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清爽恬淡,云淡风清,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
祝家小苑也开始了它新的一天,忙碌而喧闹。大厅的饭桌上陆陆续续地摆满了丰盛的甜粥小菜,祝氏夫妇也早早地在餐桌旁等待他们俏皮可爱的女儿一起享用早餐,可不知为何祝梁却迟迟不来,祝母只好无奈地向诗雯吩咐道:
“诗雯,去叫小姐起床,都日上三竿了…….”未等祝母说完,祝玉巨便制止了自己的夫人:
“算了,昨天梁儿奔波了一天,累也是有的,还是再让她休息一会。”
“你呀,这样会惯坏女儿的,以后要是许了婆家,对方也许会说我们梁儿没有教养,以后的日子也会…..”
“好啦,夫人,你想得也太多了,这样,我们先用膳,等梁儿醒了再吩咐厨房做一份热乎的,可好?”
祝母只好作罢,“哎,这闺女早晚有一天会被你宠坏的。”无奈之下拿起筷子准备享用早点。可就在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袭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什么?!”祝母着急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梁儿不见了!”
“是的,夫人。早上奴婢打扫时路过小姐房间,发现门窗没有关好,便进屋查看……”
话还没说完祝母便倒坐在了椅子上。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对了,我还在小姐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
“快拿给我。”祝玉巨一手搂住夫人一手拿过那封信。
信纸是普通的宣纸,淡淡的白承载着轻轻的墨香。
“父亲亲启”四个端端正正的小楷映入眼帘,下方还映了一朵花,乳白的色和信纸交叠,模糊不清,不过所有的人都知道那是白兰,祝梁最爱的花。
祝玉巨颤抖地打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感觉觉着他的女儿离他越来越远,祝氏夫妇含着泪将这封信看完了,末了,祝父小心翼翼地将它折叠起来恢复原样塞进衣袋里。
“没事的,梁儿会没事的,我们在这里等她回来,她一定会回来的。”
“嗯,但愿如此吧。”祝母抽泣地应着,也许是她的表情出卖了她的回答,所有的人都静静地低着头,无声无息地让一位母亲肆意的宣泄。
……………..
三月的桃花,本该潋滟成精的季节,却陡然间在马蹄声中散落一地。依旧是那辆马车,那个马夫,那个地方,那个人。只是方向变了,目的地变了。
马车里的祝梁呆呆地看着帘外的世界在疾驰中变了模样,而心语此时也安静地不寻常,她想起了昨天深夜,突如其来的事。
“心语,快,收拾行李,我们今夜必须出发。”
“什么?小姐,我们刚刚才回来怎么就要走了呢?而且现在是子时,一定得现在走吗?不用给夫人老爷说一声吗?还有好姐姐我现在乏的很,有什么事明天再…….”话音刚落,一本泛黄的书就出现在心语的眼前。
“这是什么?”心语疑惑地接过书。
“这是我在舅舅家的阁楼里找到的,上面…..”
没等祝梁说完,心语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你,你,你去过阁楼,不,不是吧。”
“好了,心语,我现在没有时间向你解释太多。现在,祝府有难,舅舅以前待我不薄,如今该是我报答他的时候了,先不说这次发生的事是否与我踏入阁楼禁地有关,无论如何我必须回到付井镇。”
“祝府有难?小姐,你怎么,怎么知道的?”此时的心语震惊地话不成声。
“这本书刚才告诉我的,祝府,即将化为焦土。”
“书?”心语瞪大眼睛傻傻地看着手上这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书,不可置信。
“是的,心语,也许你会觉得这听上去非常的可笑,但这里面隐藏着太多的秘密,太多的故事......”祝梁停顿下来静静地看着被惊吓到的心语,继而坚定地说:“心语,你相信我吗?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或是觉得危险,你可以留下来…”
“不,小姐,心语愿一生跟随小姐。”心语急忙打断祝梁的话,脸上应急于证明自己而涨红:“小姐,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只是这一切,太突然了。”
“没事的,”祝梁亲昵地摸了摸心语的头发:“谢谢你的相信。”
“那小姐,我们快收拾行李吧。不过,不和老爷夫人说一声真的可以吗?”
“没事,我已经留了一封信。”
祝梁的余光扫到了端端正正摆放在桌上的白兰信封,眼角不禁湿润了,因为她的母亲,因为那个足以让人崩溃的故事,还有即将到来的想念。
夜深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吠,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的。然而一阵嘶鸣声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马蹄声愈来愈近….哒哒哒……
“小姐,都准备妥当了。”心语轻声轻气地凑到祝梁的耳边小声说道。
“那好,我们快走。”说罢两人蹑手蹑脚地朝后门停留的马车走去。两人随即坐上了马车。
“驾!”车夫的一声叱咤瞬间淹没在周而复始的马蹄声中,祝梁撩起车帘回头望着祝家小苑,心里不禁又一阵酸楚。
“爹爹,娘亲,好好保重。”
不过祝梁想她的双亲是听不到了,她只能在心里期盼着他们可以好好地生活,好好地等待她的归来。
马蹄声终究远去,马车终究消失在夜幕中,祝梁终究还是选择离开,她终究,逃不开,她的宿命。新的命运,开始了。
“小姐,付井镇到了。”心语摇了摇还在睡梦中的祝梁。
“嗯~~~”梁儿伸了伸大大的懒腰:“到了?我看看。”
一张精致秀气的脸探出帘子,刚睡醒的祝梁脸微微地泛着红,一双深邃迷茫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这个和她一样还未完全苏醒的小镇,微翘的睫毛慢慢地抖动,迷惘神游…..
