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的赢子媗身处后山,天地一片苍白,柳絮般的雪花纷纷飘扬,女孩走在雪地里,圆圆的小身体,在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欢悦地奔腾着。
走在女孩身后的人是姜丘逸。
所以说姜丘逸与她也是自幼相识了的,难怪初次见面他就说他曾见过她,在伊谷边城时又问她是否记得和谁一起看过雪。
可是,为什么这些事情她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赢子媗望着面前越下越大的白雪,揉着自己的脑袋,却丝毫想不起来这段记忆。
年幼的自己十分贪玩,在皇宫时就天天吵着赢羽带她出宫玩,后来去了柳临私塾,玩得时间少了,每每得空便使劲儿地喝酒。但是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喝酒,赢子媗此刻才明白。
和姜丘逸从后山回来后,赢子媗偷偷溜回了龙吟殿。
淋了雪,一身湿,子慕瞧见时,随即带她去换了一身衣服。
“去哪里了?”
“我偷偷溜出弑灵院去玩,还遇到一个男孩,他带我一起去后山看雪,没想到雪越下越大,等我赶回来,雪化了衣裳就都湿了。”赢子媗坐在暖炉边,子慕往暖炉内又填了一些木炭。
“下不为例。”
“什么下不为例呀?”
“下次再这样偷偷跑出去玩,我不会再替你隐瞒。”
“可是你今天整日都在修行,又没有时间陪我,所以我只能自食其力出去玩呀。”
“自食其力可不是这么用的。”那时的子慕拿赢子媗没有丝毫办法。
身子稍微变暖后,赢子媗才注意到屋内淡淡的酒香。
“子慕哥哥,你屋内放了什么东西,闻着好香。”不得不说赢子媗天生就和酒有缘分。
“是子辰送来的梅花酿。”
“梅花酿,闻着好香。”赢子媗跑到酒坛边,打开酒坛一看,撇了撇嘴,道,“是酒呀,我还以为是甜羹。”
“怎么,嘴馋了?”子慕走到赢子媗身旁,拿过她手里的塞子,将酒坛封好,“小孩子,不准喝酒。”
赢子媗吐了吐舌头,道:“不准说我小,我也是做姐姐的人了。”
“那也改变不了你未成年的事实。”子慕想将赢子媗带回暖炉边,赢子媗倒是来劲儿了,子慕越是不许他喝酒,她越是想要尝试。
好不容易子慕将赢子媗带回暖炉边后,赢子媗忽然又跑了回去,打开酒坛,就想要捧起酒坛喝酒。
好在子慕速度够快,截下了酒坛。
“我想喝,就喝一点点!”赢子媗伸手比划着,“就一点点。”
子慕斩钉截铁拒绝:“不可以。”
赢子媗转过身,故作悲伤地要离开,子慕拉住了她,反被她打掉,赢子媗赌气道:“子辰哥哥才不会像你这般小气,我要去他那。”
“你父皇若是知道你偷偷跑去后山玩,又要偷喝酒,指不定怎么说你。”
“你每次都拿父皇来压我,这不许我去,那不许我做,一点自由都不给我。”赢子媗说的时候一脸委屈,子慕哪里受得了见她委屈的样子,即便知道这委屈多半都是装出来的,却还是妥协了。
“好吧,只允许你喝,一小杯。”酒杯容量大,子慕便拿了一个较小的青瓷杯,盛了半杯酒后,递于赢子媗。
赢子媗使劲儿闻了闻酒,并非是淡淡的沁人香味,而是直冲鼻子的醉人香味,青瓷杯中一点点的梅花酿,赢子媗一饮而尽,十来岁的孩子哪里喝的了酒,初次喝酒的赢子媗一口豪饮,饮完后眼泪自然而然地夺眶而出,她不断吐着舌头,直道:“好难喝!怎么这么难喝!”
子辰亲手酿制的梅花酿,即便是醉清风的凌清风也不得不称赞,却被赢子媗毫不客气的诋毁,好在他本人是没有听到。
“那是你还不懂如何品酒。”子慕看着赢子媗滑稽地吐着舌头,忍俊不禁,“都说了不让你喝,你偏要喝。”
“谁知道会这么难喝呀。”赢子媗撇了撇嘴,瞪了一眼子慕,“不信你喝喝看。”
“我并非没喝过。”子慕笑道,却见赢子媗抱着酒坛,为他斟了满满一杯酒。
“那你喝给我看呀。”
赢子媗将酒杯递给了子慕,子慕接过酒,小酌一口,笑道:“如此美酒,世间难得,你呢,就是不懂品酒,还怪子辰酿的酒难喝。”
“其实……也不是那么难喝,就是太过呛人了。”赢子媗乘着子慕品酒的时候,又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子慕哥哥,你教我如何喝好不好。”
小姑娘眼神真挚,一脸求学的样子,子慕不好拒绝,当真教起他如何喝酒。
“不要猛吸酒香,浅闻即可,而后小酌一口,让酒在你的口中停留片刻,再饮下。”
赢子媗照着子慕的话品酒,酒在口中时,她那张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再一次评价道:“好涩!真的不好喝。”
“不好喝便不喝了。”子慕说着要拿走赢子媗手中的青瓷杯,却被赢子媗躲了过去。
“可是回味起来感觉还不错。”赢子媗舔了舔嘴唇,“为什么你们喜欢喝酒呀?”
“子辰喜好酿酒,每次酿好都会送一些过来,喝着喝着便习惯了,我也只喝他酿的酒。”
“我见每次宴会上,大人们总是互相敬酒,还以为酒有多好喝呢,其实也就一般般。”
“等你习惯了酒的味道,或许便不会这么说了。”子慕看着赢子媗一边抗拒一边又逼着自己喝下剩下的杯中酒,笑道,“酒喝到兴致上,人的心情也会变好。”
“真的吗?”赢子媗不信,换了个大杯子盛好,又猛喝了一口。
“和你说了,酒不能那么喝。”子慕走过去想要抢她手里的酒,赢子媗一下子跑出去几米,和子慕躲起猫猫来,“过来。”
“你不拦着我喝酒,我就过去。”
子慕无奈道:“你慢慢喝,我便也不拦着你喝。”
那时的子慕并不懂为何赢子媗不喜欢酒的味道,却偏偏要喝,只有赢子媗自己知道,儿时的她之所以喝酒,正是信了书上借酒浇愁这一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