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尼呵呵的一笑:“据我所知,这处村庄,在这里已经存在了两百多年,完全衰落和消失,也不过最近三十年里的事情,对于我这样一个酷爱打猎,同时又喜欢寻幽探秘的人来说,是总可以从历史的痕迹之中,找到无尽的乐趣的。”
那个童老板也呵呵的笑道:“科尼先生雅趣广泛,呵呵,来来,为科尼先生高贵的雅趣,干一杯……”
不用去看,那童老板的脸上,一定尽是谄媚之色。
能把盗猎这样血腥残暴的事情,说成是高贵的雅趣,这让鲜以都忍不住生起一股想要扑上去揍他的冲动。
那科尼,普通话虽是说得麻溜,但白天的时节,鲜以看见过,那家伙,就是一蓝眼睛高鼻子的老外,但这童老板却土生土长的四川人,他犯得着这样在这老外面前卑躬屈膝的么?
“没骨气……”鲜以心里愤愤的暗骂了一句,随即想到,待会儿下手的时候,得给这家伙用一下子重手,算是惩戒惩戒这家伙。
骂过了那个四川老乡,鲜以又狠狠骂了一顿那个科尼,一个老外,跑到这里来盗猎不说,居然还想打这古村落的主意,当真是大鱼小虾一把抓。
——今儿得好好让他们吃些苦头,鲜以愤愤不平的暗暗说道。
鲜以正愤愤不平,没想到那科尼又说了一句话,让鲜以更是吃了一惊。
“童老板,你对黑竹沟有多了解?”科尼问。
那童老板大约是喝了一口酒之后,才答道:“这个很难说,据我们现有的资料来看,黑竹沟里面应该是存在一种周期性的地磁变化,这就导致黑竹沟的人,很容易出现在方向上的认知混乱,目前,我们可以确认的,就只有这一点!”
科尼呵呵的笑了一阵,这才说道:“童老板你的话不尽不实,应该还是在怀疑我们合作的诚意,对吧……”
显然,这个科尼对黑竹沟的了解,远远不止是知道黑竹沟里面有周期变化磁场这一点,所以,科尼才会很直接诿责童老板。
“哪里哪里……”那童老板呵呵笑着否认:“要是对跟科尼先生的合作有怀疑,我又怎么会毫不犹豫的接受科尼先生的邀请呢?何况这寻幽探秘,也算是我们两家共同的爱好,对吧?”
“童老板明白就好!”科尼讳莫如深的笑了笑。
听到这里,鲜以实在是有种难以言语的感觉。
毕竟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深山老林里面,听到一伙人突然说起黑竹沟的事情,那种感觉,当真可以说是又惊又喜,却又有些错愕,当真很是复杂。
到了这时,鲜以反倒没有了立刻动手的打算,能听到科尼他们这样的谈话,绝对是一种巨大的收获。
——之前鲜以对黑竹沟的了解,也就仅仅限于神秘、凶险之类比较模糊和笼统的概念之上,但到了现在,至少,鲜以也知道了一点,黑竹沟里面,存在地磁异常这一点。
再听下去,说不定还会有更多更大的收获,也说不一定。
“科尼先生,为一丛黑竹沟带出来的那件东西,鉴定结果出来了么?”过了好一会儿,童老板又笑问道。
“呃,那个么……”科尼明显的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回答道:“根据我们的专家初步推断,那应该是一种器具上,用来做装饰的环,基本上没什么价值,不过,那是唯一一件从黑竹沟里面带出来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价值又不小了。”
“是吗……”那童老板笑着应了一句,但语气里面同样充满疑惑和不信任:“呵呵,那是我手下一个兄弟用命带出来的,价值大小且不说,也算是我那手下留给他家人的一个念想,我倒是希望科尼先生在做完研究之后,能够原物奉还回来。”
“这个当然……”科尼毫不犹疑的答道:“就算是我从他手里要过来的,那也只是替你们帮了个小忙……”
听到这里,鲜以实在有些无语了,科尼跟那童老板说的,应该就是胖子背包里面的那个巴掌大小的青铜环。
让鲜以想不到的是,当日,冉大胖子只说阴沟里翻了船,让人从他身上把那青铜环抢走,其它的,冉大胖子却一概不肯多说。
没想到从冉英俊身上抢走那青铜环的人,居然就是这个科尼。
而且,现在鲜以也知道了,这青铜环,居然是唯一一件从黑竹沟里面带出来的东西!
