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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桂花飘香(1 / 1)

金正隆五年,也是南宋高宗绍兴三十年,公元1160年。

九月初六。

山西平阳府(今临汾市)自靖康年被占领后,就属金国地盘,在其东南太岳山中有个北石村,这里自然条件恶劣,可耕种面积少,只能种植些小麦、玉米等农作物,农民的生活极为困难。

任小小就出生这个小山村里。

一清早,他就和父亲从田里收回一大堆玉米,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削去玉米的包叶,挑出青穗,一个个金黄的玉米棒子整齐地码放在身旁的篾筐里。

他抬起头,湛蓝的天空,几只大雁排着队优雅地滑过天空,泼洒下阵阵鸣叫。他都可以看见头雁在低头俯望,似乎在跟他打招呼。他笑着站起来,跑到院子中间抬头追望远去的大雁们。

他鼻头一耸,深呼吸,一股清香沁入肺腑,那是他最熟悉也最喜欢的味道,桂花开了。原来这几天忙着收玉米,忘记去看它了。

院子的角上,桂花树枝头,金黄色的小花一朵朵迎风绽放,淡淡地香气飘散开来,迷漫着整个小院,包裹起跑到树下的任小小。枝头一点点、一丛丛、一簌簌,金黄的小花朵迎风开放,好些还只是个花蕾。任小小盯着仔细数着,数了一会儿就眼花了。闭上眼,深吸气,那桂花香穿过肺腑,直达全身每一个毛孔,好舒服呀!

这株桂花树已经种在这儿十年了,还是他娘在怀他时种下的,陪着他一起长大。每到八月,他都盼望着桂花开,站在树下,仿佛又闻到了妈妈的香味。桂花味萦绕在他周围,就象躺在妈妈的怀里。

他一天也没有被妈妈抱过,听爹说妈妈生下他就死了,是爹好不容易把他养大。因为没有足月,生下来个子小小的,爹就给他取名小小。

任小小家的院子院子不大,其实也算不得院子,正面都没有围墙。院子中间正对的是间堂屋,穿过堂屋后面有个小菜园。堂屋两边各一间睡房,右侧偏屋是厨房,左侧是搭着一间牛棚,一头黄牛正在静静地吃草,牛棚外摆放着犁、扒、箩筐等几件农具。

还在树下闭眼品味花香的任小小突然感觉味道有点不对,睁开眼,突然发现眼前不是桂花树上的桂花朵朵,而是一张肮脏龌龊的脸,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吓得他一大跳!

再仔细看,却是张陌生的脸,身材魁伟,撑着一根六尺长的拐杖,拐杖顶上还用布袋包着,左脚好像有伤。村里的人大多逃荒去了,剩下的没几个,他都认识,这人是谁?

“有吃的吗?给点吃的,行不?”那人笑迷迷地望着小小。

任小小心里嘀咕:“原来是个过路要饭的,难怪不认识。”对那乞丐说:“好的,我去看看,你等着。”他转身走进厨房。

那个乞丐回过身,学任小小的样子,也闭眼深呼吸起来,陶醉在桂花香里了。他叹了口气,“好香,要是这花香能饱肚子就好了。”

任小小一手一个,拿了两个红薯递过来,“就这个了,给。”

“谢谢。”乞丐一手一个冷红薯,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眼睛却盯着台阶上的玉米。

“别看了,这是要上缴的税粮,我们自己都吃不了。”

“嗨!种粮食没粮食吃,建房子的没房子住,这什么世道!”乞丐别吃边嘀咕。

任小小没听清他说的话,一指乞丐撑着的长棍子,“这是什么?”

“打狗根。打狗的!”乞丐吃完一个红薯,停下来回答了他一句。

“打狗要这么长的根子?”任小小摇摇头,他从来不怕狗,也不会去打狗,对付狗他有办法,蹲下来捡石头,狗就怕这个。

“现在的狗太大,还会拿刀,当然得用长棍子才行了。”乞丐边吃边说。

说得任小小笑了起来。“你真会开玩笑,狗又没手怎么拿刀。大叔,从哪儿来的?”

“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乞丐笑着说,四周望望,“多大了?”

“上月刚满十四岁。”

乞丐不免有些吃惊,看他这么瘦小的身材,怎么也没想到他已经十四岁了,还以为只有十岁左右呢。山里人本就不是那种高大型的,加上营养不良,个子更加不高。他的脸像比身材更成熟,圆圆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机灵劲,很讨人喜欢。“你父母呢?没在家?”

任小小回到台阶上继续熟练地削玉米,“我一出生娘就不在了,生我时难产死的,那颗桂花树是她怀我时种的,这些都是爹告诉我的。爹在后面园子里忙呢。”

“有水吗?”乞丐吃完了红薯。

“厨房水缸里,你自己去打吧。”任小小一指厨房。

乞丐撑着拐杖,一步一瘸地走进厨房,找到水缸自己打水喝。厨房里简陋得很,灶台上空空的,只放着四个红薯,这四个都比他吃的要小。省吃待客,这孩子好真诚,乞丐眼睛一热。

除了门口的一堆柴火,整个厨房也是空空的。

“你们就吃红薯?”乞丐在水缸打了一碗水,喝了出来。

“对呀!我和爹本来就六个红薯做晚饭的,给你吃了二个,就只有四个红薯了,不能再给你了。”任小小生怕他还要吃的。

“有两个就够了,饱了。谢谢你!”乞丐从腰间掏山十个铜钱,放在台阶上。“来,这里还有一点钱,这两个红薯就算我买的。连这么偏远的山村也要遭罪呀!”

