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真是越呆越烦，越呆越不安，奇怪的是还越呆越冷。问题是现在可是八月份，天还热的很呢，外边还到处都是热得睡不着觉、光着膀子纳凉的人呢。冯志明披了一件衣服，站也不是，坐也不对，不知道该做点什么。电脑打开着，张生山的QQ却并不在线，看来事情还没有结束，或者说还没有开始，这可真是熬人，也真是折磨人。
这才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热锅上的蚂蚁，真的是不好受呀，呆又呆不住，爬又爬不出来，死又死不了，只能是在那里倍受煎熬着。可也不敢多想点什么，是呀，能想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除了越想越怕之外，还能有什么？还能想起什么呢？哎，别说，还真的就想起些什么来了，想起了张生山。
当张生山那张略显凶恶的面孔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冯志明却更感到害怕了。没错，杀掉了林柯丽，林柯丽的事情是解决了，可新的问题不是也就跟着来了么。从此以后，自己可就有了一个天大的把柄抓到了他张生山的手上，自己可是雇凶杀人的凶手、是杀人犯，这犯的可是死罪。从此以后，他张生山对自己可就有了最好的要挟自己的本钱，而且还是个大本钱，弄不好自己后辈子的命远就掌握到了他的手上，他想让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得去做什么，想让自己去死，可能自己都得去死，天哪！这成什么事了，这还了得。那么，再想想，仔细想想，难道自己真得就和林柯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吗？难道是真的没有法子解决了吗？可这一切又都是为什么呢，是怎么发生的呢，莫非只因为自己没法子娶她？莫非真的就是为了钱？好吧好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些问题似乎也都是可以解决的呀，是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的，毕竟也算恩爱了过了一场。干么非要到了杀人的地步呢？杀人的结果自己又不是不明白，那可是连自己的后路都给绝了呀。不行，我不能这么做，我得给张生山打电话，让他赶快把他的计划立刻停下来，立刻，马上。
电话打过去，对方却是关机的，这才想起张生山早和自己约好了，在事情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他们两人不但不能见面，是电话也不能互打的，有事只能在QQ上联系。那好吧，那就上QQ吧，可QQ里张生山依旧没有在线，这可真是要了命了，这都这么晚了，他去了哪里，总不会是去睡觉了吧，我的个天哪，这都什么紧要关头了，他怎么还能够睡得着，心怎么就这么的大？
找不到张生山，这可怎么办呢？要知道，那个杀手自己可根本不认识，是知也不知道，见也没有见过的，更别说和他联系了。纯属下意识地，冯志明拔通了乔依丽的电话，奇怪的是这样一个陌生的号码林柯丽居然还接了。只是当林柯丽那熟悉的，甜美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中时，冯志明却紧张地说不也一句话来。是呀，说什么呢，说你快跑，我雇人来杀你了，跑晚了你就没命了。这话也说不出口呀，另外，这话也是没法子往外说的呀，因为它里边包含了那么多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柯丽似乎嘟囔了句什么，然后挂断了电话。能够听得出来，那嘟囔中流露出了对于什么人半夜来搔扰的厌烦和不满。冯明长出了一口气，只是出完这口气却又猛然觉出了不对，是呀，干么就不能和林柯丽说呢，干么不让她快跑、快逃命去呢，既然张生山联系不上，既然那杀手也联系不上，那通知林柯丽让她快跑可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要知道，今天他们要去杀的可就是她呀，看看，我可真是糊涂，脑子进了水了吧。于是再打，可是刚刚还通着的手机却关了机了。那就打到家里吧，又不是不知道她家里的电话。只是打了半天，却并没有人来接。这下冯志明疑惑了：不在家，这可不是张乔依丽的风格，那么这么晚了，她又会去了哪里，对了对了，平时手机也是一到家早早就关了的，那么今天为什么会开机，莫非，莫非这会儿她还真的就在外边？莫非还真的就有了小白脸，妈妈的。这么一想，冯志明就又有些生气，于是带着那些个火气，再打，一直打，却还是没有人接。那再试着打打手机，依旧是关机的。
