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非卫士们无能。
因为,此人便是鱼绣。
他无论怎样动作,都不会引发一丝气息波动,也不带起一丝风声。
便如是个虚幻的泡影,踪迹全无,并不真实存在一般。
而这些并非刻意为之,仅是修为太高产生的附带效果。
其实,鱼绣并不担心暴露行迹,因为他今晚没打算让车队中的任何人活着离开!
意守丹田,海量的真气快速从气海流出,脚下光彩氤氲,周身立时泛起淡粉色的光晕。
元婴期强者的威压即将释放。
届时这些卫士、马匹连同马车,都将化为齑粉和血雾!
突然,鱼绣脚心一痛,强者的本能令他毫不犹豫向空中的冲起。
在空中,前后左右上下,十面八方来去自由,无任何阻碍。
应对来自下方攻击,效果尤其好。
不过,这一次他失算了!
一道辉煌的剑光从车厢里迸射,穿透马车顶和他的脚掌,直冲上天,形成长近七丈,宽约尺许的明黄色光带。
与光速相比,鱼绣毕竟还是不够快,半个脚掌连同这条腿的膝盖骨,被剑光切下,崩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碎裂之声爆响,断木四处飞散。
李汲冲破马车顶,一身素衣蓝带,悬于半空。
直到此刻,护卫们方才发现有异,勒马拔剑,纷纷大叫:“保护皇夫!”
李汲望了鱼绣一眼,沉声对地面的众卫士喝道:“张大人需要保护,你们快去!”
卫队长并未理会,长剑直指鱼绣,叫道:“众卫士,随吾拼死保护皇夫!”
霎时间,强弓硬弩齐齐瞄准鱼绣,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百箭齐发。
终于有一名眼尖的卫士,手指鱼绣,失声叫道:“他是……”
李汲高声大喝,打断此人的说话:“闭嘴!都离开这里,我不需要累赘。”
略微一顿,他变得声色俱厉:“不停号令者,夷灭九族!”
众卫士闻言,尽皆哗然。
鱼绣周身艳粉色光辉流转,断足和膝盖处的伤口已好了九成以上。虽不免落下残疾,但已不影响战斗了!
他怜悯地看向众卫士们:“傻孩子们,李汲想保住你们的性命,这都不懂?”
言未毕,巨大真气光环从脚下迅速向外扩散,所到之处,树木摧折,顽石崩坏。那辆豪华马车,连带拉车的六匹健马,瞬间被撕成碎片。
李汲目光一寒,华夏之刃迎着威压直冲向上,在拼尽全力催发之下,轮转出近二十丈的巨大光弧,与鱼绣的威压撞在了一处。
霎时间,半空中火星乱窜,真气碰撞之声,如爆豆般密密麻麻响成一片。
李汲狂喷了一口鲜血,身子被震退十余丈远。
不过鱼绣的威压光环,也被生生割断。
所有卫士被威压产生的巨大冲击,瞬间击倒,所幸只有个别卫士受了轻伤。
鱼绣感到一阵阵麻痹传遍全身,心里不由暗暗惊异,口中问道:“我需要一个答案!”
李汲挑了挑眉头:“什么答案?”
鱼绣缓缓道:“你杀长河剑宗一千七百人,镇天宗和寒山宗更是被你连根拔起,宗门灭绝。你双手沾满鲜血,视苍生为蝼蚁,却为何要拼命保护这些凡人?”
李汲嘿嘿一笑:“在我的眼里,只有两种人,其中一种,无论多么强大,我都要杀!”
鱼绣好奇:“哪两种?你杀的又是哪一种?”
李汲道:“一种叫做敌人,另一种不是敌人。敌人无论多么强大,我都要杀!”
鱼绣略觉震撼:“这将是你一生不变的信条吧?”
天幕的暗影中,一个穿着红斗篷的身影斜倚某棵树旁,闻听李汲之言,不由心生鄙夷“简单粗暴无脑”!
哪知李汲嘴角微微挑起,说道:“错!马上就要变了。变成,朋友和非朋友!”
鱼绣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做你的朋友,将受到你保护。而不愿成为你朋友的人,会很危险?”
那红色身影微微一怔,不由随之思忖“那你会选择何种人做朋友呢?”
李汲笑了,对鱼绣说道:“遣词造句虽差强人意,意思却很准确!”
鱼绣叹息:“这样的分法倒也没错!散修难以存活,必须靠亲友来互相支撑!以此为信条,可让你走得更远!”
李汲摇头:“但这并非我最终的信条!”
鱼绣感兴趣地问:“接下来,还有第三次区分?”
天幕暗影中的红斗篷,也略觉奇怪,竟而出声,好奇地自语道:“第三次怎么分?”当即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李汲语声郑重:“是的,第三次区分。服从我的人,和不服我的人!”
“想必到那个时候,你已成为天地间的强者了!”鱼绣由衷感慨,竟而心生向往:“苍生在你脚下颤栗,天地由你主掌沉浮!的确,你有资格这么区分了!”
暗影中,藏在红斗篷深处的那双眸子忽而灵光一闪,忍不住赞道:“这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李汲吐出一口气,缓缓道:“然后,我便可以进行最后一次区分了!”
鱼绣不由大奇:“你还要怎么区分?”
红斗篷也是一怔,几乎是与鱼绣同时出声,就连内容也都一模一样:“你还要怎么区分?”
李汲信心满满,给人一种掌握一切之感:“信仰我的人,和不信我的人!”
鱼绣之所以愿意和李汲啰嗦,是在拖延时间,此刻他周身麻痹已彻底消散,正准备出手,陡然听到这句话,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失声重复道:“信仰?!”
这个词汇,瞬间勾起了他的某个回忆,不过却非快乐的,而是令他肝胆俱裂的。
此刻,暗影中的红斗篷鄙夷之心尽去,语气略带亢奋地说道:“也不知你究竟是天才,还是个奇葩!”
就在鱼绣心神不稳之际,华夏之刃的明黄色光芒突然一闪,鱼绣深知其厉害,身形晃动,骤然向斜后方退出十余丈。
哪知剑光却并非冲他,而是直直劈到地面上,一众卫士人丛中,将官道劈出深及数尺的一道沟壑。
李汲随之怒骂:“一帮蠢货,老子在这里胡诌八咧,拼命拖延时间,你们就不知道逃跑吗?”
刚才那么高深的理论,居然是他胡说的?!
鱼绣:“……”
一众护卫:“……”
天幕暗影中,身穿红斗篷的女子也是愕然,随即忽然娇笑:“真没个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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