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进去没有多久就出来,满脸笑容。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跟在刘叔身后的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
这中年胖子虽然长得胖,但不是那种油腻的肥胖,他胖得匀称,圆滚滚的脸带着酒窝,圆鼓鼓的眼笑成弯月,看起来很喜相,像是弥勒佛似的。
“你就是少夫人吧?幸会!”弥勒佛老板一开口,声音既不粗粝也不尖锐,既不会让人觉得粗鄙,也不会让人觉得刻薄,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就是“正正好”。他的声音让人听着舒服,能感觉他的恰到好处的热情,又不显得谄媚。
齐颜打量眼前的中年胖子,微微有些走神。
眼前的人,她认识。
张之远,字恒卓,这个表字,还是谢家老爷子亲自给他取的。
前世,齐颜认识的张之远时候,他已经站在谢傅奕身边了,并且有了举足轻重的位置,毫不夸张的说,他就是谢傅奕的左右手。
张之远绝对是一个经商的奇才,若不是他出身太差,又加上运气实在不好,他估计,早就在酆京闯下一片天了。
不过,是金子,总会发光。
张之远就是一块金子,在经过淘涤之后,他被谢傅奕看中。
谢傅奕成就了张之远,张之远也成就了谢傅奕。
这两人是主仆,更是朋友。
齐颜很不想承认,但是,谢傅奕跟张之远之间,的确是互相成就。
前世,她疯狂报复谢家,虽然最后让谢家元气大伤,可……到底……终究,齐颜没有将谢家的生意彻底打垮。
若是将谢家比作一个人的话,齐颜前世最多是握着刀,刺进了他的身体,他流血了,但是,他不会死。
谢家能支撑下去的最大的原因,就是有张之远在谢傅奕身边帮忙。
谢傅奕找了一个经商奇才帮衬谢家生意,这个经商奇才还对对谢傅奕忠心耿耿。
齐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张之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若是,今生……他能为我所用……
“你好。”齐颜面带笑容,礼貌地说道,“我是齐颜。”
“少夫人,我知道你。“张之远道,“我姓张。”
“很高兴认识你。”齐颜又说。
“我也很荣幸认识少夫人。”张之远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说道,“少夫人,楼上请吧,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上等雅间。”
“多谢。”
…………
…………
张老板将齐颜领进了雅间中,期间跟她介绍了小店的特色菜……
齐颜一边与他说话,一边套话。
她知道,现在的张之远还没被谢傅奕重视。
谢家家大业大,经营的生意琳琅满目,张之远现在只是一家小店老板,还不能入了谢傅奕的眼。
“少夫人,就按照我说的菜点吗?”张之远道,“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齐颜道:“这些就够了。”
她说着,看向刘叔还有满月:“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满月这一路过来,都显得很紧张,她拘谨地摇摇头:“够,够了。”
“我也够了!”刘叔爽朗一笑,“谢谢少夫人!”
“那我让伙计上菜。”张之远热情客气。
“好。”齐颜点头。
张之远随即退下,齐颜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了满月。
满月舔了舔嘴角,目光有些躲闪。
“上菜还有一会儿呢。”齐颜看着满月,道,“说说吧。”
“说,说什么?”满月干笑一声。
“说说,刘叔究竟是怎昏倒的。”齐颜话音落下,正喝茶的刘叔呛到了,面红耳赤地捶胸口。
“少夫人,您……您……”满月绞着手指,“您……不都知道了吗?”
齐颜发问:“知道什么?”
满月咽咽口说,说:“刘叔,是……是自己昏倒的……”
齐颜敛了和缓的神色,眉梢压下来,一点点施压。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声音微微冷下来。
满月狠狠一吞咽,眼睛四处闪躲。
一旁的刘叔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似的,只顾低着头喝茶。
齐颜一眨不眨看着满月。
“我……”满月终于抵抗不住,肩膀一耷拉,“是,是我……”
“是你打昏的?”齐颜问。
满月点点头,她旁边的刘叔抓了抓后脑勺。
两人面对齐颜,就跟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特别是满月,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直视齐颜的眼睛。
“为什么?”齐颜问。
满月亮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我能单独跟您说嘛,少夫人?”
刘叔闻言,站起身:“那个……少夫人啊,我,我去看看菜怎么样了。”
走的时候,帮两人关上了门。
齐颜看向满月:“这里就我们两个了。”
满月说:“我不小心……听,听见你跟陶老板的谈话了。”
这次换成齐颜沉默不语了。
满月终于缓缓地抬头,缩着肩膀,看向齐颜。
她绞着手指,小心翼翼地看着齐颜:“刘叔之前确实身体不舒服,我去请示您的时候,听见您跟陶老板说……说……说您有喜欢的人,我吓了跳,碰到门……”
“那第二次呢?”齐颜问,“你怎么折返回来了?”
“我想起刘叔不舒服,想给他倒杯茶送过去……”满月说,结果,“我走到门口,就听见,您要告诉陶老板自己喜欢谁……”
齐颜道:“所以,你打断了我?”
满月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为什么?”齐颜问。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打断我?”
满月的神情稍微严肃了些。
齐颜有刹那的恍惚,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满月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种神情,好心地提醒齐颜,做谢府少夫人,要恩威并施。
满月道:“少夫人,有些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就算是您最好的朋友,您也不能说!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齐颜不置可否,静静看着满月。
满月顿了顿,咬了咬下唇,继续说:“少夫人,容我提醒你一下,你现在是谢家的少夫人……”
齐颜闻言,久久没说话。
满月紧张地望着齐颜,就像是等待被判刑的犯人。
“你刚才说的话……”齐颜慢慢说,“理由太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