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奇道:“率性而为,不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虽然痛快,但以此种方法对待比自己弱小的人,岂不是与那些恃强凌弱的人没有区别了?”
方小林道:“当然有区别!如果我有高强的武功,一定象麻面邪神那样,可以恃强,但绝不凌弱,做一个真正的好汉!”
杜奇笑道:“你是不是怕麻面邪神报复你才说这些好听的话?”
方小林道:“我方小林从来不喜欢溜须拍马,更不会说违心的话,若担心麻面邪神对我怎么样,大不了不说话。”
杜奇又道:“那你一直追问她是不是麻面邪神又是为何?”
方小林挠了挠头,似有些腼腆地傻笑道:“我只是想确定他是不是真正的麻面邪神,以后在别人面前也可说我见过他,想想那场景也觉得大有脸面。”
杜奇失笑道:“就为这还用得着你苦苦追问么?”
鲁妙儿也笑道:“那你可以放心了,因为我就是货真价实的麻面邪神,但你最好别在人前胡乱吹嘘,免得惹麻烦上身。”
方小林满脸的不解,杜奇道:“不错,这确是值得注意之事。”
方小林嚅嚅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说道:“让我也跟着你们好不好?”
闻言,杜奇和鲁妙儿不由相视苦笑,真不知如何应对方小林的话,幸好此时他们已来到城门前,杜奇不禁暗喜,笑道:“终于到城门了!”
由于时间尚早,城门还未开,几个赶早欲进城之人凌乱地散布在城门口附近,杜奇隐隐感觉到其中一个年约四旬的汉子似有高深的内功修为,不由暗暗留意,但见那人头戴方巾,相貌清雅,双目有神,鼻直口正,一袭青布长衫,脚踏多耳草鞋,腰挎药囊,手持药锄,身背药篓,药篓内装满多种刚刚采挖出来的药草,显是一个上山采药而归的医者。
似是觉查到杜奇正在打量他,那人亦向杜奇看来,朗若星辰的双目内蓦地闪现一丝讶色,瞬即又回复如初,似什么也没有发现一样。
杜奇见那人向他看来,不由冲那人一笑,忽然想起罗小山,正欲过去询问那人时,忽然城门洞开,那人背起药篓径直向城门走去,将到城门边,倏地回头对着杜奇灿烂一笑,始洒然而去,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他们进得城来,街上逐渐热闹起来。在一间看上去颇为气派的早点铺前,鲁妙儿道:“公子,这是九江城最大最高档的早点铺,备有马厩和停车处,我们就在这里用早餐如何?”
正在门前拉客的两个店小二见到杜奇等人正向铺门走来,急忙迎上前来,一个将方振山的马车赶往后边,一个将他们这一行人领进铺内。
杜奇见铺内十分宽敝,却也是人头涌涌,显得有些嘈杂。鲁妙儿道:“给我们找个清静一点的地方!”
领路那店小二忙道:“楼上还有一个雅间,客官们请!”
所谓的雅间,只是桌与桌之间用近人高的屏风隔离开来,虽不见其他的人,但其他人的声音却毫阻隔地涌来。
来到桌前尚未坐下,杜奇便听得邻间一人问道:“贵公子的身体好些了吗?”
另一人叹了口气,黯然道:“自从犬子染病以来,我便四处寻访名医,虽然求医无数,但却不见丝毫好转,近来更是愈来愈严重了。”
先前说话那人沉吟道:“老弟听说过蕲州的李神医吗?”
另一人似是动容道:“老兄说的可是号月池的名医李言闻?听说……”
先前说话那人道:“老弟可别瞎猜,我说的是月池神医的后人东璧先生!”
另一人道:“我也早听过东璧先生的大名,去找了他好几次,但每次去都没有见到他,听说他的处境并不好啊,唉!”
先前说话那人道:“有楚王护着,谁敢不给几分面子?东璧先生哪还会有什么麻烦?只是他经常外出采药不在家罢了,听说他到九江已有半月了,老弟怎么不去请东璧先生瞧瞧贵公子的病呢?”
另一人失声道:“什么?东璧先生竟到了我们九江府?”旋又黯然道:“唉!近年来为了给犬子治病,我已是债台高筑,连一日三餐都难以为继,要不是老兄相请,我怎敢到这里来吃早点,又哪有那个能力去请东璧先生这样的能人?”
先前说话那人道:“老弟差矣,东璧先生是一位不重权贵、不务名利、只求为病人解除痛苦的一位德高望重的神医,你只管去找他,我相信东璧先生定会前往为贵公子诊治的,若需费用直接向我说好了。”
雅间内布置虽然简单,但却显得高雅,每一个雅间内都有一个伙计专门负责招呼客人并为客人服务,其态度之热情,服务之周到,使每一个到此用餐的客人都有一种被奉为上宾的感觉。
许是没有受过如此盛情的款待,或是受身份地位的影响,方晶晶母女相扶着站在门外,东张张西望望似欲进不敢,欲退又不愿,一时显得局促不安,而方振山和方小林虽然跟在杜奇和鲁妙儿身后踏入门内,却并不敢随着他们两人入座,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紧张兮兮地暗自兴奋不已。
杜奇一边听着隔壁那两人的对话,一边在店小二的招呼下就座,忽然看到方振山等四人那拘谨的模样,显得既激动又兴奋,不由深有感触。回想自己当初在襄阳之时,与姚富贵两人每天早上能到小月那里去混几个菜肉包子果腹已是天大的享受,有时虽然异想天开地想到襄阳最好的酒楼去大吃大喝一顿,但也从未想过大清早的便找间高档的早点铺用餐。闯荡江湖以来更是饥一顿饱一餐,极少正经八百地吃过早饭,即使是在师父点心铺中的两月也是如此,如今刚到九江,便堂而皇之地到这等高消费之处用早点,而且还带着好几人,对此,杜奇也不由觉得有些激动,无端地涌起一股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