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我本来还怕草婆婆没起床,不想草婆婆家大门半掩着,屋子里还亮着灯。我跟扑克牌也没客气,直接推门就走了进去。
草婆婆家不大,屋子里聚集满了人,打眼一看,我们班上几个中了惑的女生都在,还有一些中年男女,应该是她们的父母,大家一个个面容憔悴,脸色都非常不好,显然这几天心理上,都承受着不小的压力。
“程缺!你回来了!”
“东西找到了吗?”
“……”
见我回来,原本默不作声的大家,同时出声询问,一个个期待又眼含怯意的看着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又怕我说出令她们失望的话。
“找到了,大家不用担心了。”我安慰大家,随即将装有地龙的袋子递给了草婆婆。
草婆婆打开袋子往里瞅了一眼,喜上眉梢道:“真的是地龙,大家有救了。”说到这儿,草婆婆拍拍胸口,心有余悸道:“你们要再晚回来一天,这几个丫头的命怕是就没了。事不宜迟,婆婆给你们解惑。”
草婆婆说完,将地龙取出来,放在一个装有清水的盆中,拉着五个女生对着地龙磕头,一边磕口中一边念念有词,大意就是要它一滴血来救命,救人一命功德无量的话。女生们的家长一看这光景,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地龙在盆里也没个反应。这东西通灵,知道发出小孩的哭声,向我跟扑克牌求救,现在它这老实巴交的样子,应该是答应大家了。
草婆婆起身,取了一根银针,在地龙的尾端轻轻的刺了一下,一丝淡淡的血迹在水中弥漫开来。然后草婆婆取出几粒药丸,分给每个女生一粒,让她们用混了地龙血的水冲服了下去,又将剩下的水全部倒进了一个黑坛子里。
药丸吃下去不到十分钟,女生们都忍不住抱着肚子呼起痛来,最后一个个痛的花容失色,梨花带雨……不一会,大家开始不断的呕吐了起来,吐出一大滩黑色的东西,黏糊糊的,一股子酸腐味,我忍不住退到墙角捂住了鼻子,胃里跟着一阵一阵的翻腾。最后,粘稠的东西吐完了,大家又开始吐血团子,每个人吐出了一块大血团,血团内一个东西在扭动,因为在血中,我看不清那东西的样子,不过看大概轮廓,有点像一条大泥鳅。
草婆婆也不嫌脏,那东西一吐出来,她扑上去就用手抓,直接将它们都抓进了黑坛子里。
看着自己吐出来的东西,五个女生既惊又吓,那脸都煞白煞白的。草婆婆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道:“好了,惑出来了,大家都没事儿了。”
女同学以及她们的父母,对我们三个千恩万谢,有掏钱的,又说改天请吃饭的,还有自告奋勇打扫呕吐物的,客套了半天才离开。
他们走后,草婆婆将黑坛子里的水倒了出来,一摊子清水这回都成了血红色,血污洗尽后,我终于看清了惑的样子,长短跟泥鳅差不多,白色,身上有红色的小点点,首尾一样粗,像一只大号的柴虫(天牛的幼虫)。
“这东西的心怎么取出来?”我盯着惑,问草婆婆。
草婆婆道:“地龙是惑的克星,它们被地龙血浸泡后元气大伤,可以用我的本命蛊来对付它们了。”
据说本命蛊是养蛊人炼化的第一只蛊虫,对他们十分重要,直接影响着养蛊人日后的发展。本命蛊挑选的越好,养蛊人日后就越顺利,反之则会拖累修行。养到一定的程度后,本命蛊会与养蛊人合二为一,同心共体,同一境界。草婆婆看起来境界不浅,她的蛊一定也不简单。
这时,草婆婆口中念念有词了几句,就见一只肥肥胖胖,跟蚕差不多的淡黄色虫子,神奇的出现在她的掌心里,草婆婆将虫子放进坛中,将坛盖盖死,道:“本命蛊要将惑吃完,得需要个把小时,我去给你们做早饭,你们先做下歇歇。”
我们也没推辞,跟扑克牌坐在桌前喝水等着,直到草婆婆做好饭,我们吃饱喝足了,草婆婆打开罐子,自里面拿出五颗黄豆大小的东西。
“这就是惑心?”我自语着,轻轻拿起一粒,放在手心里端详,晶莹剔透如水晶,像玻璃,给人一种很纯粹的感觉,但很坚硬,绝对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脆弱。
草婆婆道:“惑心遇人血便会融化成水,将那水沾在什么东西身上,便能迷惑他的心,使他心中想你所想,做你所做,唯你是从。”
草婆婆说完,取了一颗惑心,将剩余的交给了我跟扑克牌。我俩各自取了两颗,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这时,草婆婆说,“惑本来是有六只,最初因惑而死的那个女生,身体中的惑不知所踪,应该还在那个养惑人的手里。”
扑克牌点了点头,转而对我道:“百年种惑,一朝被我们得了惑心,养惑的人肯定对我们恨之入骨,往后你自己小心点,当心遭人报复。”
叮嘱了我一番之后,我们辞别了草婆婆,由扑克牌开车带着我去了河边,将地龙放在了河里。地下水脉就像人身体里的脉络,四通八达,各地相通,将地龙放在河中,它自个顺水就能回海丰市了。
地龙遇水,欢快的不得了,在水中盘旋了几圈,对着我们甩了个尾巴,很快钻进河底,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
经过了这一系列事件后,我的名字在学校里传开了,往后的日子里,有不少同学,乃至同学的亲朋好友,有点啥事都会来找我消灾解难。不过多数都是些小打小闹,不值一提的事情。
班上有个中惑的女同学,回来后就一直对我示好,偶尔开玩笑时会说:“我的命是你救的,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虽然这句话每每以玩笑的口吻说出,但我看得出,她对我真有点意思,而我只是佯装不知。
不是我不渴望在正好的年纪谈一场恋爱,而是我终归跟旁人不一样,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藏着一件至纯至阳的宝贝,还封印着一块大阴大邪的鬼牌,这些都不允许我开始一段感情,开始则有了牵绊。
蛊惑之事结束后不久,我接到了扑克牌的一个电话,她说草婆婆死了,神情安详的死在自家床上,还留了一封遗书,说她无儿无女,在江城无亲无故,将她的家产留给了我跟扑克牌。
我想了想,说捐了吧,平白拿人家东西我心中不踏实。扑克牌说,他本也是那么想的。
草婆婆葬礼那天我去了,就我跟扑克牌俩人,雇了四个杠夫,抬着一口棺材,特别的凄凉。我想,这个一生爱情至上,为爱脱离故乡,不惜一切的老太太,应该已经将惑心中在了她鬼老伴的身上,二人自此做了一对鬼鸳鸯了吧。
再往后,我的日子过的特别的扎实,上课,习武,内修,在我不懈的努力下,我终于在大三上半年,感受到丹田处出现了一团气,气团虽然只有花生米大小,可也总算是修出了内力,这等于我在修炼生涯中,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大步,我终于成了一位名正言顺的修者。
我修炼的时候,胖子一直在我的身边跟我一起修炼。当初他说拜灰爷为师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没想到这货竟真的坚持了下来,甚至因为他有灰爷言传身教,拳脚功夫上还略剩我一筹,只不过,他还没有修出内力。
也因为有了胖子这个徒弟的牵绊,灰爷三年没有离开江城,我们上课的时候他在我家中经营着门店,早晚隔三差五来陪我们修炼,给我们从旁指点。日子这般,一晃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