的床榻。
床上的美人正闭着眼睛,呼吸轻柔,好似将飘落的花瓣吹散,两颊染上两朵红云,衬得肌肤格外美丽。
洛荣轩嘘了口气,但也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女子美丽虽跟秦琴很像,但明显气息不同。伸手却没摸到脸下的接缝。
“这个应该是你皇嫂,你皇兄藏她藏的那么宝贝,可不还是让我找到了?”洛玉灵有丝得意。“你干什么?”看到自己儿子拿着一柄薄如发丝的利刃在她脸上一挑,接着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怎么会这样?”
“您要绑架的应该是陈府的大夫人才对”洛荣轩猜到了自己娘亲想要做的事,也丝毫不意外这个结果。
洛玉灵暗暗咬了下银牙。开始虽然怀疑可能是声东击西的计谋,可还是被洛剑轩那小子给骗了。
“皇桓密钥在林媚儿手里,而林媚儿是我们的人,可只要她出不去,密钥终究还是在陈府。何况就算有皇桓密钥也不一定进得了帝墓,所以母亲您想如果找到秦琴应该有更大胜算。可是陈府有那么多女人,想找出一个人确实不容易。您让林媚儿按兵不动,终于打探到皇兄费尽心机藏起来的女人——可惜还是个赝品”想起秦琴化妆成的大夫人,洛荣轩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真难为一个美人肯如此扮丑。
“只要开了帝墓,找到冰心诀,娘的病就可以彻底好了。而皇儿你得到帝墓的宝藏就可以杀回中原”洛玉灵那芊芊玉手紧抓着儿子的手臂过于用力,以至于手上的青筋都冒出来,眼里渴盼的火苗太盛,烧的洛荣轩的胳膊有些疼痛。
洛荣轩默了默,终于开口道:“也罢,该解决的终究要解决。两日后宴请群臣,恭祝本王平安归来。到时特请皇商陈少欢及其夫人,就说本王落难期间是他们所救,特赐恩典”
洛玉灵点了点头,想了想,先前如火的眸子已换成深思的眼神——没错,洛剑轩蛰伏如此之久,相信比他们更加着急寻找帝墓入口。既然这样,何不趁了各自的心意?
——
“哎呀,夫人您别动”小绿手忙脚乱的给秦琴梳妆。没办法,今早起晚了,老大千叮咛万嘱咐给夫人的梳妆计划也泡了汤。
此刻的秦琴已经死活不要贴那人皮面具了。她倒是想看看,顶着这张脸出去会有什么效果。要是有人表现出好像认识那不是谁谁谁以及新来的很受公子爷喜欢的新欢的表情,她就,她就…
她就干什么?别让她知道自己老公是个会找替身的人渣。但凡能爱一个还能找其他女人来代替的,哪怕嘴上说的再好,表现的再深情,也是个人渣。
“行了小绿,别白费力气了。说,你们家老爷现在去哪了?”秦琴愈想愈愤怒,心里似有团火在烧,如果不是身体不允许,她多想给自己浇盆冷水静一下。
“哦,老爷啊”小绿咽了口吐沫,道:“昨夜来了刺客,听说掳走了两位姨娘,其中一位还是二姨娘哪!还听说那些刺客顺手带走了二姨娘的什么东西,公子爷听了很生气,正在跟人商议呢”
就是说他现在很忙别打扰是不是?说了半天也没说清他到底在哪儿是不是?
秦琴此刻真心的愤怒了。
“哎,夫人您别走啊”小绿看秦琴的脸色,又加上她是孕妇,也没敢拦着,只是小步跟着怕她出什么意外摔到。师兄只让保护秦琴的安全,至于这女人要给他惹什么麻烦,她才不想管哩。
——
木盐远远看见身着一身蓝色大氅被裹的像个球似的明亮女子,一路小跑,却似不知要去哪里,只是走走停停,抓着个人问一句,好似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又继续…
好似当年也有这么个人,当他不见了这如此紧张的寻找,之后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心里。
父亲老来得子,对他万般宠爱。而他自幼丧母,之前不知出了何种变故,父亲的妻妾死的死散的散,只留下这个最晚娶进门的二姨娘。不知何时开始,他开始注意这个只比他大五岁的女子。父亲不是很疼她,经常对她爱理不理,她找他哭诉,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开始瞒着父亲走在一起。有天,他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去跟父亲说明,反正父亲宠他,反正是个父亲不喜欢的侍妾,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谁知刚进屋就见父亲甩了林媚儿一巴掌,他一时生气,连本想探探口风的步骤都省了,拉着林媚儿就走。他想父亲如此疼他,一定将他接回家,故事一定按照他想的发展。可谁知啊,女人都是狐狸,将他骗走要挟他的父亲,要他交出什么“皇桓密钥”他才知道自己原来只是这女人的棋子。本想父亲答应也就算了,什么重要的宝贝顶多就是个损失点钱财,谁知父亲自尽时告诉自己那是陈家世代相传的宝物,因为守着这宝物的秘密才没有被灭族,他方知闯下大祸。以后的以后,他中毒,漂泊江湖,之后又回到了这里,如果可能,希望这一切有个结束。
“喂,喂”木盐傻傻的看着面前晃动的葱葱玉指,有丝尴尬回到“夫人何事?”
“我问你知不知道你家公子爷在哪儿?”这不是那个满脸痘花的乞丐么?倒是精神了不少。
挨不住这女人这么近距离打量,痘花的脸上晕上一丝嫣红,指了指一边会客的位置。
“谢谢啊”秦琴道了声谢,怕自家老公溜了,赶紧一路小跑。
“哎,夫人,你慢点”小绿狠狠瞪了眼那乞丐——多管闲事!
木盐笑了笑,很无奈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