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自己的本事考中武进士,又曾舍命救驾,掌锦衣卫近二十年,得授太师、太傅、太保及少师、少傅、少保之衔,深得皇上的宠爱与信任,在皇上“闭关”的这十余年中,陆炳便是皇上的耳目,外面的事有相当一部分是由陆炳禀报给皇上的,因而陆炳时常出入宫禁在所难免。
皇宫内院佳丽何止三千,其中更不泛绝色,若是在他处,尚可尽情欣赏满眼秀色,但在这皇宫大内,谁也不敢多看她们一眼,即使是位高权重又与皇上的关系非同一般的陆炳也不敢乱望,否则,一个不好便会大祸临头,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而,多年以来,陆炳养成了对眼前女人的漠视,不管她是美是丑同是如此,所以他直到此刻才发现马雨筱等三女的美丽。
在此出现三个绝色女子,虽然大出意料之外,但陆炳的神态仍然如常并未有任何出格的表情和言行,许是看在杜奇的面上,也未在意马雨筱说话的语气,自嘲地笑道:“今早公子走后不久我便跟了过来,恰巧看见公子与两个公差话别,着人一打听,便知他们正有难事在身,公子又欲帮他们解决。在他人眼中,此事确实是一件难办的大事,但在我眼中,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所以便忍不住先说了出来,谁知公子找我并非为此,倒让公子见笑了。”
杜奇笑道:“陆大人既然知道了此事,就一并办了吧,免得我还要给他们送银子去打点,说不定到头来还弄得不伦不类的事与愿违。”
陆炳豪爽地笑道:“此乃小事一桩,公子不用放在心上,此间事了我便立即着人去办,只是听到公子叫我陆大人,好象有些刺耳,就象我在其他人面前自称本座觉得乃是理所当然之事,但在公子面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所以,公子是否可以换个称呼叫呢?”
杜奇没想到陆炳竟然这样在乎自己对他的称呼,而且还有些象画蛇添足般地解释一番。这番话若不是亲耳听到,任谁告诉他那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所言,即使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微微一怔之后,杜奇正色道:“名号名号只是一个代号,称呼也只是将名号与其人对应地联系起来,如何称呼主要在于是否方便,所以陆大人不必在意!在此,我先谢过陆大人仗义相助那两位公差度过难关,也了却我一桩心事。”
陆炳道:“此事确实不值一哂,不过公子欲救俞大猷之事却极为难办,也许根本就办不成!”
看着一脸难色的陆炳,杜奇的心不由一沉,满腔的希望顿时化为泡影,试探着问道:“难道连陆大人也无能为力吗?”
陆炳脸上难色不由更浓厚,点头道:“我确实无能为力!”
杜奇又道:“真的连一点希望也没有吗?”
陆炳肯定地道:“确实一点希望也没有!”
顿了顿,似有些不甘心,杜奇又问道:“陆大人为何如此决然呢?”
陆炳似有些勉强地笑了笑,略有些尴尬地道:“我与俞大猷向无交往,再加上我也看不惯他的狂妄,虽明知他被人冤枉,却也没有想过要为他伸张正义,因此,前几日皇上向我问及俞大猷的为人,我不曾多言,皇上又问及我应该怎样处置俞大猷,我仍然没有多言,更没有揽着去处理此事,因此,皇上已应阁老严蒿之请将俞大猷交给他全权处置。”
马雨筱道:“陆大人与严老贼向来交厚,只要陆大人肯出面,料想严老贼必会卖陆大人一个情面,就此放过俞将军也说不定,陆大人怎么说无能为力,根本毫无希望呢?”
望了望面色不豫的杜奇、鲁妙儿和马雨筱,陆炳似有些落漠地道:“我与严蒿交厚只是外界的谣传,其实我与严蒿一直政见不同,性情更不是不合,常有争执之事发生,只是还没有到达彻底撕破面皮的境地,若由其他人出面求情,救出俞大猷尚有一线机会,若由我出面,事情可能会更糟。”
鲁妙儿插口道:“陆大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一举将严蒿那奸贼铲除呢?”
陆炳叹道:“严蒿并非等闲之辈,又大权在握,党徒众多,连皇上也要忌他三分,要除去他谈何容易?近二十年来,有不少武林高手或单独一人,或成群结队地去刺杀严蒿,但都没有成功,反是那些武林高手不知所踪,不用想也知道是被严蒿及其爪牙给暗害了。”
鲁妙儿又道:“难道陆大人合锦衣卫的力量也奈何不了他?”
陆炳道:“不错,即使合整个锦衣卫的力量也不一定能除掉严蒿,更何况严蒿的背后尚有皇上撑腰,如果我私下率锦衣卫之众对付严蒿,那与谋反何异?如果每一个手握重兵之人皆如此行事,皇权国法又何在?”
杜奇知道陆炳所言乃是实情,如果每一个手握重兵之人皆罔顾皇权法纪,动不动便率手下部众去斩杀与己政见相悖的大臣,姑不论他的动机是否纯正,为人是否忠善,必然会导致无可收拾的混乱局面,最终吃亏的仍然是忠良正直之辈和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这可是杜奇最不愿发生之事,所以,杜奇才未采纳鲁妙儿的一再提议去刺杀严蒿,但救出俞大猷却是杜奇决定必须办到之事,他本欲借助陆炳之力完成此事,没想到陆炳不问情由问便一口回绝,杜奇不由深感失望,看来只好走最后一步棋了,于是问道:“皇上是否一直在西苑练功呢?”
对未能满足杜奇的要求,陆炳深感歉疚,正在措辞准备向杜奇解释时,突然听到杜奇的问话,心知杜奇决不会无缘无故地问及皇上的动向,不由诧异地道:“公子为何突然问起皇上来了呢?”
杜奇淡淡地道:“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去问问皇上,他是否不想要这来得太过容易的江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