“还真是,师傅,您还真的挺利索的。昨夜劳累您了,祝梁在此谢谢您了。”
她拖着下巴懒懒地说道,也许是这位老者像极了自己死去的爷爷,祝梁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有点小撒娇。
“祝姑娘,严重了,昨夜看你行色匆匆想必是有十分要紧的事,老夫唯有好好改路才能为小姐分担解忧,呵呵呵。”
马夫摸了摸早已斑白的胡须笑吟吟地说道:“看来老夫与小姐十分投缘。”
“说的也是。”祝梁不禁莞尔,也着实喜欢这位和蔼的老者。
“姑娘打算在哪落脚?祝府吗?”
“是,这次回来就是挂念舅舅是否安好,心里总是有点不太好的感觉,好像要出事儿。”
“姑娘,尚且放心,好人自有好报,祝老爷平时待人不薄,想必洪福齐天。”
“那就承你吉言了。”祝梁抱以微微一笑。
帘子放下了,马车继续前行,原本安静的小巷却不再…..
“嘿,所有人不得进入!听到没有!说你呢?怎么?想进大牢?!”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噪杂声,衙役们持着刀阻挡着百姓好奇悲叹的心,一阵阵叱喝不绝于耳。
“师傅,前边是怎么了。”探头出来询问的是心语。
“姑娘,好像是衙役在查案,不让过。”马夫忧心地看着前方。
“算了,心语,我们下车吧,反正舅舅家也快到了,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梁背着包袱就要下马车。
“小姐!”心语知道她家小姐多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她只好无奈地回头整理好包袱跟着祝梁下了车。
“师傅,我们就在这下了,这是您的车钱。”心语从包裹里拿出了一锭碎银子递给马夫,道了一声谢后匆忙地朝祝梁的方向跑去。
“大婶,你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祝梁凑到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身边问道。
“你还不知道吗?这事全镇都知道了,你是外来的吧。”
“小姐,等等我。”心语这时气喘吁吁地走上前来,定睛一看,激动地说道:“苏大婶,是我,心语!好久不见你了。”
“哦,是心语啊,你还不知道吗?祝府没了!”
“什么?!”祝梁上前一把抓住苏婶的衣袖,颤抖不已。
“是昨晚的事。”苏婶看着眼前紧紧抓着她衣袖的女子,面如死灰的模样,抿了抿嘴唇,只好一一道来:
“祝府不知被什么人一把火烧了,整整一晚,什么屋子啊人哪全都没了,不过说来也奇怪,昨夜我们全镇人竟然全部没听到什么动静……”苏婶喋喋不休地说着:“不知道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哎…..”
祝梁的手慢慢地松了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周围的人的喧哗此刻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哭了。
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能变成这样,自己终究是来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旁的心语,原来那个活碰乱跳不知世事为何物的小女孩此时也一下子冲到衙役那里声嘶力竭地喊着:“苑儿!!!!!老爷!!!延奇哥哥!!你们在哪?呜呜呜…..各位大哥行行好,我是祝府的丫鬟,能让我进去吗?”
“去去去,别坏老子做事,知府大人和尚书正在里面办案呢,放你进去,老子还活不活命了,走,一边去!”
说罢就一脚踢在心语的肚子上,心语一个不稳就摔落在地,捂着肚子,抽泣不已。
祝梁听到心语的喊痛一下子回过神来,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将心语扶起,搂着她。
“你赶快给我道歉!擅用职权欺压民女,信不信我…..”
祝梁还没说完,怀中的心语便拉了拉她的袖子想让她息事宁人。
“你有种把话说完!今天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们两个…….”那位衙役说罢就撩起袖子挥着拳头向祝梁她们走来。
“欺负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就是,平时早看不惯你们这群走狗了。”
“把他们赶出我们付井镇!!……”
祝梁正打算上前会会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谁知不平之声四涌而起,便就此作罢。
“你们反了不成?!”说罢那位衙役将他的刀拔了出来,可是他的同僚却制止了他:“大人在里面办案,别把事情闹大!”
“哼,算你们走运!”说完便又把刀收了回去。
祝梁看着怀里依旧痛哭不已的心语,心里不住抽痛,同一天,她们都失去了自己的亲人,祝梁想,现在自己该怎么办?哭吗?是啊,现在好好地哭一场确实不错,可又能改变什么呢?
冥冥之中,祝梁想起了那位老者赠与她的话,勿忘本之心,祝梁轻轻地默念着,好像一下子明了了,她得留下,一定要留下,这就是她躲不过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