不对不对，莫非，莫非这会儿，那杀手已经把林柯丽给杀了。
这么一想，冯志明冷汗下来了……
十一
门外走廊上有了响动，听那意思好像是小李喝的有点多，是什么人把他送回来了。当秘书的，所有的时间都是领导的，自己是没有什么空闲的，是从早到晚不停地要围着领导转的，也真是够他们累的了。冯志明自己也曾经当过秘书，在这方面是有深刻体会的。难得小李今天能够这样尽兴，喝多点就喝多点吧，那么也就替他此时的放松而高兴高兴吧。门轻轻地敲了敲，传来了很微小的叫门的声音，冯志明知道，这是小李在试探自己睡着了没有，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去做。噢，一定是小李，都喝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够想着自己，冯志明很是感动，看来这个秘书挑的还真是不错。电视机的音量开得很小很小，屋子里也并没有什么太亮的灯光，于是在轻敲了那么几下之后，小李也就回他自己的屋里去了，现在肯定是啥事不想，洗澡，上网，发微信，或者给不知是哪个女朋友打打电话，然后睡觉。年轻真好呀，真的让人好生羡慕。
自己也和任何人一样，也曾经是年轻过的，并且自己的年轻还曾经是那样的帅气，那样的人见人爱。这可不是在吹牛，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有那时候留存下来的照片为证，也有那时自己的亲朋好友，以及同学们的记忆为证，按现在的话说，他那时可是绝对的校草，并且从中学到大学都是。只是那时的自己是绝对没有现在的小李他们过得这样的潇洒，这样的无拘无束、轻松自由。那时的自己先是太小，是不大懂得爱的，所以起初也就没有什么恨。后来，稍微懂了那么一点了吧，却又是不敢去爱也不敢去恨的，更别说有那种电视里演的死去活来、不管不顾的大爱和大恨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那时自己的现实生活却也是很无奈的，不但有娘家人的压迫，也有自己处处的小心和自卑。那时的自己就像是个工作狂，不，也还是个学习狂，现在回忆起来，似乎在那段日子的记忆里，自己整天除了学习就是工作，好像再没有做过别的，颜色单调的不是一般，可怜至极。这也可能就是自己为什么都人过三十了，都是有妻有子而立之年的人了，在碰到林柯丽之后眼睛会那么一亮，会有点不管不顾发了疯一样的陷入到了爱情漩涡之中而不能自拔的主要原因吧。感觉美好的像是在初恋，是因为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初恋。小李可就不同了，下了班的业余生活可真是色颜绚丽、丰富多彩，说实话，虽说自己是这座城市里的副市长，可城市中的很多大事小情，还都是小李八卦给他的呢。
其实这些年里，小李给冯志明的生活也注入了不少的新鲜和活力，八卦一些花边新闻，或者偷偷地带他去一些他不该出现的场所，只是其中的一方面。帮他解决一些他不能出面的难题也是一方面。但最重要的是，小李是他最信任最亲密的亲信，早已成为了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至亲的亲人了，他是把他当儿子来看的。
实际上当张生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对冯志明讲出了必须除掉林柯丽的几个重要理由时，虽说自己儿子的安全，儿子的健康成长最为打动他，但他内心的深处里却也马上想到了小李，想到了这些年里小李对自己的那些个忠心耿耿的忠诚，那些个没日没夜的鞍前马后，以及一旦自己垮台后，小李那没有了前途的出路。他冯志明太清楚在这个体制之内，做为一名秘书跟错领导后的种种悲哀。他很后悔没有早一点替小李做出个好的、妥善一点的安排，比如让他下到基层去做一个部门领导什么的，做为一名常务副市长，这样的机会不是没有，而且是多了去了，只是因为自己舍不得，离不开。现在看来，倒是这舍不得，离不开要把人家小李给害了呢。所以还是张生山说和对，除掉林柯丽是必须的，是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的，半点心慈手软倒头来害得可不是你冯志明一个人，那害得可是众多的人，多到了一个团队，谁重谁轻，你冯志明就好好想想，好好掂量掂量吧。
不用想了，也不用再掂量了，还能想什么呢，还能再有什么好掂量的呢？好吧，为了大家，或者说，为了那个团队能够好好地活着，那么你，林柯丽，只能是由你去死了，对不起，这已经没有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