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的管家赶忙出来解释:“千岁,那间是仓库。里面住不了人啊!”
李汲眼睛一横:“漏风漏雨不?”
管家如实回答:“回千岁,既不漏风也不漏雨。”
“房子不漏风漏雨,为何不能住人?”
“里面存放着很多值钱的东西呢!”
李汲骂骂咧咧:“你特么的意思是说,老子会看上你们的家财,乘机占为己有?你这是看不起苍龙皇室么?”
管家当时就懵了,跪倒连连磕头:“草民并无此意!”
李汲鼻孔朝天,大喇喇说道:“现在就把话撂这儿,从里面不管搬出啥好东西,都直接扔到街上!”
鱼不凡怒火中烧,却只有强行忍住,低吼道:“就按千岁所说,清掉仓库!”
管家担心自己听错,小心确认道:“仓库里有不少值钱的物件,真的扔吗?……而且,沿路的房子也得拆,否则马车过不去啊!”
这茬不提还好,一提便把话挑明了,连回旋的余地都没了!
鱼不凡当场暴怒,一个耳光将管家扇飞了出去,吼道:“对,没错!拆房子,将库存之物全都扔到大街上!”
他盛怒之下,凝聚毕生修为于手掌,排山倒海般轰将过去,刹那间砖头和碎木乱飞。这排房舍临近道路一侧的墙壁尽数崩塌。
华明城的官吏和兵士一见刺史决心如此之大,赶忙一齐动手,开始拆除断壁残垣,清理建筑垃圾。
这些房舍,本是鱼不凡的几名小妾的居所,内室装修得精细考究,价值不菲,却在一阵烟尘中土崩瓦解。
其中的两个房间里,尚有小妾在休息,房倒屋塌之际,吓得连滚带爬地逃下床,瑟缩在墙角里发抖。
一时之间,场面极度尴尬。
“昨日那种桃红酒,你俩喜欢喝么?”
恰在此时,马车里忽然传出李汲的说话声。
在场众人,顿时全都竖起了耳朵。
只听两名少女先后低声回答:“喜欢喝!”
李汲夸张地大笑:“来来来,都坐到本王怀里,再小酌一杯!”
皇夫乃女皇的夫婿,视同王爵是没错的。但李汲在这么个时机,突然如此自称,却显得格外刺耳。
俩少女应是。随即传来杯盏碰撞之声,和女子吃吃的笑声。
鱼不凡看了眼受到极度惊吓的小妾,又听到马车内的娇声嗲气,不由狂怒,手指关节被攥得嘎巴直响。
张非标不明白李汲为何这么做,只是暗暗咂舌:这也太欺负人了!
“你会吹箫?你会弹琴?马车上还带了乐器?……妙极!两位美女来一段琴箫合奏!弹得好,赏你俩酒喝。弹不好,全都打屁屁!”
李汲的话,像足了浪荡公子的口吻。
片刻后,古琴奏响,琴声悠扬清越,在尘土飞扬的拆迁现场中,宛如避世桃源,却无格格不入之感,反被衬托得更为雅致。
须臾,洞箫声起,掩抑低徊之间,宛如天音降世,渐渐与琴声融为一体。
琴和箫一向是绝配。此二女又都精通琴技和箫技,竟配合得十分流畅和完美,生生将人们的愤怒和烦躁给压了下去。
尽管多数官吏和兵士不懂音律,却听得心旷神怡。
就连鱼不凡都不禁暗想,这小子虽与我敌对,却是个高雅之士。
少年轻狂,加上新得女皇宠幸,嚣张跋扈自在情理之中。算了!随他折腾吧,反正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听着美妙的乐音,他心头之气顿时消减了大半,甚至对弹奏的两名少女心生向往,产生了一见的渴望。
良久,琴箫之声渐渐落下,归于了沉寂。
马车中,有少女低声询问:“大人,不知奴家的演奏可还满意?”
刺史府后院中的一干人等,仍沉浸在乐曲当中,不能自拔,听到问话,几乎都要叫出一个“好”字!
有两个憨直的汉子,则干脆大叫出声。
哪知马车中却传出一个十分不屑的声音:“切!弹得什么破玩意!”紧接着,便是少女的惊呼。
众人愣神之际,啪啪之声和女子求饶声,陆续传来,不绝于耳。
如此两名才艺出众的少女,他还真舍得打?
所有人,顿时在尘烟中凌乱。
……
鱼不凡从最初的愤怒,到听琴箫合奏时的舒爽,此刻竟如吃苍蝇般恶心,感觉的巨大变化,令他几乎神经错乱!
偶一抬头,看到管家正指挥兵士,将仓库里的东西扔过墙头,丢到墙外的大街上。
这间仓库所装的,乃刺史府衙日常的周转和用度,虽无甚重宝,但除了晶石和金银,还有一些古玩字画和瓷器。
眼见有名士兵,从库房里抱出一件瓷器,不知该如何处理。
管家冲过去,将瓷器夺下,直接丢出院墙,立时传来破碎之声。
此乃鱼不凡最喜欢的一件瓷器,放在储物袋里怕被别的东西碰坏,他的其中两名小妾也都喜欢,互相僵持不下,只好由二人轮流摆放。今日恰好处于空档期,放在了库房。
鱼不凡顿觉忍无可忍,当即冲过去,一拳打在管家胸口。
管家狂喷了一口鲜血,倒毙于地。临死前,仍费劲地解释道:“是大人让扔到街上的。”
这个管家追随自己已超过三十年,居然被自己亲手杀了!鱼不凡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一刻钟后,马车压过满地的碎砖破瓦,开到仓库门前。
李汲满身酒气,一手搂着一个美貌的宫装少女,晃晃悠悠下了马车,进入屋中。
刚进屋,便发出一声怒吼:“好大的土味!就拿这破地方糊弄我?”
随即,精美的瓷器一件接着一件,从屋中丢出,掉落在门前的青石路上,摔成一地碎片。
刚才鱼不凡因一件瓷器亲手毙杀管家,令官吏和兵士大为惶恐,剩余的瓷器都不敢搬了,仍摆放在库房里。
此刻却被李汲丢了出来!
张非标赶忙走过去,对着屋里说道:“千岁,此屋位置偏僻,想来平时疏于打扫整理。据臣判断,这股土味,短时之内很难消除!”
稍微一顿,又续道:“女皇陛下急于见到千岁,车队稍事休息后,便要启程,不知千岁可否抓紧时间,移驾至正堂休息?就是最初那个房间,是臣特意为千岁选的。”
“嗨,怎么不早说?还以为是鱼不凡选的呢!移驾移驾!”
李汲说罢,从屋中走出,仍由那两名宫装少女搀扶,坐上马车。
健马长嘶,折腾了半天,才在原地掉过头来,只行了几丈远便又停住。
“千岁,就是这里了!”
李汲一看,登时乐了:“这个房间不错啊!”和两名侍女进屋,哐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鱼不凡已被气得三佛出世、五佛升天,心中连连吼叫:
我选的你就不住,往死里折腾?
合着我都快把家给拆了,就因为你怀疑是我选的房间?
特么的故意整我?
老子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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