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愁眉苦脸从侯府出来,到将军府去回话。聂韶光知道自己哥哥近来在忙什么事,这会她正巧与聂志远在一处,将媒婆的话听了个十成十,做主遣退了那媒婆便哂笑。
“早先就知道会是这样,瞧你巴巴贴上去,也不嫌丢人呢。这下倒是好了,白叫人奚落一回,连咱们聂家都被小看了。真不知道,你是吃了什么迷魂汤,才会打上这样的主意。”
聂韶光一番话多少显得刻薄无情,聂志远寒着一张脸,因为自己妹妹的话而紧拧了眉,面色颇不好看。他坐在上首位置,手臂搭在小几上,袖中的手一时紧握成拳,多少有些隐忍的意思。
打被从宫里送回府中,已快有小半年的时间,妹妹聂韶光心绪一直不稳,也无几日心情好的时候。聂志远因着这个,怜惜她便处处退让,聂家其他人也一样,从不计较她时常冒出来的伤人言语。
但到底还是将她纵得厉害了。
聂韶光却不在意自己哥哥是什么心情,仍是在说,“她同那个贱蹄子本就是一伙的人,如何能够对你有好脸色?人家是连话都懒得同你说,偏你要贴上去。是了,娶了她,好处却也不少……”
“你若是心情不好,我安排人送你去江南玩一阵子。”聂志远松开拳头,究竟是压下去其他心思,口气淡淡说道。整日待在府里也无半点益处,倒不如去外面散散心。
“不想去。”聂韶光立刻回绝,又冷笑道,“我有什么心情不好的,还值当跑到外面去受苦受累?!无非是你们觉得我被送回来丢人,不想我在这府里碍眼罢了。”她脸色极为阴郁,眉眼间隐有灰黑之气。
聂韶光咬着牙,将心底涌出来的诸多情绪一一压下。再想到凌霄,她略略稳了稳心神,对聂志远说,“这个凌霄,甚至古怪,和常人有些不同。当初她在太医院里时候,便是因讨了太后娘娘的欢心,而得到了重用。她的一些东西,竟然是旁的御医所不会的。”
“试想她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如何比得过那么多御医?天纵奇才不成?她若真的有那么厉害,皇后娘娘便不会死了……而今她得陛下重用也是古怪。”聂韶光说着,心里忽然之间冒出来了一个念头。
她不由得怔住,因为内心的那个想法,她多想一分,便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沈皇后薨,陛下不见多么悲伤,且似早知会如此。那个时候,陛下的心思且大半都落在了当时已被送出宫了的宋淑好身上。
凌霄是太医院中负责沈皇后病情治疗的人之一,沈皇后因病而逝,陛下那般性子的人,没有责罚他们任何一个!虽说是沈皇后自己依赖她,但那也是因为她过去调理沈皇后的身子多有见效,后来如何便没有效用了?
沈皇后去了之后,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皇后之下的四妃里,本是独独余下了她一个人,她合该才是最接近凤位的那个人,无论家世,还是其他……但是,皇帝却直接下旨封宋淑好为后,且干脆不回宫了。
多么荒唐。
聂韶光越想越咬牙切齿,再后来,她被送出了宫,皇帝御驾亲征。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凌霄便莫名其妙封了侯,连宋淑好都立下了功劳,大臣们竟就接受了这个人是皇后了……
一定是他们合谋杀了沈皇后,聂韶光想,这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什么做不来的呢?沈皇后若不死,那个狐媚子要怎么走到今天的位置?可见其中大有蹊跷!
发了一会呆后,聂韶光回过神看着聂志远,说,“哥哥,你之前有没有查过凌霄这个人?!这个人,恐怕很有问题。”她翘了翘嘴角,笑容诡异,“哥哥,你仔细地让人去查一查她,一定有大问题!”
“你又发什么疯?”聂志远见她表情有些怪异,并不将她的话当真,低斥一声,又说,“她如今是个侯爷,你当她还是个普通人不成?陛下而今器重她,她又与皇后娘娘交好,你是想要赔上整个家族胡闹不成?”
听聂志远竟是这般与她说话,聂韶光暗恨,“我入宫之后,不曾与家族带回来半点的好处?我被送出宫,家族没有得到半点的好处?你是我哥哥,尚且是这样与我说话,旁人又要如何评论我?索性在你们眼里,我死了也就罢了!”
