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小提琴声缓缓流淌,身着燕尾服的服务生笑容可掬,随时准备为顾客提供最贴心的服务。
酒杯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红酒在杯中微微晃动,散发出剔透的红色光晕。
白璐和她的父亲面对而坐,两人的气氛有点像恋人,又像久别重逢的老友。酒下肚后,身体散发出一股暖意,在周遭温暖的气息的包围下,白璐也感觉慢慢复活了。
“璐璐,你回来我真的很高兴……”白父此言颇有另外一层深意,因为萧琦的事情,白璐和父亲关系渐渐疏远。那个时候,为了让女儿和那个男孩疏远,白父安排女儿出国,但很快就后悔了。白璐的母亲在白璐7岁那年去世,他发誓此生不再娶别的女人,把对妻子的爱投注在女儿身上,用双倍的爱弥补对妻子的遗憾。女儿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牵挂。他总想把一切最好的给女儿——白璐从小天赋禀异,4岁学钢琴、舞蹈,5岁开始读字书,7岁就能读完数十万字的文学作品。后来,她的兴趣集中在话剧上,中学时代就创作出获全国大奖的儿童剧剧本,入大学后又频频获奖。女儿美丽、骄傲,是白父眼中的珍宝,她的终身大事更是他最担忧、最牵挂的事情。
那时,女儿兴高采烈地向自己提起自己在大学交的“男朋友”。女儿从小对自己无话不谈,将那个男孩的家世背景毫无保留地向自己交代了。如果只是家庭条件差一点还不算什么,可自己给女儿的家庭已经算是有缺陷的了,那个男孩的家庭的缺陷更甚,无父无母,几乎是只跟着奶奶长大的。这样的孩子,在白父看来,难免性格上会有些缺陷,自己的女儿其实已经是一个不算特别坚强的孩子了,他希望女儿能嫁给一个内心强大的人,能从心理方面给女儿更多的关爱和照顾,这样自己未来某一天离开,也才能安心。而这个人,他的家庭应当是完满幸福的。
他本想把女儿爱情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但谁想到他干涉的时候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女儿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于是他才决定让女儿出国,强行制造物理上的距离。可是却因为此举和女儿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白璐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加上她天资聪颖,相貌出众,以及内心深处渴望母亲关爱的脆弱,性格多少有点敏感而骄纵。从小白璐的要求他很少有不充分满足的,唯有那一次,他觉得必须出手干涉,一干涉就变成了强制。父女两人正因从小相依为命,两人关系过近,遇到这种矛盾冲突时就愈发显得双双无所适从。两人都不肯让步,最终演变成激烈的对立。
后来,白父深觉自己的做法不妥,想和女儿缓和关系,于是便在萧琦的事情上做了让步。虽然在他内心深处并不打算就这样接受那个男孩,但至少表面上态度有所松动。眼下,女儿又能坐在自己面前,两人又能共享晚餐,白父深感欣慰。
“璐璐,前一段时间,你不怎么和爸爸联系,爸爸真的……真的很想你。现在看到你回来了,我特别高兴。”白父眼角的皱纹堆叠,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此时,他的眼神中充满慈爱,包容,这令白璐心中的某个地方感到仿佛什么东西融化了,久违的温暖阳光照在她孤寂的心上。
“爸爸,是我前段日子太任性了……”白璐的眼眶也湿润了。
“璐璐,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先好好吃饭。”白父向白璐的碟子中夹了些菜。“你看,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呢?”
“哎?我瘦了吗?真的吗?”白璐故作欣喜的样子,抚摸着自己的脸。“爸,我是在减肥啦!”
“你还减什么肥?你哪里肥了?”白父也故作横眉立目,边说边往白璐碟中夹菜。不一会儿,白璐的碟子里就堆成了小山。看着父亲有些仓皇失措,焦急万分的样子,白璐忽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感觉——在她最孤寂,最无助的时候,真正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只有父亲。越是在这种时候,她越是深深地感觉到自己与父亲之间牢不可摧的羁绊,这种感觉,就叫作相依为命。
“对了,璐璐,你之前和我一直说的那个男孩……”提起萧琦的时候,白父显得小心翼翼,“什么时候带回家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本期待着女儿露出欣喜如狂的表情,而自己哪怕付出生命,也想要守护女儿的那份笑容,可却没有如自己所愿,女儿脸上先是惊诧,紧跟着的是一闪而过的为难,接着,尽管她又露出笑意,白父也能看出,这不是女儿应该有的反应。
“嗯……好的,爸爸……我会尽快……尽快叫他……”白璐遮掩着。
“璐璐,怎么了?那小子欺负你了?”其实从女儿今天一进家门,他便察觉到某种异样,如今,他凭借自己的直觉,相信这种异样一定和女儿迷恋的那个男孩有关。
“到底怎么了?”一向快人快语的女儿半天都没有回话,白父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了。
“爸爸,其实……我和他已经分手了……”白璐面对父亲的追问,决定不再隐瞒。
今天,白璐太想能有个人说说心中的痛苦了,她没什么可以倾诉内心的朋友,父亲其实一直是她唯一的朋友。
听闻这个消息,白父的心里很复杂。果然,女儿的异样和那个男孩有关。看着女儿因失恋而消瘦、憔悴,他感到心疼,甚至心碎,可是,这不也正是他内心深处一直期望的结果吗?他早就期盼着女儿和那个男孩之间自己出现问题,自己不用参与也能达到目的。
“是吗……璐璐,你不用太难过,那个男孩本来就配不上咱们家璐璐,有很多更好的、更优秀的男孩,以后你就会发现的!”白父其实对他们因为什么分手并不想追问,反正年轻人的恋爱分手的原因总是多种多样,千奇百怪,重要的是结果。
“不……爸爸……不会再有比他更好,更优秀的男孩了……”
“就算有,爸爸,你明白吗?萧琦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白璐悲哀地看着父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