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缳儿,你不要娘了吗?你忍心抛下娘离开吗?”她苦苦盼了十余年,原以为与女儿相依为命的好日子来了,却不想女儿居然乘着她睡着的时候与薛子殇逃开了,这让她情以何堪?
“雨莲王妃,这不关缳儿的事,是薛子殇执意要带走她。”薛子殇在羽嬛就要出口回应的时候居然体贴的为她回了,他知道她娘亲的话必是让她无法回应吧,于是他给了雨莲一个无法怪及羽嬛的答案,却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仿佛倘若带不走羽嬛,那么他就宁愿受死了。
“缳儿,是真的吗?”雨莲转首看向羽嬛,眸中是更多的期待。
羽嬛的心悄悄的漫上了疼痛,却没有点头,虽然是薛子殇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无法出声,可是她却也从未反抗过他的强掳,她的拳头一下也没有送到他的身上,这却是一个事实,似乎自己潜意识里早已决定让他带着自己离开了,然而娘亲的话让她又一次的只觉愧对,薛子殇那一身的血继续的扬在眼前,让她的心在这一刻开始不停的旋转思虑,其实她该放过他才是,或许他真的不是杀死外公的那个凶手,所以就应该给他一个机会,“不,娘,是缳儿心甘情愿的要与他一起离开的。”他的命都在自己的手上,一个字说错了,他的命也便悬在一线之间了。
想想他刚刚的受伤不过是因为自己孕期反应的呕吐罢了,他还真是傻,可是此刻却怎么也挽不回那一伤了。
雨莲顿时懵住了,半晌才道,“缳儿,你是为了孩子是吗?”做过母亲的才最懂那做母亲的心,所以她懂羽嬛。
点点头,“娘,其实你也希望缳儿的孩子是快乐的幸福的,不是吗?那杀害外公的凶手说不定另有其人,希望娘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缳儿与他一起找到那杀了外公的真正的凶手,也让外公九泉下瞑目。”沉声说完,周遭所有的人都静默在了当场。
楚胤潇是,雨莲更是,因为羽嬛必竟是他们的孩子。
可是洛鸿的师傅却反对了,“缳丫头,你休要被他所骗,三年前他亲手杀了你外公,这是我师弟亲眼所见。”说起时那气愤依然还是那么的强烈,仿佛一切的场景都在三年前的那一场血案之中。
“雨莲,他便是你娘家管家的师兄吗?”楚胤潇似乎认出了洛鸿的师傅,他上下打量着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师弟叫做境天,而你是叫做境山,倘若对了,那么我楚胤潇便先替卿儿谢过你多年的栽培之情了。”
薛子殇挑眉看到境山,因着那一个容字他已猜到了他的派别,这江湖上只有一个帮派那兄弟的名字中皆是有一个容字的,却怎么也不曾想原来这一个帮派竟是曾经被羽嬛的外公所用。
趁着楚胤潇与境山相对寒暄之际,薛子殇不失时机的低低向羽嬛道,“缳儿,我们走。”
羽嬛刹那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有所指,或许这正是他们离开的最好时机,手指回握了一握,只给了薛子殇一个离开的信号。
臂弯一探,白衣顿起时,境山也顷刻间从楚胤潇的视线中收回心神,迅捷的向着薛子殇的方向掠去,羽嬛闭上了眼睛,是福是祸,不管躲不躲得过,既然她已经选择了随着薛子殇离开了,那么她便不会后悔,而娘亲她必会给她一个交待的。
迷朦中,似乎有掌风袭来,让她的心凛了一凛。黑暗中忽的传来了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哥,你带着羽嬛离开,这里就交给我了。”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洛渊。
想要叫一声哥哥,可是她的声音还未出口,薛子殇已如鹰翔一般的转眼就飞掠而出了数丈,那灼亮的灯笼只片刻间便被他抛在了身后。
远远的有打斗声传来,必是楚洛渊奋力的抵挡着境山的相追。
这一刻不止是羽嬛,就连薛子殇也是感动了,感谢楚洛渊,是他的无私,他的大度,他的放手,他的支援,才让此一刻的自己与薛子殇终于暂时的逃开了雷一干人的相追。
夜风凉凉的袭在身上,无数的街景倒过,“殇,为什么是你独自一人前来,为什么韩奇没有随你一起来?”倘若不是楚洛渊及时出现,恐怕自己与薛子殇真的很难离开。