他放下打狗棍,坐到篾筐的另一边,拿过一个玉米熟练地削了起来。看样子他以前也是个种田的。

十个铜钱可以买两斤粮食了。任小小连忙摆手,“不用!两个红薯不算什么的,也要不了这么多钱。嗨!说不定,我们明天也要被赶出门了。”

“为什么?”

“去年底从县里来了个女真老爷,说是从北边大草原迁移过来的,他从县衙买了门口的路,要收我们的过路费。我们才不交呢,凭什么?过路费也太贵了,才半年就说我们的地和房子已经不够抵了。要赶我们走。”

靖康之乱后,特别是刘豫的伪齐政权被废后,金国朝廷采取移民大迁徙政策,从关内调大量女真人移民到中原,与当地汉人、契丹人混居。以更好地加强对中原控制,避免中原地区因战争造成的田地荒废,也使女真人更好地融入中原。这些女真人利用身份的优势和官府的权利,采取巧取豪夺、威逼利诱等手段,甚至烧杀抢掠,大量侵占土地、房产,反而使流民更甚,暴乱更甚。

乞丐和任小小并排坐在屋檐下削玉米,“那你们村的人都不反抗?”

“反抗了呀!江三郎,我最好的朋友,他父亲就不服,不把田卖给他们。结果有一天晚上,他们的房子被人烧了,一家人七口全部活活烧死了。其它人都怕了,都把土地卖给他了,再租回来种。还有的就象张黑子家一样逃荒去了。听爹说,那租金好高的。他们来过几次,我爹才不理他们,他们就常来找麻烦,要赶我们走。”

突然他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和一群人的吆喝声,声音越来越近,从牛棚后传来。“爹,他们又来了。”任小小急忙跳起来,一转声跑向后院。

那乞丐也快步钻进牛棚,藏身稻草堆后。

“任老二,出来。”这群人走进院子,中间两匹马,左边骑黑马的是个衣着华丽、戴狐皮毡帽的中年女真人,右边骑黄马的是个锦衣少年。牵着黑马的是个穿灰衣的中年家丁。黄马的左边一排站着三个黑衣年轻家丁,一个个左襟辫发。

“大老爷好!”任小小陪着他爹,一个中年庄稼汉从堂屋大门走出来。“各位堂屋坐。”

“不用了。”中年家丁是总管赵四。他一摆手,“我们老爷今天来收地的,这是一百文钱,拿着吧!”随手把钱袋扔到任老二父子面前的地上。

“什么?就这点钱?”任老二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可不是你的房钱和地钱。你每天从我家老爷买的道上过,每次两个钱,一天至少四次,两个人,这一年的过道费早就满五贯钱,就你那三亩薄田还有这破房子怎么也不值五贯钱。”他往前走了两步,“这是我家老爷可怜你,给你们两父子的搬家补偿费。你们可以搬家走了。”

“赵四爷,你可不能这么算。我的田明明五亩二分,可不止三亩,那可是咱们村最好的田,怎么会是薄田?”

“孛术鲁老爷说了,你的田种牧草给马都不吃。”

“这是什么道理?种麦子的田用来种草?赵四,你也得讲点良心,这些年,你游手好闲,我没少帮衬你。”任老二有点气愤了,没法理解这些女真人怎么想的。

赵四苦着脸说,“二哥,就是因为你平时常帮衬我,我才在老爷面前讲了你一大箩筐的好话,才把你留到最后。我还告诉大老爷,你是咱们村庄稼种得最棒的,让大老爷把你留下来继续种田。你还说我没良心。”他那浓厚的家乡话那老爷没听大明白。

“快点!”坐在马上的大老爷孛术鲁赤赫有点不耐烦了,他汉语有限,听不懂他们在叽里咕噜说些什么。

“算了,老二,就留下来种地吧。每亩交粮四石,租约我也带来了。”赵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按个指印,就算成交了。”

“这绝对不行!交了四石我们吃什么?这不是要我们没有生路吗?”任老二两眼瞪了起来。

在孛术鲁赤赫身边的是他小儿子孛术鲁乌温,他正任由马在院子里踱步,也四下打量这简陋得不能简陋的房子。而他的马却对桂花树感上兴趣,踱到树边,张口卷舌咀嚼嫩树叶,连带桂花一起进了肚子,一点都没有惜花的情意。

任小小冲了过去,大叫一声,“别动我的桂花树!”伸手去推马。把马吓了一跳,摔头让开。

孛术鲁乌温大怒,“滚开!惊了我的宝马,你赔得起吗?”脚离马蹬,踢在任小小的胸口,把任小小踏出老远,摔在地上。

旁边一个家丁拉住孛术鲁乌温的马,讨好他的小主人。回头怒目相对,拔出腰刀,“小子,太不识台举了!”劈向任小小。

任小小被踢倒在地,口里喘不过气来,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刀砍向自己。

死是一种解脱,可也是一种终止,在此被终止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也不会影响或者改变其它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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