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忘尘出了密室,天空早已亮起了鱼肚白,原来季暖已在密室待了一个晚上,她睁开眼睛,感受着自由的气息,再次会心微笑。
宋忘尘盯着她的举动,一时间竟出了神,连行走都忘记了,
季暖正对上他一双星目,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了头。随即他小心翼翼将她放下,半响,两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没多久,密室里其他的修士也走了出来,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全然没了之前的颓废。见宋忘尘和季暖在前面又立马停下了脚步,茫然的看着他们有些不知所措。
那少年的脸上,衣服上到处沾满了血迹,季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她不曾想到一个孩子可以如此狠毒,她摇了摇头不再看他们,转身离去。
莫安此时才带着一众弟子赶到,看着眼前二三十个从未见过面的修士,他想不明白他们怎么进来的,但见到他们身上的血迹,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宋仙师、季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等他们回答,人群中已有人率先开口道:“怎么回事?你们莫府中人妄想用我们的心炼成丹药,还杀了我们整整三十七位道友,幸亏宋仙师相救,不然我们到现在都还被关在密室里”。
“是啊,你们莫府怎么也得给个说法吧”!
“对、给个说法…”
众人议论纷纷,开始义正言辞的述说着莫风的恶行。
只有季暖知道,那一张张伪善的面孔下藏有多少罪恶,她再次摇头叹息,随即快速向前走去。
两人一路无语的走出了莫府,季暖突然转身,对着宋忘尘甜甜一笑。她想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都能及时出现救了自己,还有他是怎么知道的结界的破解之法,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一句:“谢谢你,宋忘尘”。
宋忘尘并未答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他不需要感谢,他要的不过是她的平安而已。
“咳咳…似乎我每次来得都不是时候,又打扰两位…叙旧、对叙旧”。
唐肆言故意清了清嗓子,笑容也有些猥琐。他昨日与江雨寻了季暖和俞漫一天也没能找到她们,他们猜到季暖会来莫府,便找了过来。见她平安无事,立马又不正经起来了。
季暖立马转身背对宋忘尘,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红晕。
唐肆言脸上笑意更浓,那回去现代的路途遥遥无期,或许一辈子都只能留在这里了。如果有个人能真心待她,他自然真心替她高兴。
江雨随即问道:“少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从来都是叫她季姑娘,偏偏在宋忘尘面前非要叫她少夫人,那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季暖闻言转身面对宋忘尘,只见他面色阴冷,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她本想跟他解释一下的,转眼又看到俞漫往这边走来,一见到宋忘尘她又立马愤怒着转身离去。
季暖看了看往不同方向离去的两人,犹豫片刻还是追上了俞漫的脚步。她挡在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手开始赔笑道:“好俞漫,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好不好”?
俞漫抽出手来,怒目而视,继续向前走去。季暖一直赔礼道歉,她还是冷脸相待,但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
宋忘尘听着季暖的动静心里突然有些失落,她总是关心着别人,害怕他人受到一点伤害,可她却从未在乎过他是否需要关心。
唐肆言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无奈质问道:“江雨,你明知道他们相互有情,为什么还故意那样叫她”?
江雨依旧毕恭毕敬的点头,应道:“公子,季姑娘是家主看中的人选,江雨只是尽职尽责而已”。
“你…,我再说一遍,我不喜欢她,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我喜欢的是筱柔,以后我要娶的也只会是她”。唐肆言怒指江雨,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生气。
“公子,家主说过程…”
“停,我不想跟你说了,一口一个家主,你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想法吗”?唐肆言说完也跟着季暖的方向离开了。
江雨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挪步,自己的想法,他怎么会没有,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莫安安抚好那些修士的情绪后带人来到了密室,只见那原本宽阔的密室,现在到处凌乱不堪。莫风就瞪大了双眼直挺挺的躺在血泊中,他身上不多不少刚好被刺了三十七剑,那沾满鲜血的剑被随意丢弃在了一边。
莫安立马走过去蹲下身来,轻轻抚上了他的双眼,又将那截断臂捡到了莫风的右手处放下。眼中满是不忍,最近莫府发生的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莫安与莫风不同,他自幼父母双亡,是莫玄将他扶养长大,并收了他做义子。他没有太大的抱负,只想替莫玄守住莫氏,无论宗主是莫云还是莫风,他都是尽职尽责,任劳任怨,只是这一次莫氏怕是彻底毁了。
几日后,子间带着墨阳和几个松峰弟子再次来到钦州。暮溪应百门所求,派人前来处理莫风之事。
这时候的莫氏风雨飘摇,莫氏其他长辈再也不愿让自己的儿子插手莫府之事,纷纷唯恐避之不及。
而莫风的父亲莫沿因受不了打击,竟变得疯疯癫癫起来,连人也不认识了。
