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那团红凝。久久不能移开眼睛。吐了一口气。
“七哥。九玄还有多久才会追上我们。”
七哥顺着我的视线向下望。却什么也看不到任何东西。有些疑惑的道:“少说两个时辰。怎么了。”
“时间够了。秋花。去下面那座山。”
我们落到一条殷红色的小溪旁。小溪两边的植物多处枯萎。有的甚至冒出干黑。
正值六月夏季。靠近这条小溪的树木却已泛起枯黄。我走近了一看。水质中还有一丝透彻。若不仔细观察。还以为这条小溪流淌着鲜血。
我让七哥御风拉着我到小溪的源头。那里是一汪与小溪一般颜色的水潭。颜色鲜红。
我蓦然沾了几滴潭水在手背上。颜色并不是很明显。而我手背上的皮肤却开始迅速老化、红肿。轻轻嗅了嗅。好阴毒的手段。
七哥不懂医术。瞧着他心疼的模样。我又不着痕迹的把手治疗成了原样。
闭起眼睛。默念心法:“几位师兄。花瑶现在与七哥在一起、不必担心。只是花瑶路径白幽谷。发现这里水质异常。探寻源头、似乎是施蛊所致。此人手段异常狠辣。侵袭水质。花瑶医术尚浅。还请蓝水师兄速速來一趟。”
“好。你在那里等着就好。我们即刻就到。”蓝水片刻回道。
这红水显然从潭底泛出。玄机也必定在这潭水之下。而普通人根本看不出这溪水的颜色。长此以往不仅危害生灵。久而久之便会毒害到百姓。“七哥。我想潜下去看看。”我带着恳求的眼神望着七哥。这是我身为大地之灵。为大地做的第一件事。或许是责任所致。又或许是出于意愿。
之前在秋花背上。一眼便望到了这里。我相信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执起我的手背。皱眉道:“看什么。我替你下去不行吗。”
“目前还不清楚。许是潭水之下有人修炼邪术。又许是有其他的什么目的。这里地处高势。溪水必然会流往山下。趁现在水质还侵染不深。我想下去探探。”
七哥决然打断道:“不行。”
我本想接着与他解释。瞄上了他过分坚决的眼神。我突然一笑。用一种眸中带水的表情去化解。娇嗔道:“七哥。这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了。你都不肯答应我。而且我保证。绝不会有任何危险。”见七哥的表情有所松动。环住他的脖子。用连自己都觉得酥麻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我们就当顺手解决了此事好不好。若在一个时辰之内解决不了。就交给蓝水他们。嗯。”
“你从前不是最怕水了么。”
哪里是从前。现在也怕的要死。嘟起嘴:“那是在沒有法力的情况下嘛。可我现在有琉幻叶啊。”
七哥无奈。认命般道:“我陪你一起下去。免得我那颗战战兢兢的心总是悬着。”
我掩嘴轻笑:“那我们走吧。”我从敖景给我的粉色小海螺里倒出两颗‘定水珠’。一人一颗。省去了念‘避水决’的麻烦。
愈往深处。水质便愈发浑浊。当凝红化作混黑不断从潭底翻涌而出。我跟七哥对视一眼。猛地钻进潭地的泥泞中。
穿越泥泞。依旧是殷红阴暗的浑水。隐约能看清前方是个深幽的石洞。挂在我腰间星恨不着痕迹的发出银白微亮。愈见照清了洞内的玄虚。
脚下是腐烂在浑浊泥土中的血蛭。随便踢一脚。就有几十条血蛭的尸体翻扬而出。它们的身子残破不堪。称得上是死相狰狞。慢慢的。翻滚出來的血蛭的尸体又落入泥土中。黑色的卷曲的肉质上带着乳白色的伤痕。两极鲜明的颜色显得煞是恶心。
我们走向石洞深处。按理说被灌满水的石洞不该有湍湍水流的触感。可附着在我们身边的水。一股股流动。似是还带着热气。
不断有带有白色伤痕的血蛭从洞口内爬出。有的爬到一半便身子一翻。死翘翘了。有的还在挣扎、似是要逃脱。不久。也死在了逃往洞外的路上。
由于定水珠的作用过于强大。不仅能在水下随意对话且不用担心有水侵入口中。又能在水下自由呼吸。所以这也让我闻到了一股尸体腐烂的气息。
胃里差点上升一股酸水。还好及时被我压了下去。不然。我们现在被定水珠包裹着。万一我吐了一大堆污秽物在里面。我是打开定水珠把它们放出去。还是任由污秽在我衣服上打滚。
七哥见我难受的皱着小脸。虽说他也着实受不了这股味儿。倒也不至于像我这样‘娇气’。他当然不会嫌我娇气。当下撕下一块里衣。由于是贴着皮肤布料。覆在鼻子上会舒服一些。我讪讪笑笑。反正他撕都撕了。我断沒有拒绝的理由。
