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掌柜屁颠屁颠地迎出去,压根不知道陆清雨已经紧张得都站不起来了。
红衣女子踏进屋内,艳光四射,一双绝妙清丽的眸子只微微转动了下,堂内的众人都觉得浑身有些轻飘飘的了。
秦掌柜结结巴巴陪笑问她,“小姐是来抓药,还,还是看病?”
红衣女子连点儿余光都没给他,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直直盯着坐在门口案后的陆清雨。
“这是陆小哥,医术高明得很!”秦掌柜以为她要看病,忙推荐陆清雨。
陆清雨却心知肚明,不过她故意装傻充愣,“这位小姐,请坐下来诊脉!”
红衣女子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殷红如浆果般的唇绽开一抹笑,“陆小哥?”
“是,正是。”秦掌柜忙回答,谁知人红衣女子理都不理她,只死死地盯着陆清雨。
“那夜的铁钉炒肉,小哥可还想尝尝?”
一句话,让陆清雨变了色。
弘羽忽然跨前一步,挡在她身前,双拳攥得吱咯响。
红衣女子侧脸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只不过弘羽容颜大改,任凭她火眼金睛也看不出端倪。
陆清雨对自己的易容术还是相当满意的,她赶紧拉拉弘羽的衣襟,对红衣女子陪笑,“他是我兄弟,是个哑巴。”
红衣女子哪里肯信?
那晚义庄的神秘人物,除了她那个死士,谁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功夫?
陆清雨见她盯着弘羽不放,心里十分紧张,生怕弘羽克制不住,让红衣女子猜出身份来。
正在两人僵持之间,门外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传来,一队黑衣骑士护着一个墨袍轻裘的年轻男子在门口下马,踏进润生堂大门。
红衣女子一下子被那人吸引住了。
她激动地美丽的眸子洇满水汽,欲言又止地看着那人从她面前经过,却什么都没说。
陆清雨看着那张和弘羽一模一样的脸,不安地敛下所有心事,装作好奇的样子,却暗暗观察着红衣女子。
从红衣女子的神态看,弘羽在她心里一定有特殊的位置,不然她不会千方百计找他,在看到那个人的时候,竟然激动成这个样子。
她和弘羽,除了从属关系,还有什么?
看她那副样子,绝不仅仅主仆这么简单!
只是弘羽,当初又是被谁所杀?
这些疑问萦绕在心头,陆清雨不得不暂时把它们丢到一边,对红衣女子不敢掉以轻心。
“这位公子抓药还是看病?”一连来了两个不同凡响的人,秦掌柜又惊又喜,忙上前招呼着。
“我找大夫。”慕容弛看见陆清雨,就朝她走来,露出一抹灿若朝霞的微笑,“上次小哥给我父亲开的药很好用,我父亲已经大好了,特意叫在下来跟小哥道谢!”
陆清雨收敛心神,谦虚地摆手,“不敢当,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却从怀里掏出一块温润的玉质腰牌,亲自递给她,“这是我们府上的腰牌,将来小哥若有什么难处,可凭此腰牌找我父亲!”
陆清雨接过来,见上面刻着两个字“慕容”,乃是阴刻的隶书,古朴优雅,透着低调的奢华。
想来慕容是他家的姓氏,不知他们家是何身份,人家既然这么客气,她也不好拒绝。
“多谢公子,令尊大人只要悉心调养月余便可痊愈!”
慕容弛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红衣女子几步追上,娇滴滴喊道,“阿弘?”
他回过头来,对上红衣女子那绝美的容颜,愣了愣,像是才发现似的,“姑娘是?”
“阿弘,是我啊,你不认得我了?”红衣女子哀怨欲绝的脸,格外柔美,是个男子看了心都能化成水。
慕容弛目光柔和许多,还是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这个女子。
“阿弘,我是余紫苑啊。”红衣女子凄凄喊着,“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么一个绝色美人单看看都是赏心悦目的享受,更别说还梨花带雨地哭诉,陆清雨觉得自己一个女子的心肝都颤了。
慕容弛面对这样一个凄然仰望着自己的人间尤物,也不由得动容了,“姑娘,我,之前受了伤,这里,有好多事记不得……”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
余紫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要紧,咱们从头再来!”
说完,她戚戚然跟上慕容弛,两人在润生堂门外的马车旁喁喁细语。
陆清雨看着这一幕,长长松了一口气,弄了半天,这位公子失忆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他一来,可算是把红衣女这个蛇蝎美人给挡过去了,但愿她认错人了,不然她跟弘羽可别想过安生日子。
余紫苑心满意足地扶着慕容弛的胳膊上了车,马车启动他还恋恋不舍地挥着手。
直到看不到人,慕容弛方才含笑上了马,心情十分愉悦:没想到这位红衣女子竟然是当今粱国丞相之女,如此,他们的复国之路更顺利了。
余紫苑依在车厢内,长舒了口气:还好阿弘失了记忆,不然那一剑之仇该怎么化解?
他素来不是个温情的人,冷漠无情,前世任凭她怎么想尽办法都无法使他上钩,她这才一怒之下刺穿他的心脏!
没想到失忆之后他竟然对她颇有好感,这真是个好兆头!
前世临死之前,她才知道阿弘乃是齐国的皇子,后来复国成为开国皇帝,所以重生后,她拼命地找他,希望能成为他未来的皇后!
这可比嫁给萧珩那个货色强多了,他不过投了个好胎,生在皇后娘娘肚里,后来还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比起开国皇帝,他真是连提鞋都不配!
阿弘失忆,简直连老天都在助她,她怎能不好好利用?
余紫苑越想越高兴,连日来萦绕在心头的阴霾一扫二散。
却说陆清雨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润生堂的,没想到她日夜担忧的事情竟被戏剧化地解决了,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
弘羽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从她手里接过竹篓,扶她上了马车,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在她对面。
清雨瞅瞅专心赶车的车夫,朝他身前凑了凑,小声问,“那红衣女子真是你的主子?”
弘羽定定地看着她,迟缓地点点头,陆清雨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那你,还想不想找她?”
弘羽心智不全,她只能一步一步引导。
还以为他继续摇头或点头的,不妨他忽然开口道,“不想!”
陆清雨又惊又喜,这家伙,看来现在跟她沟通没问题了,虽然一字一字往外蹦,但好歹能表达自己思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