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一场暴雨,使雨后的莱芜谷,在朝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通透,半山上环绕着一团团如纱的雨雾,如害羞的少女轻纱半遮面。
还在酣睡的李三灯被士兵叫醒,“荡天军踏白将的正将官铁满风已经到了大帐!”
李三灯一愣之后,猛然惊醒。推开怀里的女人,急忙穿衣出门,从山上的营房下来直奔大帐,沿途命令报信兵去通知其它部将到大帐集合。心里正后悔呢:昨晚眼皮老是跳过不停,他们几个还说是跳财,鬼话,一大早灾星就到了。早知道就该留在大帐不出来玩的,更不该喝那么多酒的,现在走路还在晃,何况雨后的山路打滑,好几次差点摔倒。
来到大帐门口,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谈笑正欢呢。李三灯才想起来,昨晚他让燕九帮他守夜来着。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等到冯五到了后,才和他一起进帐。论官职和军阶,李三灯都低,进来后,他很识趣地下跪拜见。
铁满风听燕九介绍知道是副将李三灯和部将冯五,连忙拉住两人,不让他们行跪礼。
李三灯请铁满风坐到上座后,才看清楚,铁满风就带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随从士兵。更加放心了不少,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士兵就是武艺高强的吴道融,敢于也能单挑“智虎”叶羌霜二百回合的吴道融。
昨晚跟贾瑞和庆柯商量后,为了不打草惊蛇,铁满风准备一个人去查看。可庆柯深知那群人并没有真心归顺,不放心,一定要他带上吴道融。铁满风和吴道融两人连夜快马出发,却被暴雨淋了个透。
半夜时分他们到的莱芜谷。寨门紧闭,守寨的军卒躲进了营房避雨去了。就是雨小了也懒得出来查看。
吴道融趁着小雨,从寨墙一个破落处翻了进去,偷偷潜入。铁满风则留在寨外看住马匹,掩护接应。
吴道融单人入得寨内,快步在树影中腾挪,不顾细雨如飞,直奔黄色中军大帐。大帐门帘高卷,他在帐外的树下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帐内一切,一个少年端坐在桌前再在灯下看书。
吴道融感觉不对,这少年年纪太小,跟庆柯描述的李三灯不相符。李三灯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也不识字。
帐中坐的不是李三灯,是为他代班的燕九。
在雨中他观察了一刻钟,见燕九仍然在认真读书,不时还从旁边的书箱中找本书来比对。
吴道融隐约听见后山传来嬉笑声,便悄然离开,直奔后山那几处有灯火的营房而去。
山上房屋外观简陋,从窗外往里看却全然不是这样。屋内空间不大,却极其精致,装修豪华,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三男三女围在一长条桌前饮酒作乐,全都赤身裸体,两两搂抱在一起。旁边还有一个裸体女子站在一旁端酒伺候。
吴道融看得脸发红,不敢看那些裸女,只是看清楚了三个男的相貌便退了回来。不是因为要调查真相,还辛少爷一个清白,他真想一把火把这些人全都烧死在里面。
他见那端酒的女子从了后门,便转过去,想擒下她,打听一下这些人是谁?从侧面转到屋后,见她来到后面三间房的一扇窗户下停下,向着窗户对里面说话,“女儿,别哭了,吃点东西吧?”
从窗户里露出一个十五六岁小女孩的头,她呜咽地说:“娘,让我死了吧!我不能让你再受屈辱了。”
“你死了娘怎么活?你爹和弟弟的仇如何得以伸冤?娘受点屈辱没什么?只是想不到办法替他们报仇!”
“我明天就从了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替爹报仇!”
“你傻呀!他们是要把你献给大头领的。大头领没回来,他们不敢动你。”
“好,等他们大头领回来,我就一个条件,杀了那个老五,我就从他。”
“快好好睡觉,到时候再说吧!”
