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牛首山顶,满目枫林飒飒,李石宝呼出一口浊气,又拿帕子拭了拭额角的汗珠,四周扫视一番,选中一块光滑的圆石,吹了吹表面的尘土,径直坐下。火红的枫叶随着枝头摇摆,带来丝丝凉意。李石宝注目远眺,只见脚下山谷峰林密布,那徽式的马头墙屹立其中。李时宝盯着那四方的建筑,眼睛眨也不眨,神思飘渺,似神游天外。
渐渐的,她转移了目光,盯着一片空地。她知道,那是潜江书院选中的扩建之地。她也曾经见过父亲冥思苦想,百般筹谋,才选中了那块地,可在审批那一块被卡住了。父亲贵为山长文人秉性,曾多次去刺史府理论,均无果。昨日去了慎王府邸,回来时神采奕奕,不似往日颓废。她就知道这事儿成了。她也是心中欢喜,期待着父亲早日将书院扩建完工,期待着潜江书院早日闻名天下,期待着父亲桃李满天下。
可随着父亲带回来的还有一张请柬,是一张邀请她和她的学习小组一起去王府赴宴的请柬。父亲直言此次宴会乃是和乐郡主招待云阳贵阳世家闺女的宴席,慎王爷希望他们能帮助郡主办好这一次宴会。
李石宝闻弦知雅意,这是邀请她们作为和乐郡主的枪手出席,将这一次宴会办成赏文宴,震慑一下那些外来的闺秀,保住王府的颜面。
李石宝是矛盾的。一方面,她希望通过帮助郡主完成宴会达成书院如期扩建的目的。另一方面,她不希望自己的才华成为别人的踏板。于是一大早,她独自一人爬上山顶。感受着自然的和煦,万物的灵气,借以化解心中的不满、愤懑。
沐浴在阳光下,她的身子暖暖的,她的心也暖暖的。就在这岁月静好时,身后传来沙哑声:“就知道你在这里
。”
李石宝身子一顿,慢慢转头:“爹爹,你怎么来了?”
李占文拂了拂衣袖,正了正歪掉的冠帽,面带歉意:“爹昨日乍闻书院可以扩建,欣喜万分,没有注意到我儿的情绪。”
“爹爹说的是哪里话,能为书院出一份力,女儿很是乐意。”
看着懂事明理的女儿,李占文心中五味杂陈。把潜江书院做大、做出名是他一生的抱负。他希望,潜江书院能够为朝廷培养国之栋梁。他希望潜江书院能成为士子们瞻仰的楷模。昨日,慎王爷答应他的请求后,他真是太高兴了。多年心愿更进一步,欣喜可想而知。哪怕当时慎王爷也提出不合理的要求,他也会答应。更何况,慎王爷只是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还是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爹爹知道忽略了你的想法,让你不舒服了。可是宝儿,爹希望你知道,才学这个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哪怕是暂时借用你的才学,总有一日,她还是要归还给你的。至于这或早或晚的哪一日,还是要取决于缘,你站的高不高?远不远?”
“爹,你是说……”
李占文叹了一口气:“爹爹是潜江书院的山长,在书院里面备受尊崇。但是,爹爹遇到官老爷,还是要卑躬曲膝。宝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时宝心中一痛,哽咽道:“那是因为我们站的不够高,没有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
“那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哪怕心里不舒服,宝儿你要接受吗?”
李石宝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擦了擦眼角道:“要。”
“那明日就高高兴兴的去王府赴宴,努力扬名,力求完美。”
“是,爹爹。”
李占文满意地点点头:“早膳还没用吧,风景也看完了,回去吧!”
“嗯。”李石宝露出腼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