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苏珊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第六营?!”她惊叫道,“你疯了吗?”
众所周知,皇家骑士团是圣索兰皇室的直属骑士团,是爱德华手中最忠诚也最精锐的一支武装力量。
这个骑士团一共有十二个营,每一个营的编制和职责都不一样。
最精锐的是第一和第二营,这两个营的荣耀骑士都超过两百人,其中更各有数十名大光明骑士乃至圣域强者坐镇。他们的职责,是守卫皇宫。有他们在,皇权山就是一座最坚固的堡垒。
而镇守帝都的第三营,第四营和第五营,则是兵力最庞大的。每一个营的人数都超过了一万人。三个营的总规模,就占了整个皇家骑士团包括文职和后勤人员在内的七万多人的一半。
至于其他各营,则分别负责治安,巡查,以及帝都周边几个重要关隘的驻守工作。
只有第六营是一个例外。
在帝都,皇家骑士团第六营,一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一百多年前,索兰建国的时候皇家骑士团其实只有五个营。直到立国之后的第二年,才成立了第六营。而当初成立这个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作战,而是处于一个并不值得炫耀的原因——皇室需要一支仪仗队。
正因为如此,哪怕后来扩充到了近三千人,第六营在皇家骑士团里的地位也显得很尴尬。在计算皇家骑士团兵力的时候,大家都只会计算十一个营。而历年战役,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这个营从无战功。
在皇家骑士团里,第六营地位最低,完全就是一个摆设。而人们也因为他们漂亮的仪仗制服,将其戏称为花瓶骑士营。
自从十几年前,爱德华一世登基之后,这位并不讲究排场的皇帝,就一度下令改革第六营。除了保留三百人的仪仗队。以顾及皇室的体面之外,其他的第六营骑士则分派执行保护皇室成员出行的任务。
而两年前,艾蕾希娅在南方遇险之后,爱德华一世出于父亲对女儿的疼爱。干脆将第六营划归给了艾蕾希娅统属。除了名义和编制上第六营还属于皇家骑士团之外,事实上,这个营已经成为了公主的私军。
苏珊知道,艾蕾希娅对第六营有绝对的控制权。可她没想到,艾蕾希娅竟然要把第六营给罗伊。
这何止是帮着他折腾。简直就是帮着他翻天!
要知道,再怎么花瓶,这也是皇家骑士啊。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地位,随便一个出去,都能让大部分小领主毕恭毕敬。
苏珊不知道罗伊买下的那个名叫班德兹的小镇究竟有多大,但她知道,有这样一支军队驻扎在班德兹,那个小镇,将是索兰帝国第一阔气的小镇。别说帝国边境那些乡下领主。就算是王公大臣,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她直直的瞪着艾蕾希娅,良久,她呻吟一声,败下阵来。
从艾蕾希娅清澈的眸子里,她看见的是一个算不上深思熟虑,但平静,且绝不会更改的决定。
夜深了,苏珊帮躺好的艾蕾希娅盖上被子,吹熄了蜡烛。打开房门,准备离开。
房门的嘎吱声中,艾蕾希娅一双晶莹的眼睛,注视着天花板。
月光如水般。洒在床前。
“苏珊……”艾蕾希娅的声音,在空灵的月光中显得有些清冷,“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任性了?”
“今天吗?”苏珊笑了笑道,“有点。”
从艾蕾希娅偷偷和罗伊跑出去,喝酒打架。到她决定任由罗伊去班德兹,甚至还把皇家骑士团第六营都给他……这让苏珊觉得,她何止是任性,简直就是疯狂。
“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是吗?”艾蕾希娅道。
苏珊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她和艾蕾希娅是偷偷跟着亚伯拉罕跑来卢利安的。而之所以偷偷来,并非是因为她们要躲着爱德华一世,而是她们要躲开圣女殿。
如今,无论艾蕾希娅走到哪里,哪怕是回皇宫,圣女殿都会派人跟着。表面上是保护,可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那几位倾向兰里斯家族的圣女殿高层,决不允许艾蕾希娅脱离她们的掌控。
除非艾蕾希娅叛出圣女殿,或者爱德华和圣女殿宣战,否则的话,身为圣女殿弟子的艾蕾希娅就必须按照她们的意愿行事。
当然,她们现在并不逼迫艾蕾希娅做什么。她们只是保证她什么也做不了就行了。
艾蕾希娅当初之所以加入圣女殿,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皇室处境艰难。身为公主的她,必须做出牺牲,以换取圣女殿对索兰皇室的支持。
事实上,爱德华一世也的确是凭借这一点,才力抗教廷和唐纳德的双重重压,重振皇权。再加之圣女殿中,艾蕾希娅的师父和其他不少人对她都不错,因此,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叛出圣女殿的事情的。
况且,哪怕抛开别的不说,加入圣女殿,也是她的承诺。
身为贵族,她的教养不会允许她选择背叛。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想让那些失去了艾蕾希娅踪迹的圣女们赶来卢利安,如果不想让圣女殿因为这件事闹得天翻地覆,那么,艾蕾希娅最好尽快回到帝都。
苏珊是最了解情况的人,也因此,她比谁都感到难受。
此刻,静静躺在床上的艾蕾希娅,就像是一只即将飞进鸟笼的金丝雀。对她来说,这短暂的自由和任性,已经快结束了。
寂静中,艾蕾希娅却忽然笑了起来。
她双手抓着被子边缘,蒙住了鼻子,只露出亮晶晶地眼睛。
“苏珊,今天我很开心。”
“我觉得我像一只蝉。在土里埋了那么久,终于飞了起来。”
她转过头,冲苏珊微微一笑。
“晚安。”
“晚安。”苏珊轻轻的说着,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当房门关闭的一刻,她靠在走廊墙壁上,只觉得鼻子猛然一酸。
艾蕾希娅不过是自由的生活了一天,去参加了游行,去喝了酒,去打了架。这种对于普通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对她来说,却已经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
是的,她是蝉。
那种埋在黑暗的土里,三年,五年,乃至整整十七年,才会获得生命最后短暂自由时光的小虫。
苏珊捂着嘴,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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