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寻带着我一路回到匡邑。
急速的颠簸我的内脏在身子里翻江倒海,简直是天也旋来,地也转。从马上落地的那刻,我觉着人,好似会是从地下往天上飘。
林一带着大批曹州的援军在边境焦急的等待,见到单枪匹马的我们,立马迎了上来。
我回头忍着突如其来的晕眩去望孙寻,他那张脸已经苍白,唇色暗淡无比。
他原本丰神俊朗的脸显得疲惫不堪,就连挺拔的身姿也一同有些软弱无力。却勉强冲着我露出安心的浅笑。
林一粗粝地喊声让我清明几分:“快叫大夫,将军受伤了。快回去——”
孙寻背部中了上官鸿的一箭,几乎射穿了他的右肩。想来要不是上官礼雅的帮忙,这箭定会要了孙寻的命。
可现下我的两条腿像灌了无数沙石的,沉得抬不起来,浑身上下连四两劲也没。刚迈开步子便昏死过去。
我与孙寻双双被抬回了匡邑的官府。
我醒来已是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时候,身上原本的脏腻全数不见,四处飘着淡淡的清香。我费力的撑起身子,身上的疼痛已然好了很多。恍惚间低头,见到自己穿着一身干净的新衣,不时紧张起来。
昏暗的烛火映衬着厢房的朴素,一个打扮滑稽的老头儿坐在远处的椅子上打瞌睡。
我一惊,深怕自己又被谁掳了,局促不安地问:“你是何人?!”
我的声音显得无比虚弱,却也把老头儿叫醒。他原本撑着头的手一个激灵,险些让他的额头与桌角相碰。
他一脸的不耐烦,摸了摸扎着一根红绳的小胡子道:“你个小丫头片子可算醒了?来,让我把把脉。”
我总觉得他有些熟悉,可仔细想想又确实没见过。见他向我走来,我往后缩了缩:“你想做甚?”
老头眼中似乎勃然一怒,又好似明白了什么,客气一笑:“对对对,老夫差点忘了王妃不认识我。老夫姓霍,机缘巧合与定南王相识。又在曹州遇到了林一,得知将军有难,前来相助。”
姓霍?我猛然想起什么!难道他是新安郡一役中教孙寻用蛭,救我一命的霍大夫?可是刚刚我明明与孙寻在一起,现在怎么?
霍大夫似乎看出了我一连的迷茫有道:“王妃放心,老夫已为王爷拔了箭,现下无大碍,在隔壁厢房睡下了。老夫还没见过王爷这般痴情的男子,非得让老夫先给你医治,才愿意拔箭。可老夫我医术高明,同时救下你们两个不在话下。”
我脑中虽然乱哄哄的,但还是能听个明白,虽没有明显的激动,眉头却紧紧锁在一起:“孙寻他……”
“王爷没事,死不了!嘘!”不等我说完,霍神医打断了我,探手一抓,硬生生为我来把脉。
我无奈得由着他,却掩饰不了心中想见孙寻的焦急。他的脸看上去森森然,加浓了他说话的沉重:“什么神医不神医,始终救不了这副身子!”
听到他这么一句,我内心反而平静许多,我脱口而问:“我还能活多久?”
他茫然又有些惊诧地看着我,露出怎么也抓不住要领的神情:“我为你施了针,又命几个侍女用我特制的还魂草给你药浴,终究只能缓住你当下的痛苦。你体内好不容易清了毒,却还如此不爱惜身子。你郁思成疾,又频繁动用真气,导致丹田之伤久久不愈,积血成毒,少则三月能活,多则一年之命矣。”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些。一缕哀愁,在我的脑海中游走片刻后,道:“霍神医几番救我的命,我只能来生回报了。霍神医可是把我的情况告知王爷了?”
霍神医似是明白我想说什么,眼中痛苦地绞缢着:“还不曾来得及。王妃想让老夫隐瞒王爷?”
我简单的点了点头,眼神却无比炽热地乞求着他。
他转身背对我,时而踱步,时而自言自语,片刻后道:“王妃用心良苦,好!一年,我可保王妃一年性命无虞,这一年我定能想到为你续命地方法。”他又嘀嘀咕咕,喃喃自语着:“葬花,我一定能找到传说中的葬花……”
霍神医见我喝了药,情况稳定后便说要去补个觉。我见他走后,便急着来到孙寻所住的厢房。
我怕惊扰孙寻休息,便蹑手蹑脚的打开了门。可竟然看到无比脸红的一幕。
孙寻探路着精壮的身子,右肩缠着纱布,纱布透着隐隐的血迹。
林一手上拿着一块白布,为孙寻擦身子!
孙寻见到我猛得站了起来,林一却着急道:“知道王爷心挂王妃,王妃这不好好得来了?霍神医说这天气寒热,莫要让汗水占上伤口。”
“让我来吧。”我快步走到林一身边,接过他手上得白布问:“我来吧。难道如今你觉得我还会害你家王爷不成?”
林一尴尬地挠了挠头发:“自然不敢。那交给王妃了。免得那些士兵私下嘲笑我与王爷有断袖之情!王爷虽然没有伤及要害,却也穿了膀子,失血也多。还望王妃照料。”
“呵呵!”我忍不住一笑,却见孙寻满眼柔光地望着我,完全不理会林一地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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