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怎么回事……”又惊又怕的孟世晨躺在地上,弓着身子,抱着一只受了伤,不见了靴子,袜子破开几条口子,鲜血淋漓的脚的脚,不住的问老肖和周淮远等人,看样子实在是痛苦以极。
爱丽丝慢慢的弯下腰,将手里的膏药瓶子,举到孟世晨面前,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血液流干净而死,要么,让我给你涂上膏药,继续苟延残喘,你选!”
孟世晨的一双眼睛变成深灰,盯着爱丽丝手里的瓶子,嘴角蠕动着,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看着自己脚上的伤口,就像是看到了被地狱火烧得皮开肉绽的爱丽丝的那只手。
“谢谢你能帮我……但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过了许久,孟世晨终于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没什么……”周淮远眼看着爱丽丝手里的瓶子,皱着眉头低声跟孟世晨说道:“小孟,你这脚上,只是一些皮肉外伤……”
周淮远的手里,自然不乏治伤灵药,但与爱丽丝手上的这瓶膏药比起来,那效果恐怕会差了许多,毕竟爱丽丝对这里的了解,远远不是周淮远所能及的,比如说在外面的时节,爱丽丝早就已经晓的得用一种药水浸泡刀具,来克制僵尸狼,而周淮远又抑或是鲜以,在没得到那个大汉的传授之前,却依旧还得靠躲避和力拼。
现在,爱丽丝肯用他的秘药相救,周淮远自是不敢在爱丽丝面前再来班门弄斧。
爱丽丝的蓝色眸子闪动着,一边挑了些药膏出来,一边冷冷的答道:“那便是圣湖里面独有的一种生物,有毒,而且是剧毒,有机会的话,你就会看到它的样子!”
孟世晨忍着钻心的疼痛,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水,很是惊恐的又问道:“我这脚……我这脚,不会……不会……废掉吧……”
孟世晨之所以会害怕成那个样子,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就是非常担心自己的这条腿会废掉,对孟世晨这样的人来说,最担心的,不见得是“死”或者“伤”,但若是死不了,却“废”了,那即是什么都完了。
——废,还不如死。
爱丽丝却依旧只是冷冷的笑道:“若是运气好,能够找到天堂花,你什么事情也不见得会有,但若是运气不好……”
爱丽丝没有说下去,但是那一意思,多半便是“若运气不好,你这条腿便是废定了!”
只不过,“运气”这东西,谁也不晓得会不会很好,因为运气毕竟是不可捉摸,事情过后才能发现好与坏的东西。
不过爱丽丝的这个回答,也还算是给了孟世晨一点儿希望。
杨达光甚是感激的对爱丽丝说道:“那啥,爱丽丝前辈,那啥玩儿的什么感谢的话,我老杨就不说了,反正……反正,我、老孟兄弟,我们欠你一个人情,在这旮旯,我我们就……就……”
杨达光本来想说之前的一切,大家都一笔勾销,只不过,杨达光本来也不是鸡肠鼠肚之辈,所以说到后来,就觉得在这种场合之下,再说那些事情,不但煞了风景,还显得自己小气了。
爱丽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漠的看了杨达光一眼,随即说道:“你用不着感谢我什么,只不过你这兄弟,跟我现在,也差不多算是同病相怜,大家相互帮助相互照顾相扶相携,我也感激不尽……”
爱丽丝没有特别的夸张什么或者说明什么,但一个“同病相怜”,一句“大家相互帮助相互照顾相扶相携”,却在不知不觉之中,给人一种同舟共济的温暖和亲近。
因为孟世晨见到圣湖源泉,兴奋之下,莽撞冒失,造成对自己的伤害,暂时不能再走了,一群人也就索性停下来,稍稍远离了那小水塘,一边替孟世晨疗伤,顺便歇息休整。
爱丽丝的药膏,杨达光拿了,跟老肖两个人去帮助孟世晨涂抹,鲜以跟陆叶两人依旧是照顾着谢君澈坐下,周淮远也在小芳、周天琴的照顾下,坐了下来。
一坐下来,冉英俊这家伙又闲不住了,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程瞎子的那个笔记本和密码的事情。
当然,天堂花和《蚀月玄经》同样也是冉英俊的话题之一。
毕竟这一趟无论有什么样的风险,又有什么样的经历,说到底,天堂花和《蚀月玄经》这些东西,才是最实质的根本。
只不过,对于程瞎子的日记本上面的东西,爱丽丝却是出奇拒绝去做任何揣测和回答,反倒是然冉英俊问起天堂花和《蚀月玄经》这两件事,爱丽丝却是显得主动了些。
爱丽丝说,虽然她跟程瞎子来过两次这里,但其实她也没见过天堂花,不过,爱丽丝有点儿卖弄的说,程瞎子跟她仔细描述过天堂花的形状。
“程瞎子跟我说,天堂花,远远的看着,花型如同淡粉色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每朵都如同海碗一般大小,算不上特别艳丽,在阳光照射之下,几乎每一朵天堂花,都带着屡屡轻纱一般的薄雾,婷婷袅袅,飘飘然然,形如仙女下凡,近看时,却会因为花瓣上一丝丝如同鲜血侵染的脉络,变得艳丽至极的血红,最奇异的是,天堂花带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儿……”
爱丽丝这么说着,也不晓得是不是程瞎子刻意渲染,但听得冉英俊跟鲜以,以及周天琴等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天堂花,冉英俊跟鲜以周天琴,都见过一次,也就是在陆叶的姑姑陆瑜的石棺里面见过,只不过那一朵天堂花早就已经枯萎,发黑,甚至脱落了许多花瓣。
但从仅存的花朵来看,鲜活时节,应该确有海碗般大小,而且花瓣也应该的确是层层叠叠的,至于会不会是真的会是“婷婷袅袅,飘飘然然,形如仙女下凡”,还能因为“花瓣脉络如同鲜血侵染”而变色,就不得而知了。
但对冉英俊来说,这种描述,的确非常清晰和准确,甚至有可能在之后,见到这种话,一眼就能准确的辨认得出来。
只是爱丽丝的描述,对鲜以来说,绝对是一个能让人惊奇到无以复加的诡异。
这种花,鲜以见过的,而且记忆特别的深刻,虽然只是在梦境里面——梦境里面!
