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汲走向主楼,忽而停步却未转身,背对着众人问道:“刚才那几句口号怎么喊来着?”
骆熙成乃始作俑者,当仁不让地踏前一步,大脚落地有声:“血浓于水,血凝于土,水土生根,永不叛主!”
李汲抬腿继续向主楼走去,声音平缓低沉:“血浓于水,忠诚,比血还浓!血凝于土,忠诚是最好的粘合。只有忠诚在心里生了根,才能做到永不叛主!”
金雀楼院内的众修士一齐朝着那个素衣蓝带的背影,躬身施礼:“我等必尽忠诚,请少宗主放心!”
主楼门缓缓关闭,一句话从门缝中飘出,声音仍旧平缓低沉:“从今天起,叫我汲公子!”
称呼的改变,便意味着关系的改变。改称汲公子,说明李汲将他们看作自己人了。
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所有人齐齐应声:“遵命!”
所有人之中,不包括三六九。
此刻她歪着小脑袋,愣愣地看着寒山翠,陷入了沉思。
寒山翠被看得极不自然,尴尬地一笑:“不知九堂主有何见教?”
她现在已调离寒碧峰,即将前往黄州赴任,所以称呼三六九为堂主比较合适。
三六九却没接话,继续盯着她看,忽而一转身,推开了主楼房门。
房间里,李汲正单手托腮,为自己的帅酷退场而喜不自禁,完全一副中二青年的模样。
恰在此时,三六九带着一股劲风,裹挟着十几片秋日落叶,冲了进来!
房门霎时大敞四开,内中的情形被一览无余。
所有寒碧峰修士很自然地,全都斜歪的脑袋往里看。却见到他们冷酷到邪恶的老大,正一脸呆萌……
骆熙成脑子灵光,赶忙将目光高高挑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度,转向了别处,同时拉了下柯罗宾的袖子,咳嗽一声。
这俩货脚底抹油,快速溜出了金雀楼院。
其他修士也都不傻,迅速移开目光,嘴里胡乱念叨点什么,溜之大吉,只一眨眼工夫,便走得干干净净。
门外只剩二十个炉鼎的小脑袋,左右各十个,沿着两侧门框,叠成一摞,还在继续往里看着。
在她们的眼里,这个主人本就有点呆萌中二。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呃……
本公子在下属面前的冷酷形象全然崩塌。
李汲满头黑线。
三六九站在他面前,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才皱眉问道:“主人,你刚才对小十五说了句什么,让她那么快就改口了!”
李汲愕然,原来小丫头是在想这个事,直言道:“我对她说:每次都让你先来!她就同意了!”说罢转身上楼去了。
三六九歪头挠了挠头皮,想了好一会儿,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门外的一众炉鼎却已互相打闹,嬉笑作一团。被围在中间不得脱身的十五,小脸像红透了的苹果,只得用双手死死地捂住。
黄昏时分,骆熙成到金雀楼院,来找李汲。
“公子,我有事向你汇报!”
李汲见他神色郑重,不由一愣:“什么事?”
骆熙成道:“与宗主双修的那名女修,恐怕会对公子你不利!”
这一点倒不奇怪。那名女修既是李重翔安插进去的,肯定不会让李汲有好果子吃。
但现下李重翔已经垮台。他的修为放眼玄天宗无人可敌。想必那名女修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故而李汲只淡淡说道:“很好,多谢你的提醒!”
骆熙成见他并不关心,想了想还是补充道:“据说这名女修来历不凡,背后有天大的后台,任何人都无法撼动,还望公子多加小心!”
说完施了一礼,转身便往外走。
此人虽然直率,却颇为老练,绝不会专门跑来说些无关紧要之事。
李汲开口叫住他:“老骆,你还知道些什么?”
骆熙成停步,解释道:“只知道这么多!是一名老宗门的修士感念公子的善待,让我转达给公子的!他曾无意中听到李重翔说过类似的话,险些被灭口!”
“现在他人如何了?”
“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能捡回性命已属万幸!”
李汲对侍立于一旁的三六九道:“小九,你取一百晶石过去看看他。尽量帮他医治。天黑了,多带几名卫士!”
柯罗宾听到出任务,大喇喇地闯进屋来:“公子,请允许我带人保护九总管。”
李汲没犹豫:“去吧!”
柯罗宾竟大为感动,连声答应着,兴高采烈的去了!
李汲下了地牢,去见李重翔。
他开门见山,道明来意:“你安插在宗主身边的那名女修,究竟是何许人?”
李重翔咂摸着牙花子,嘿嘿笑道:“给我弄俩菜,再来一壶酒,我慢慢说给你听!否则你只有猜了!”
摆明了一副骗吃骗喝,却不肯干活的嘴脸。料定李汲有求于他,必定言听计从。
李汲却没理他,转身将不远处的一扇铁门打开,里面是一间特制的囚室,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被血染红了的人。
“告诉我,李重翔安插在宗主身边的女修是何人,从何处来?”
那人似乎没听见,没作出任何反应。
李汲语气很平淡:“要不然让三六九请你喝茶?”
那人闻言,身子顿时一阵痉挛,旋即一个颤抖微弱的声音答道:“她从缥缈峰来,名字叫什么不清楚!”
李重翔骇然变色,惊叫:“特么的,费晨你还没死?你居然敢出卖我!我弄死你!”
费晨有气无力:“那就赶快弄死我,正求之不得!”
李汲问:“她长相如何?”
费晨道:“只见过一面,当时她好像挨过打,脸都变形了,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李汲略略思索一会儿,才道:“你提供的信息价值不大,再想些有价值的,好帮你减罪!”
费晨赶忙道:“少宗主刚才的问题,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我手中还掌握着通往缥缈峰的一条情报线路……”
李重翔顿时暴跳如雷,放声狂骂:“费晨,我草你大爷,我干你祖宗,我要杀了你!”
费晨瞥了李重翔一眼:“他只知有这么个线路,却不知该如何运作,只有我自己清楚!”
李汲笑了:“有趣,说说你的条件!”
费晨毫不犹豫,大声道:“只求速死!”
他被三六九折磨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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