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风离开空寂寺,一路得意,“哈哈,有了这锭银子,就不怕落魄成灾,到法值阁完成任务,便能赶回灵飙门了!霜降日武林大会,卿儿必也跟着徐谷主前来,到时我们就能再会了…”
一想到皇甫飞卿,月灵风自然也想到了尘多海,猛地停下脚步——月灵风时时留心,张望一会,没有发现尘多海的踪迹,这才放心。
法值阁、空寂寺、灵飙门三派呈三角矗立。
法值阁在灵飙门正南方稍稍往东偏,空寂寺又在法值阁正东方稍稍往北偏,此三派与封刀天下和望海楼一起连成勺子状,如今封刀天下已缺,好似一把勺子在中间断了一截。
依此地理,首先去最远的铸剑谷,绕回来再去望海楼,再到空寂寺、法值阁,最后转回灵飙门,便似出灵飙门转了一圈。
月灵风择径,即因此故。
来到法值阁外,月灵风跟守门的弟子说明来意。
守门的弟子见月灵风风尘仆仆而来,毫无诚意,很是恼火,又加之本就对灵飙门的轻功有所嫉妒——
“你是灵飙门的?”
“正是。”
“我们师父不在,你回去吧。”
“不知道你们的师父去了哪里?”
“我们师父去了哪里与你何干?难道要向你报告不成?”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但不知你们的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你这人不长脑子?我们师父什么时候回来难道要向我们报告不成?”
“噢,在下明白了!”月灵风笑道,“你们的意思是你们的师父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吧?”
“知道还问?”
“失礼失礼,早闻你们的师父自称龙云阁主,一…”
“哎,怎么说话的?什么叫自称?龙云阁主的名号是人所共知的。”
“是是是,在下又失礼了。”
“知道失礼还不快退下,真要杵在这里丢人现眼不成?”
月灵风想尽快完成任务,此刻却被刁难着,也不好发作,万一传到师父耳里,岂不是让师父难堪?正寻思着,又听到守门弟子的催赶,心中已生出一计。
“既然你们的师父不在,那我改日再来。”
“快走!”
月灵风退了回来,在附近找了家客栈落脚,准备夜探法值阁。
这便入夜了。
月灵风换上夜行衣,趁法值阁众人未及入睡,饭后闲聊的时间悄然摸入法值阁,很快找到了龙浔所在。
“龙浔果然在内里,只是不知道他门下弟子怎么敢谎称师父不在,脑子不大,胆子也太大了。呵呵。”
“师父,今日守门师弟让三公子吃了闭门羹,三公子回去后会不会如实禀告洛掌门?若是如此,会不会伤了我们两派的和气?”
“告诉又如何?他确确实实没看见我在还是不在,况且空口无凭,谅他自诩是灵飙门名弟子,必不会自降他所谓的身价,造谣胡扯,无事生非。铃儿,你不必担心。”
“亏你还有自知之明,”月灵风暗道,“想我师父雍容大度,岂会教出像你手下那班饭桶一样的徒弟。只是不知道这铃儿是谁,倒比他师父更有气势。”
“师父,若三公子明天又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放他进来?”
“自然,”龙浔道,“今天磨了他的锐气,也够了。”
“谁!”龙浔听到有人用石子砸了一下门,猛喊一声,推门出来,只见一个黑影倏然飞向空中,越过房顶便消失了。
月灵风趴在房顶上,不敢动作,心下却想,“此人是谁?为何也…莫非是多海姑娘?不对不对,怎会是她。不对!此人故意惊扰龙浔——果真是多海姑娘!她怎会来此?又是戏弄于我?”
“师父,”那铃儿道,“人已走了。”
“哼!”龙浔又惊又气,骂道,“想不到洛醒教出来的君子是甘愿做梁上的!”
褚师铃道,“也许不是三公子。”
月灵风闻得龙浔骂言虽是气极,却无奈何。
“这丫头!”月灵风恼道,“竟千方百计要我难堪。但若即若离,似有情意,却为何三番五次戏弄?真是难缠啊。”
翌日。
月灵风师命在身,只得硬着头皮再来法值阁。
“在下灵飙门弟子月灵风,奉家师之命前来向龙阁主致候。”
“哦?”
龙浔故作儒雅,长长地“哦”了一声,却因是个极促狭的人,根本显示不出半点洒脱风流。但因他“哦”得煞有介事,倒是滑稽得很。
月灵风想起冷花儿的话,不禁深感果然,稍稍看了一眼法值门徒,除了铃儿,一个个呆若木鸡,粗头酸脸。月灵风忽然觉得一个“名门正派”有这样一个掌门已是不凡,门下弟子又几乎全是酒囊饭袋,倒也真够得上是奇特。
月灵风想笑,却没有。
月灵风转而又想:师父怎会有心和这样一个不堪的人结交?莫不是江湖风波,不得已为之?
月灵风却不知道真小人总是容易一眼看透。
月灵风越想越深,已忘了性儿。
“不知龙云阁主哦什么?”
月灵风话方出口,便知冒犯。
龙浔不甘心只做水里的困龙,自称龙云阁主,轻功却很不了然,淌水都成问题,更别提入云了。不过阿谀逢迎的人一个劲地叫着“龙云阁主”,也甚欢乐;不阿谀奉承的却也同样喜欢这个戏称。
然而放眼江湖,不奉承的又有几个?
龙浔心中不爽,嘴上却笑道,“龙某只是非常佩服洛掌门,教出来的弟子个个是轻功妙绝的正人君子,全不像我这些徒弟——”龙浔环顾一眼,抬头望了一眼房梁道,“连爬上个房梁都成问题。真是惭愧,惭愧啊。”
“阁主说笑了。”月灵风微微笑道,“家师教我们轻功,绝不是为了爬房梁的,却是让我们腿脚利索一些,在有要事传达时不至于怠慢了客人。”
龙浔虽然不爽,却也有所顾虑,便道,“月贤侄乃洛掌门高徒,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龙某甚是欣喜!”
“不敢,阁主谬赞了。”月灵风笑道,“阁主门下弟子个个龙神凤姿,岂是晚辈可敢比拟的?”
“月贤侄过谦了。”龙浔哈哈一笑,看了一眼铃儿,“但我这大徒弟确实不凡。”
“兄台原是阁主首徒,难怪有如此神采。”月灵风转向铃儿,“在下灵飙门月灵风,有礼了。”
“不敢。”那铃儿也做了一个揖,“法值阁大弟子褚师铃,久闻三公子大名,今日得见三公子,实是三生有幸。”
“褚师兄过誉了,在下愧不敢当。”
褚师铃微微一笑,又道,“但不知三公子来访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月灵风回了一句,转向龙浔道,“家师挂念与阁主及贵派的情谊,特命晚辈前来向龙云阁主致候,以表达深秋之时邀请龙云阁主冒寒气之重前来敝派参加武林大会的歉意。”
“洛掌门有心了!”龙浔呵呵笑道,“还请月贤侄回去代龙某向洛掌门致候。”
师命既已传达,月灵风不想在法值阁多呆半刻,旋即道别。
龙浔假意挽留一番,实是不想再看见月灵风半眼。
只是褚师铃极力挽留着。
挽留不住,褚师铃要送月灵风一程,龙浔答应。
“三…”
“打住!”褚师铃才要开口便被月灵风打断,只见月灵风把手中的佩剑甩了一个圈,顺势往肩上一扛,回复他一贯的姿态,微笑道,“褚师兄,三公子虚名,浮云而已,叫我灵风吧。”
“灵风。”褚师铃微微一笑,“今日一见,欣慰非常,旋将告别,一路珍重。”
“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