甚至鲜以到现在都还能很清晰的记得那个梦的梦境:在一堵很高的悬崖下面,是一片笼罩着淡薄如同轻纱的薄雾,地上是如茵绿草,薄雾笼罩之下,便是一大片花海,花色淡粉,远远的看着,那花朵都如同海碗一般大小,算不上艳丽,但是特别素雅,博物笼罩之中,显得婷婷袅袅,飘飘然然,的确形如仙女下凡,拿到手里,再来看是,的确又成了血红,也的确是因为,花瓣原本是白色,但花瓣上的脉络,却是一丝丝的,如同鲜血侵染,艳丽至极,但越到花瓣顶端,颜色却又越淡,而在远处,能够看到的,也多是花瓣顶端,因此,能看到这花的颜色,只是淡粉,拿在手里细看时,自然引人注目的也就是那艳丽至极的血红……
而且,梦境里面还有周天琴,尤让鲜以难忘的是,自己跟周天琴两个人居然都吃过大量,不,几乎是把一大片的天堂花当成饭吃过,甚至吃到那一大片的天堂花,只剩下寥寥几个的花骨朵。
一回想起这个,鲜以顿时又是想笑,又是颇为伤感,但更多的却是诡异——爱丽丝说的天堂花的形状,大小,甚至是花色,怎么会如此惊人的一致?
要晓得,在这之前,鲜以可是连“天堂花”这三个字都极少有听到过的,跟从来没有人跟鲜以仔细如同爱丽丝这样描述过天堂花的种种。
爱丽丝所说的程瞎子对她描述的天堂花,却居然跟鲜以梦境里的天堂花莫名其妙的如出一辙,当真是有些见了鬼了。
鲜以在这边愣神不语,周天琴却在另一边红着脸,低着头,诧异里面带着无尽的羞涩,不晓得是不是爱丽丝的描述,也触动到了周天琴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
总之,鲜以,周天琴、冉英俊三个人,听爱丽丝这样描述天堂花,一个个的,都是神色怪异莫名。
只不过现在在场的周淮远,爱丽丝,甚至包括谢君澈,基本上都是老人精,是过来之人,尤其是爱丽丝,更是经历过程瞎子的情劫,鲜以跟周天琴、冉英俊三个人各异的神色,那还没人能看得出来。
冉英俊这家伙,只一看就晓得,那是一种见过,不晓得哪里能找得到的单纯,而鲜以跟周天晴两个人与冉英俊就截然不同,他们两个人的神色很复杂,复杂到难以用言语表述,或者说,根本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什么。
所以,鲜以跟周天琴两个人都是呆呆的,痴痴地,除了偶尔会抬起眼来,偷看一眼对方之外,就再也无话可说。
周淮远跟小芳父女两个人均是微微皱着眉头,不由自主的微微叹气,但却让谢君澈和爱丽丝两个人各种各样的羡慕嫉妒恨。
周淮远跟小芳父女两个,早就晓得周天琴这丫头,已经是对鲜以暗生情愫了,而周淮远跟小芳父女两个人原本也并不见得会反对这事情。
尤其是周淮远,甚至数次都有主动亲近鲜以的动作,谁曾想,鲜以这家伙硬是不识好歹,动不动就拒人千里之外,这让周淮远在这一件事情上面,既恼火又没法子发作,偏偏这一路上,却又依赖鲜以很多。
所以,这事情,当真是让周淮远有些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