吴道融没有动手,隐在黑暗中,悄悄退下山去,出了寨门和铁满风把情况一一说明。铁满风告诉吴道融,大帐中的少年一定就是燕九,上山被关的女子一定就是他们抢的人。
很快天色见亮,他们打开寨门,直接往上闯,点名要见李三灯。
大帐内的燕九听见动静急忙出来迎接,同时派人前去通知李三灯。他把两人迎进大帐内,立即命令军兵送来两套干净的新军装,把两人洒透的衣服换下。
待他们换好衣服重回大帐后,燕九不问铁满风的行踪,只低声说了句:“昨夜雨不算大,应该可以看得清楚。”眼睛瞟向吴道融。他昨夜的一举一动都被燕九看得清清楚楚。
铁满风哈哈一笑,“燕九兄弟,昨夜雨是不小,路还是看得清楚的。不看清楚路怎么走得对方向?”他把目光从帐门移回来,看着燕九,“你是莱芜谷的燕九,我们蟠龙山也有个辛九,幼安也排老九。”他的话一语双关,燕九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铁满风拿起一本书,翻了翻,把话题转移,“看来,燕九兄弟是个爱读书之人,这些可都是好书。嗨!这些年都忙些杂物,真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种地、钓鱼、看书。”他是个喜欢安静的人,那种安逸的田园生活才是他的终极目标。
“我哪敢跟将军比,只是想通过读书长长见识。”
铁满风用手指在书上写了两个字“寨门”,燕九看见了,就对铁满风说:“将军,请在此稍候,李副将马上就到。我一会儿得去寨门换防,请将军自便!”说完就把书收入书箱,提着书箱退出大帐。
在收书的时候他小声对过来帮忙的吴道融说:“小心~~~~~~书!”在他说出小心后,他向铁满风伸出手掌,亮出五个手指。
就在燕九退出大帐的同时,李三灯带着冯五进来了。李三灯向铁满风介绍部将冯五,铁满风立即想到了燕九的五指巴掌,便仔细看了看冯五。年纪也就三十左右,微微有些发胖,相貌并不起眼,只是一对小眼睛不与人直视,深不可测。
铁满风向李三灯介绍,他们此行目的是去莱芜城打探一下城防虚实。
李三灯见他们的目的是打探军情,心里放松了许多,便把他知道的莱芜城城防变化向铁满风做了详细介绍。铁满风还不时插嘴追问,使李三灯和冯五更加相信他的目的是打探军情的。
聊了约半个时辰,守门军士报:“有个叫任小小的求见铁将军。”
铁满风连忙召唤他进账,任小小颠颠地跑进来,见帐内人多,便站在那儿不说话。
李三灯和冯五见有机要,便要退出大帐。铁满风挥手让他们留下,告诉任小小:“这里都是自家兄弟,尽管大声说。”
任小小于是大声向铁满风报告:“将军,庆统领让我来见你,一起去莱芜城打探情报。”
铁满风哈哈一笑,“不用去莱芜城了,李副将已经把莱芜城的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的。”起身对李三灯说:“李将军,多谢你的情报,回去我一定向耿将军汇报,重重嘉奖你!”起身告辞。
铁满风边走边继续问李三灯莱芜城周围的居民分布情况。而吴道融也跟冯五聊得火热,夸奖他治军有方,吹捧他的部队训练有素。四人就这么聊着聊着向大门走去,铁满风他们俩是主动往外走,李三灯他们俩是被动地送行。聊到高兴起,铁满风和吴道融还分别拉起了李三灯和燕九的手臂。
任小小牵三匹马随后。
寨门的燕九见他们过来,远远就迎上去。
冯五送着送着见离寨门不远,感觉有些不对,守门的士兵不是他的人。
任小小带来留在寨门外的一百多人,已经进了寨门。
他越发感觉不对,便停下不走了。
吴道融一把挽住冯五的肩头,右手扣住他的锁骨,拉着他手臂的左手紧了紧。
冯五见吴道融这么对自己,大声喊道:“你这是干什么?”开始挣扎。
吴道融也不慌张,两手一较劲,立即把冯五疼得不敢再乱动,“昨晚的花酒喝得好舒畅,美人也销魂吧?”冯五一听立即软了半截。“杀人夺妻女可是丧尽天良的哟!”听到这话,冯五彻底瘫软了。
走在前面李三灯听见他们的对话,停身回头,见冯五已经被吴道融擒下,想跑却被铁满风死死抓住手臂。还没等他想明白,咽喉已被铁满风锁住。
冯五不甘心,大声喊:“燕九,救我!”
燕九听见他叫,走了过来,“五哥,我劝过你好多次,别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你不听,现在叫我怎么救你?”
“你别忘了,你的爹娘还在我的手里!”
“怎么会忘呢?你放心!他们两位老人家现在好着呢!已经在去新泰城的路上了。”燕九呵呵一笑,“你都这样了?还指望我为你卖命?”
冯五不甘心,继续大声呼喊:“来人,救命!”。
他的呼喊声把曾七、薛八两位头领都惊动了,一起过来查看情况。薛八还想动手解救冯五,被燕九一把擒住,反手踩在地上,抽刀架在他脖子上。而曾七却站在一旁采取观望态度。
冯五的人围了上来,也越来越多,但因冯五被擒,不敢上前动手。
进入寨门的士兵在拔野古的带领下,一起冲了过来,把冯五的那些人挡住,两相对峙起来。寨门外埋伏的两千义军也一涌而入,分别占据有乱地形,对左右两寨行成包夹态势。
吴道融把冯五扔给拔野古,拔野古跟提小鸡一样,把他提起来又摔在地上,几个士兵上前就给捆上了。接着也把李三灯、薛八一起捆了。
吴道融叫上两队士兵,带着这二十人直奔后山去捣冯五的老巢,解救那些被抢的女子。
军营场地中间,燕九走到被围的士兵前,“兄弟们,你们都被他们出卖了,他们口口声声为民请命,自己却强抢民女,私藏在后山,**作乐,把个莱芜谷搞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他们心中哪有咱们兄弟,要知道,咱们在莱芜谷起事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个不受欺辱吗?难道咱们可以任由他们去欺辱咱们的亲人同胞。”
铁满风大声说:“兄弟们,他们三人强抢民女,杀人越货,严重违反军纪,耿将军已经知道此事,命我等前来惩处这三人,就地处决!这是他们三人所为,与众位兄弟无关,决不牵连大家!”
这些士兵听见燕九和铁满风这么说,纷纷扔下兵器,放弃抵抗。
铁满风向后一挥手,拔野古带着几个士兵把这三人拖到寨门外,“咔、咔、咔”三刀下去,三颗人头落地。
铁满风、吴道融、拔野古和燕九一道把控住莱芜谷,对众军士开展严管教育,特别是义端带来的那些和尚,不让他们跑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