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满脸疲惫、一头乱发、满脸胡子、甚至像个流浪汉的萧琦,还是眼神恢复光芒、英俊帅气、干净精神、只需露出淡淡的笑容,就能让无数女孩心碎的萧琦,都令白璐着魔般地思念着。
也许,如果当初父亲能支持她,任由她自己选择的话,骄傲如她,也不会就这样陷入对萧琦的情网;也许,如果当自己告诉萧琦想要暂时保持距离,出国交换的时候,萧琦能够理解她、包容她、等待她,她的执念便会被早早化解;也许,当她回国后,萧琦面对她强烈的攻势,能轻易被折服,重新回到她的身边,她也会渐渐变得索然无味。
可是如今,白璐才发现,自己用尽一切力气的表白,其实是滑稽而可笑的。是啊,她的所作所为的确是让过往的行人都看笑话了,连萧琦也忍受不了,所以才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街上,留她一个人,一个人……她渴望什么呢?她渴望的是当自己任性肆意地告白的时候,萧琦能紧紧拥住她,比她更狂热,更强烈。只有两股同样强烈的情感,才够得上白璐心中向往的那种宛若行星对撞般的爆发式的情感,可是,她现在却成了一颗孤单星球。她何尝不会因为当众告白、当众宣泄情绪而感到羞愧难当,但是那个时候,她渴望的是被萧琦的拥抱包围,渴望的是他的怀抱能替她挡住外界的一切风雨……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也许女孩终究需要的不是自己苦心追求却总是对自己若即若离的人,而是一个能风雨无阻、死心塌地地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白璐渴望能被人强烈地爱着,成为对方心中独一无二的恋人,但却只有萧琦这么做才令她感到满足。此时此刻,白璐忽然觉得这两个条件想要凑齐,真的比中彩票最高奖还要困难。一向对爱情勇往直前的她,此刻竟也产生了迷惘,甚至有点儿希望自己如果从未爱上萧琦,该有多好。
如果从未遇见,该有多好。
可是,她和萧琦明明有着那么多缘分,同乡的缘分,同班的缘分,还加入了同一个社团……那么多女孩中,萧琦只对自己袒露心扉,这难道不是代表着自己在萧琦心中的特殊位置吗?
可是也许,“特殊位置”其实是一个最难动摇的位置,离恋人还有一段距离,又超越了友情,甚至比“暧昧”还更坚不可摧。也许萧琦对自己真正的感觉,就是一个“很特殊的朋友”,如果此时自己大方承认这一点,一定会化解他们现在的矛盾吧,萧琦一定也会觉得轻松吧?可是,“很特殊的朋友”远远不够啊!
那日,白璐在马路上孤零零地,不知站了多久,仿佛萧琦真的可以忽然出现,刚才的一切就都变成梦。可是,天色将晚,路灯亮了,只有越来越多的陌生人从身边擦身而过,再没有她思念的人的身影。白璐绝望了,她忽然发觉自己像个离家出走的孩子。萧琦说得对,自己明明有家,却为了个男孩流连在外,明明有父母,却不知道陪在他们身边,这不是十分可笑滑稽的吗?怪不得萧琦对自己冷漠,现在,连白璐都觉得自己最近的行为太疯狂,太任性了。
哭过之后,冷静下来,她的冲动也慢慢消散,才忽然察觉到孤单袭来。她是为了萧琦才逃避父亲的,萧琦就像她在外面的世界的一种联系,是她“离家出走”的“接应者”,可现在这个“接应者”不在了,白璐忽然像断了线的风筝。此时此刻,她觉得无处可去,无路可走,只得硬着头皮回家。
虽然知道一切都怪不得萧琦,虽然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出国,他们的感情也许不会走到今天这步,但白璐的心中仍有一种怨——她并不是因为自己才那样做的,她告诉萧琦暂时保持一段距离,完全是为了麻痹父亲的障眼法,她出国也是父亲的安排。萧琦如果是真的爱她,为什么不能理解自己呢?为什么无论萧琦做了什么她都可以原谅,而自己只要稍稍做错一点,萧琦就再也不原谅自己了呢?
疲惫、寒冷、饥饿,心灰意冷,绝望边缘的白璐按响了家中的门铃。
“谁呀?”父亲熟悉的声音传来,忽然勾得白璐想哭。但她回家之前,刚好好清洗了脸上哭花的妆容,重新划上了精神奕奕的妆,此时她的嘴角扬起,努力让自己表现出回家的喜悦。
“是我,爸爸。”白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柔、得体。
几秒钟后,门开了,展现在白璐面前的是父亲惊诧的脸。“璐璐?你不是说和同学旅游去了吗?怎么这就回来了?”父亲抑制不住见到女儿的喜悦,边说嘴角边忍不住扬起来。
“同学生病了,就取消了。爸!我好想你!”白璐迅速窜上前,抱住父亲,一方面是真的见到父亲后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掩饰自己的谎言。
不愧是父亲,对自己的女儿十分敏感,白父察觉到女儿的脸色很苍白,还瘦了很多,立刻变得满脸焦急:“璐璐,你没生病吧?你那个同学什么病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爸!我没事儿……哎呀,我好饿哦,有吃的吗?”白璐故意撒娇道。
“哎呦,爸爸不知道你要回来,所以没准备……我们去外面吃吧,走!”白父满脸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揽住女儿的肩膀,带着白璐向外走。
父亲的背弯看上去不如萧琦的宽广,但是却给白璐一种安稳、踏实的感觉。白璐偷偷侧目,看着父亲因自己回家而高兴得像个孩子,又看到父亲头上的几缕白发,看着他稍微有点儿佝偻的身形,心中感动,同时又有点儿心酸。她为自己之前的行为感到一丝后悔,父亲终究是这个世上最爱她的男人……
也是她从小相依为命,最疼她,和她最亲的,唯一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