今日一早,莫府门外便聚集了许多的宗门中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因为自己的弟子被莫风抓了,来此讨个说法的。
而莫府群龙无首,竟把莫安推上了宗主之位,这时候的莫氏宗主无疑就是用来挡枪的。
“各位同道请听我说,莫风做出这样的事,我莫府难辞其咎。但逝者已逝,莫风也早已受到了惩罚,纵使我们再不情愿,但事情已然发生。莫安只能在这里诚挚的跟大家道个歉,对不起了各位”。莫安随即对着众人鞠了个躬。
但这样的说法他们显然不能接受,立马有人不悦反驳:“道歉,我们弟子几十条人命,你一句对不起就算了,会不会太便宜你们了”。
“就是,谁知道你们莫府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参与了此事,说不定就有你的份儿”。
“对、不能就这么放过了他们,万一他们还有人图谋不轨,那岂不是害人不浅”。
“对、不能放过他们…”,众人纷纷指责,并没有打算放过莫府的意思。
莫安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子间与松峰弟子一直站在一旁,这时候他才摆手示意。众人立马停止吵闹,他们也想知道暮溪这次会怎么解决此事。
“诸位宗主,此事暮溪已大致了解,并且一直有弟子在钦州调查此事。莫风虽然犯错,但莫府其他人并不知晓此事,所谓不知者不怪,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子间的声音谦逊有理,他们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答,他们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
突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开口道:“暮溪此事处理的有欠妥当,那莫风抓了这么多修士,岂是他一人能够办到的。听犬子说曾有一人用骨埙操控于他们,他们才会着了他的道,可想而知,莫风定还有其他帮手”。
说话的人是漳州宗主张永贺,他身边跟着的少年正是那曾差点杀了季暖的少年张玉衡。张玉衡是他的幼子,历练到钦州被抓后他竟毫未察觉,若不是张玉衡得救回去诉说此事,他一直以为他还在外面历练呢。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喊道:“为正义,请暮溪公正裁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为正义,请暮溪公正裁决,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众人纷纷举剑怒吼,一时间竟连子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季暖几人一直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此时她缓缓行至众人面前,厉声问道:“那诸位宗主觉得应该如何处置呢?难道要血洗莫府才甘心,那这样的行为跟莫风之前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区别”?
她眼神凌厉的盯着众人,那不怒而威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宋忘尘,之前扮他扮得久了,竟连神情都学了去。
众人都惊讶的盯着她,不知从那冒出来这么个丫头,一时间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应答。
就连子间也暗自佩服她的胆量,而那张玉衡见她过来时就悄悄躲在了他父亲身后,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
张永贺见无人应答,率先质问道:“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敢在此口出狂言,我们此行是为了铲除奸邪,岂能一概而论”?
子间立马挡在季暖面前开口道:“张宗主息怒,她是我暮溪梅峰弟子季暖,此前就是她与忘尘一同救出了你们的爱徒,师妹为人直爽,但绝无恶意,子间在这里代她向众人赔不是了”。
子间笑对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但言语间的袒护之意众人听得清清楚楚。再说她救了自己的徒弟,且她和宋绝关系匪浅,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俞漫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对着张永贺行礼道:“舅舅,钦州之事我也一直参与其中,那操控活傀的恶毒之人早前被季暖打伤,后来又被蛇妖给杀了。我可以保证,现在莫府的人并不知情,还请舅舅网开一面,让他们用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俞漫的母亲张韵茹是张永贺的亲妹妹,二十年前的她也曾风华绝代。张永贺曾经最宠爱这个妹妹,所以对年幼丧母的俞漫也多了些宠溺。
见俞漫都这么说了,他转身面对众人开口道:“既然暮溪众人为莫氏担保,那今日之事我们暂且不予追究。但为了百门的安宁,莫府必须由专人看守,如若他们再有所图谋,我们便一举将他们拿下,诸位宗主意下如何”?
“对,必须有人看守…”,众人议论纷纷,但已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
子间见此立马对着众人点头道:“张宗主所言极是,暮溪早已安排好人手留守莫府,诸位宗主若不安心,也可安排门中弟子留守钦州,不知诸位宗主意下如何”?
张永贺立马答道:“既然暮溪已安排了人手,我们自然信得过,那我们大家就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最后逐渐离去,莫安立马对着子间和季暖等人深深鞠了一躬,恭敬道:“多谢诸位仙师仗义执言,莫安感激不尽”。
子间立马扶起莫安,道了声:“莫宗主、不必多礼”。然后就与他一同进府商量着莫府的后续事宜。
唐肆言则唉声叹气不已,他本来以为程筱柔也来钦州了,谁知道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无奈跟着季暖一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