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车子在一片芦苇丛旁停下。
和上回医院出来那次一样,司机逃也似的开走了,连车费都没敢要。这回莫棠不但没付钱,还强行留下了司机的外套和鞋子,这才放他离开。看着出租车逐渐远去的尾灯,陈灵只能表示深切的同情,谁叫他这么倒霉遇到莫棠这个妖怪。
“你要他的衣服鞋子干嘛?”
“给你。”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穿着该死的连衣裙,夜里吹着凉风,又是山区,非常的冷。而且她还赤着脚,根本走不了路,看来这妖怪考虑得挺周全。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陈灵看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有些不解。
“那座山灵气充裕。”莫棠指向远处一座山。
那是一座矮山,淹没在这片芦苇丛中,只露出一小块山头。
“去那?”她更加不解,那种地方竟然有灵气,看它黑气弥漫的,鬼气才差不多。
见莫棠点头,陈灵有点郁闷,这里到那座山看着挺近,但要绕过芦苇地,还要走一段山路,实际路程应该很远。她感觉任务比较艰巨,现在虽然有了鞋子,但那司机留下来的臭皮鞋,在她脚下只能算一双又沉又重的拖鞋。不过有鞋总比没鞋强,都到这了,不论如何也回不去了,那妖怪因自己伤成这样,她总得帮点什么。
莫棠将手中另一件外套递了过来,说道:“剑人的骨头在里面,你收起来。”
陈灵打开外套看了看,里面散落着一大堆的骨头碎片,看着让人揪心。
她把外套绑成一个大结,再挂在自己腰上,心想要是被自己不小心掉了几块,那往后的剑人就要缺胳膊断腿了。记得当初在君尚酒店时,剑人被莫棠一掌拍碎后又重新拼凑在一起,相信这一回,它定能“起死回生”的。
“你能救它吗?”她问他。
“现在我只能救我自己。”莫棠说完,已向芦苇丛中走去。
他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他走得很慢,但陈灵走得更慢。这芦苇比人还高,她索性将外套挂在头上,这样芦叶就不会割伤脸,但她的手和小腿就不能幸免了。穿过芦苇后是一条黄泥夹杂石块的山路,泥泞而湿滑,陈灵走三步退二步,摔了个狗吃屎后,只能扔下鞋子,赤脚继续前进。
当两人来到山顶的一片小草坪时,已是一个小时以后,陈灵看了看手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
手机信号空格,真是个神仙都找不到的地方。
莫棠找了个地方坐下,说道:“我现在要疗伤,如果有人来,你要提前告诉我,千万不要睡着。”
看来她又要给他望风了。
“好。”
陈灵刚回答完,就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她也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看了看四周,这地方有没有灵气不知道,空气倒是挺清新的。
此刻月亮高挂,周围的事物一览无余。
在草坪的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虫鸣响声不绝,时不时还会传来鸟兽经过的动静。在另一个方向是个断崖,崖上方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只留下雨水冲刷的痕迹,崖下方堆叠着许多巨大的落石。
她裹了裹外套,大半夜的,越来越冷了。
为了打发时间不让自己睡着,她摘下几片大树叶,在地上写了“陈灵”两字,接着又写了“莫棠”两字。她又将剑人的骨头拿出来,摆成一个人型,希望剑人能快速复原,有这个啰嗦的家伙她就不无聊了。但等了好久,剑人依旧没有任何“复活”的迹象,她只得将骨头再次用外套兜起来。
再看莫棠时,月光下的他闭着双眼,脸色很白很白。
陈灵心想,为什么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妖呢?
那要是一个真正的人,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