七哥不似几位师兄那般讲究。沐浴后还要熏香。洗衣服的皂角上也是精心调制过的。所以身上会有淡淡的草植香气。而他几乎是俗人一个。闻着什么都差不多。久而久之。沒有皂角就随便用清水洗洗。熏香更是十几年都沒碰过了。
不过对于这种突发状况。七哥表态。以后也会把衣服弄的香香的。虽然他不喜欢。而且会加上带帕子的习惯。虽然他更不喜欢。
很快。水质愈发黑沉。一堆堆半死不死的血蛭徒然增多。蛹动着像外爬出。而我们面前是一扇紧闭的石门。这些血蛭有的挤在了门缝中。有的从石门地下钻出。
看來我们除了化成两条血蛭混进去。再无其他方法。我幽怨的看了一眼七哥。眉头一皱。捉起一只血蛭瞧了瞧。把它的样子记在心里。
唉。好恶心。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七哥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站在那儿不动。我也沒多过问。咻的一道法术光施向自己。一个玲珑的少女身形就这样化作了万千血蛭中的一只。向前鼓蛹。不经意间看清了身旁‘同类’的脸。额。它们沒有脸。只有一个吸盘
当我快挤门缝时。一只比我身子大上好几倍的手突然准确无误的把我捏起。望着那条离我越來越远的门缝。只感觉身子被人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肚、大力揉搓了一番。似是觉得手感还不错。
这个变态除了七哥还能有谁。他不变身也就算了。还一脸取笑的端详着我。我气冲冲的望着他。等他嘲笑够了。顺手把我揣在怀里。随后哐的一脚踹开了大门。
我扒着他的衣领。传音道:“你要踹门为什么不早说。”
“你问了么。”
好吧我沒问。我以为你知道呢。
当然这都是后话。门被踹开的一刹那。数万只血蛭一涌而出。密密麻麻的倾泻逃窜。幸好七哥眼疾手快。支撑起了一层结界。不然真要被这群血蛭撞的满脸都是。
见血蛭逃的差不多了。七哥才走进去。我依旧是扒着他的领子细细观望。这里居然是座石塔。而我们所站的位置居然是石塔的一层。
朝上望去。一层接着一层。水面的高度大约在第三层。七哥身子一纵。直接跃上了第三层的石道。踏在坚硬的石地之上。定水珠也渐渐收敛了效果。最后包裹在我们身体周围的气也完全消失。
就在我们正对面。简易的笼子里。一头壮硕的黄牛瘫倒在地上。气息奄奄。显然是活不长了。而它身上附着了密麻的血蛭。那些鼓鼓胀胀的身子盈盈蠕动。圆盘中还吮吸着算得上新鲜的血液。
不光这一间笼子。第三层中有数十间笼子。都是如此。被抓來的动物不乏有豺狼虎豹。而有些已经死去多时。我吐了口气。还好沒有凡人被捉來这里。
大概了解了情况便一路向上。直接到达了顶端。第七层。
时间快不多了。七哥感知力较我要强上许多。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只盯住了一个方向。瞬步到了另一扇石门面前。
透过缝隙。隐隐看见一个中年的红发老头。摊着手掌。胸口涌动着一团乳白色轻气。而他面前就是那些吸食饱满的血蛭。血蛭一个个翻身死去。死前迸出一股阴邪异常的能量被这老头尽数吸取。
这容貌似是在哪见过。我跟七哥互看一眼。无声道:“玉竹门掌门。他怎么会沒死。”那年江边。我被他穷追不舍。结果遇到了七哥。七哥直接赐了他个一剑穿喉。按理说应该断无活命的可能。
我蓦然从七哥怀中钻出。化回了人形。眯了眯眼。踹门道:“老妖道。你还沒死。就冲你残害了这么多的生灵。今日我便叫你再死一次。”
妖道先是一惊。他死都不会忘。当年是怎么被我们杀死的。双眼顿时变得血红。猛然狂笑:“大言不惭。老子如今这一身‘合妖之力’已经修炼到了第九十九层。解决你们两个小杂种简直易如反掌。念在爷爷我有好生之德。现在下跪饶你们狗命。”
这家伙还以为自己一番话说得霸气十足。顿时将我们给震慑住了。谁知他久不出洞。这一番话已然是土掉了渣。
讥讽道:“好歹也是做过掌门的人。呸。素质还真差。”
妖道怒目而视。气得猛拍石案。还费什么话。发誓要给我们些颜色看看。
蹬步一跃。露出圆鼓鼓的胖身。原來这妖道除了头颅是自己的。脖颈以下都是血蛭的化身。怪不得叫‘合妖之术’。我倒愈发想看看修炼此术。究竟能把自己变的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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