她异常气恼地跺脚,不想再与聂志远多说,拔腿离开。聂志远想去拦她,想到她任性至此,却收了继续骄纵的心思。可聂韶光的话,他也多少上心……
到底他清楚,凌霄这个人,确实是有些奇怪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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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凌霄态度坚决拒绝了聂家的提亲,可聂志远一次又一次的举动,让宁王对他起了注意。他只是奇怪,以聂家的情况来看,怎么可能真的接受得了凌霄,而聂志远的坚持也是莫名。
但在这之外,宁王更介意的是,这个人紧盯着凌霄不放。她身上可挖的东西太多,一旦聂志远起了不好的心思,说不定会如何。再则,他的妹妹一贯性子不是太好相与,倘若暗地里针对起了凌霄,又是个麻烦。
宁王心下有计较,却不想凌霄因为这些而坏了心情,没有主动提及。准备妥当之后,顺利且郑重地托姑母上门与凌霄提过亲。凌霄无父无母,便自己做主同意自己的婚事,轻松答应,让章烨吃到了一颗定心丸。
到得了这会儿,宁王终于可以准备自己的婚事,每天都神采飞扬。算着时间,定在八月上旬,既可以准备充分,又能赶在中秋节之前。这倒是与凌霄商量出来的结果,凌霄同意了,才算真正定数。
章煜对翠儿的那件事上心,查到冯太后身上,他不奇怪。派人加紧对冯太后在行宫的看守,换过了一遍冯太后身边的人,章煜要求每天都禀报冯太后的情况。
依着宋淑好的意思,章煜将兰芳也放出去了宫、与她不少赏赐。翠儿差点被利用犯下错误的事,但她主动承认了,也没有真的行动,便没有被责罚,同样被放出了宫去。到得了选秀的时间,宫里趁机新换了一批宫人。
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后,这件事便没有再掀起波澜,宋淑好亦没有出事,只身边换了新的人服侍。
天气在悄无声息中逐渐炎热,荷塘里冒出尖尖绿芽,又在夏日的灿烂光景中展出田田荷叶,婷婷曼曼地擎出水面。粉白的荷花被簇拥期间,姿态妙曼,绿叶掩映之间仿似藏着点点娇怯。
在一个伴着阵阵蝉鸣与清凉夜风的晚上,与预产期接近的章妡真正发动了。宋淑好与章煜从宫里到了小公主府的时候,更近些的凌霄与宁王先到了一步。这个时候,章妡躺在床上,被阵痛折磨着,十分不好受。
凌霄给章妡把过了脉以后,直接将满脸着急心疼的夏明哲轰了出去。夏明哲罕见瞪眼,挣扎道,“我在这陪着她……”凌霄只嫌弃他要关心则乱,且到底有些碍手碍脚,与宁王使了个眼色,让将人带出去。
宋淑好见状便低声与章煜说了一句,章煜轻轻地颔首,与宁王两个人将不肯离开的夏明哲带出产房。没有了他们三个在,本略显狭窄拥挤的地方一下子变得了开阔许多。
章妡生产的过程颇为顺利,从发动到胎儿出生,不过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尽管顺利,却也辛苦与痛苦。期间,凌霄面色严肃,与产婆配合,井井有条做事,宋淑好反而帮不上多少的忙。
她在旁边看着,替浸泡在汗水里的章妡感到揪心。因为是夏天,又担心不小心会受凉,并不敢开窗,屋子里多少闷热。哪怕仅是在旁边坐着,宋淑好都跟着出了一头的汗。
其实一切都早早开始做起了准备,真的到了现在亦皆有条不紊在进行,但终究无法随便放心。紧张与担忧,汗水与眼泪,痛楚的喊声,血腥的味道,在这方空间里不停氤氲积聚。
直到听见产婆欢喜地一声“生了!”,这件事才尘埃落定。章妡几乎一下子便晕了过去,将一身的力气都用尽。宋淑好没有凑上前,但看到那个被产婆抱着去清洗的小婴儿,异常地稚嫩与脆弱。
是位小少爷。
红紫的皮肤,薄薄的唇,乌黑的发紧贴着头皮,眯着一双小小的眼睛。才一点点大的孩子,身上无一处不小巧,粉粉的拳头与脚丫子看一眼就觉得可爱得不行。
他很快哭了起来,声音响亮,颇有气力,昭示着他的健康。产婆与丫鬟一起动作麻利地将小婴儿清洗干净,将他包裹好了,只显出个小小的脑袋。
章妡没有大碍,仅仅是因为脱力犯晕,需要好好休息,没有出现最可怕的血崩情况。凌霄确认过她的情况之后,说要让夏明哲进来帮忙,宋淑好便主动出去。
产房外,没有去厅子里喝茶而是在外面等着的章煜与宁王虽有所担心,但到底还当得上淡定。夏明哲急出一身冷汗,听到婴儿的哭声,又想章妡是怎么样了。见到宋淑好出来,立刻迎上去,巴巴地看她。