只是鲜以实在想不明白,这科尼,又怎么能够轻而易举的从冉英俊身上要走这青铜环?可别说是凭着本事抢走的,不但科尼说了是“要走的”,冉大胖子也说过,是“输”出去的,也就是说,冉英俊是心甘情愿的拿出来的,何况当时冉英俊放到了七八个人之后,就再也没动手了。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冉大胖子跟这科尼,应该有很深的关系。
冉大胖子怎么会跟这科尼扯上关系?
这混蛋!回去之后,一定要让他老老实实的交待出来。
鲜以在肚子里面又把冉大胖子骂了一顿。
把冉英俊臭骂了一顿之后,鲜以心里一下子也明白了许多事情。
——那个唯一幸存下来的女子,应该也跟这位童老板有很大的关系,那个青铜环,应该是童老板手下的人从黑竹沟里面带出来的。
——童老板、科尼、周天琴、自己跟冉大胖子,等等,都不是唯一要黑竹沟去的人。
而这些事情当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是,那天晚上,鲜以跟周天琴等人一起,过斯豁村那道瀑布旁边的洞窟,那是真的,绝对不是做梦或者幻觉。
只是鲜以现在还想不明白,几个人又累又乏,在那个窟里面昏睡了过去之后,又是怎么出来的,而且,事后怎么会出现莫衷一是的现象,比如说在篝火晚会上,谁喝了酒喝了多少酒,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等等。
鲜以不知道那一个晚上的经历会不会跟科尼他们有联系,所以,鲜以想要继续听了下去。
只不过,科尼跟童老板两个再说的话,也无非是在新津的时节,他们玩过的女人,谁谁谁大,谁谁谁不小,又或者是哪个馆子里面的菜比较上口等等风花雪月之事,鲜以越是想听的,到了这时,却就终断了,再也没人提及马鹿,古村落等等话题,至于黑竹沟的事,更是一个字也不多说。
听了一阵,鲜以觉得有些恶心,再说,时间也已经快到半夜,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殊不知鲜以正转念着准备向守夜的彝人阿果下手时,那阿果却站了起来,冲着帐篷叫道:“老童……老童,该你值夜了……”
童老板在帐篷里面“哎”了一声,又说道:“你先撒泡尿,我这边马上就来……”
阿果果真转过身子,嘴里嘀咕着:“也是,我先拉泡屎,然后回去美美的睡他一觉……”
说着,阿果居然走到鲜以藏身的地方,裤子,直接蹲了下来。
只是阿果那,正对着鲜以的脑袋,这一泡屎要是拉出来,还不全拉在鲜以的脑袋上。
这让鲜以又好气又好笑,赶紧的站起身来,捏着拳头,一拳打在阿果的后脑勺上,阿果一泡屎都还没拉出来,只轻轻地啊了一声,顿时人事不省。
可刚巧这个时候那童先钻出了帐篷,一看火堆边上没人,忍不住叫道:“阿果,你龟儿子死哪里去了……”
鲜以赶紧捏着鼻子,学着阿果的腔调,低低的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童老板。
那童老板听到阿果的声响,忍不住哈哈的笑骂阿果:“让你撒泡尿,你还真去撒尿了,呵呵,这一个下午,你都撒了几次,肾亏啊你……”
鲜以躲在阿果身后,又用阿果独有的腔调,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拉屎呢……”
想不到那童老板一边笑嘛,一边走过来,还笑着说道:“也好,咱一起来,这黑灯瞎火的,一起,有个照应……”
鲜以又含含糊糊唔了一声。
那童老板倒也毫无察觉,深一脚浅一脚的过来,直接蹲到阿果身边,还笑着问阿果:“他妈的,我忘了拿手纸,你有多的没?”
童老板话音刚落,鲜以掏了一张手纸,直接送到童老板眼面前,但在童老板接手纸那一瞬间,鲜以另一只手再对着童老板的后脑勺一拳。
那童老板唔的叫了一声,随即也没了声息。
只是童老板这一叫,估计是惊动了帐篷里面的科尼,这家伙从帐篷里面探出脑袋,嘿了一声,然后问了一句:“你没事吧,童……”
鲜以一笑,又用童老板的口吻答道:“哎,没事,正拉着痛快……”
阿果是苗疆一带的彝族人,口气与嫌疑他们这样的正宗四川话有很大的区别,但这童老板却是土生土长的四川人,鲜以学起来,就更加容易一些。
但没想到的是,科尼却一下子从帐篷里跳了出来,手里竟然还端着枪,哗啦一声拉开枪栓,指着鲜以这边,大喝道:“谁,你是谁……”
鲜以一怔,马上便知道自己暴露了,当下闪身退到一堵土石残墙后面。
见半晌没有声息,科尼也是冷冷一笑,喝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鲜以鲜先生,出来吧,我们可以谈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