“韩奇他有事回去老家了。”轻轻的回应,他的声音转眼就湮灭在无边的风中。
明明受了伤,可是薛子殇还是奋力的冲向城墙的方向,只要在这皇城里多呆上一刻,他再次失去羽嬛的可能就愈大,他是雷人人恨之的云无殇王,所以这雷的皇城里根本就容不得他。
羽嬛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身后远远的地方似乎有一道道的亮光闪过,还是有人在不停的追着他们的方向,却已被薛子殇慢慢的甩了开来。
城墙,就在不远处,只要出了城墙,一切就都有了希望。
“缳儿,搂紧了我,要出城了。”
两只手臂缠绕在他的颈项上,温热的气息拂在他的耳边,酥酥痒痒的让薛子殇恨不得把她嵌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真怕呀,就怕她有什么闪失,幸好,这雷人恨着的是他,幸好她是雷的公主,所以她才可以安然无恙。
可是自己这样强行的带走了她,必是让雨莲皇妃伤心了吧,想想雨莲皇妃望着羽嬛的那份焦虑,天下父母心,为了羽嬛,为了她的娘亲,将来他必要找出那个杀害羽嬛外公的凶手,一是要为自己伸冤,二也是要为了羽嬛的外公报仇。
避开过一应的巡逻的士兵,薛子殇如履平地一样只贴上了那城墙的墙壁慢慢的向下滑去,那壁虎功让负在他背上的羽嬛只惊得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只凭着她对薛子殇的信任,相信他绝不会让自己摔了,只是他的伤……
微垂的头依然还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白衣上的血渍,却不敢言语,生怕扰了他向下攀落的专注,可是心里却还是在不住的担忧。
终于,当他平稳的落在地面上,两个人一起如释重负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由在这一刻又宝贵的降临在她与他的身上,却是她离舍了才刚刚相认的娘亲与父皇才有的代价。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痛楚的离舍,虽然不甘心,却是她的别无选择,她终于还是把心里的天平倾在他的一头,殇,如果这一生你负了我,那么你对不起的不止是我,还有生我的父母,更有那在身后为你挡着风浪的楚洛渊。
我负了他,他却为我拼却了一切,心里不住的回想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幕,不舍的泪潸然而落,湿湿的落在他的颈项上,一滴一滴。
那一抹微凉让薛子殇不由得一震,却依旧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迅速的向着前方而去,只要他们还在雷的国界,他就永远也不能安全,他要带着羽嬛离去,回到云,才是他与她的天地,他与她的幸福。
只是幸福,为什么是那般的遥远?
不间歇的走着,羽嬛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开始不放心楚洛渊了,刚刚在离去的那一刻她天真的以为楚洛渊也是父皇的孩子,所以父皇并不会给他责罚,可是愈走愈是让她感觉到了不对,真怕自己与薛子殇带给楚洛渊的是磨难,似乎父皇从来都不喜楚洛渊,所以当年楚洛渊才会成为了雷送给云的质子,而其实父皇甚至从未在意过楚洛渊的生死,只因为对卿儿的宠爱便随意的任由她驻扎在边域开战,这一切让她不由得要担心起楚洛渊了,“殇,你停一停。”担忧让她再也不敢前行。
薛子殇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只将羽嬛稳稳的放在地上,“缳儿,你是担心他,是吗?”其实不止是羽嬛,薛子殇也在担心,可是羽嬛的身子让他放不下她,这雷的皇城外便是一片荒野,冷冷的夜风不住的吹过来,月亮也早已躲进了云层中,他不敢更不想把羽嬛放在这僻冷的地方,倘若发生了什么,便是他一辈子的悔。
羽嬛抓住他的大手,“殇,我只怕父皇不会放过他,而且还有那个境山。”楚洛渊如此为她,她又怎可这么无情的抛弃楚洛渊呢,将心比心,洛渊为了她所付出的太多太多,多的只让她此生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