“小公主没事……”宋淑好一走出产房,迎面夏明哲大步迈过来,她似恍然间便知道他最想听什么,又说,“驸马进去搭把手吧。”她还未说孩子的情况,夏明哲便一点头,自顾自进去了。
念着左右进去便知道具体的情况,宋淑好传过了话,走到章煜身边,与他和宁王说,“是位小少爷,长得很好看。”章煜伸出手,她便会意地握住。
“听着那哭声就像是,有男子汉气概。”宁王笑道,一时间再说,“我去让人将消息递给皇长姐,恐也是等得着急。”留下章煜与宋淑好两个人在这里。
章煜手中用力,将宋淑好带得离自己更近一些,低头看着她,轻声问,“见识过了,害怕了?”他注意到了她眼中隐隐的忧虑。
“没有,怎么会害怕呢?”宋淑好笑了笑,曲起一指,抠了抠章煜的手心,半是解释说道,“刚出生的小婴儿,看起来有点新奇。”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小的婴儿。
“阿妡出生还没两天,朕就见过她了,皱巴巴的一团,像只小老鼠,一点都不好看。”章煜面上似不以为意,随口说道。
那时看着像小老鼠一样的章妡,如今也自己有了孩子了。章煜心里其实没有多少的感慨,但是想到宋淑好肚子里有他们的孩子,便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后来两个人又谈了些别的,正说着,凌霄从产房走出来,看他们温情对望,故意笑着啧了一声。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见宁王正从廊下走过来,她脚下顿时转了方向。
夏明哲被凌霄喊进去,负责拿薄毯裹住章妡将她抱起来,以方便将床榻上的被褥床单等物换新过了干净的,又再将章妡擦身子、换干净的衣裳。
他做得顺手,到底平时章妡不方便,都是他帮忙。等到章妡醒了以后,再替她把过一次脉,交待过了点事,凌霄便先出来,留他们自己说话。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连蝉鸣声都已听不见了,徒留清爽夜风徐徐。母子平安,便是最好的情况。到得后来,宁王与章煜都看过了一眼孩子,确定再没有了其他的事,四人离开小公主府,各自回去休息。
乘马车回宫的路上,本倚在章煜肩膀上犯困的宋淑好想起和他提过的事,记得了又怕忘,当下便问道,“陛下查过了吗,聂将军的事?”
“嗯,小十看着,不会有问题。”章煜展臂拦她在怀里,借着夜明珠的光看到宋淑好困得眼皮都耸拉着,将她摁到自己怀里躺下来,“别想了,快睡。”
与凌霄有关的事情,宁王必定异常上心且绝不会懈怠。章煜只消这样说,便足以散了她的不安。宋淑好不客气的点头,笑着拿手揽住章煜的腰,闭了眼没多会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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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韶光罕有地出了门,她将自己稍微打扮了一番,但并没有十分张扬且专门挑了身素净些的衣裳。聂老夫人见她终于愿意出门,唯恐多追究要令她不喜欢,反而催促着她出去走走逛逛。
乘着马车穿过朱雀大街之后,聂韶光让车夫绕了两圈,才交待他去什么地方。车夫有所犹豫,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姐要去那个地方,却抗不过自己没有置喙的权利,依着吩咐办事。
马车最终在一座透着古老与质朴的宅院外稳稳当当地停住了,聂韶光从马车上下来便抬头,眯眼看到“沈府”二字,嘴角勾了勾。吩咐车夫递上拜帖,她立在沈府门口,不信沈夫人会不见她。
她今天要说的事情关乎到她的女儿沈婉如,沈夫人不可能不在意。
聂韶光自信满满,一如她所想的那般,沈夫人收到拜帖,看过了内容之后,使人将她迎进府中。沈夫人的贴身丫鬟在前面引路,带着目不斜视的聂韶光往沈夫人的院子去。
沈婉如去世之后,章煜待沈家并不薄,但对于疼惜女儿沈夫人的来说,沈婉如的去世多少令她伤心了许久。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一子半女都没有留下,人便没有了。
待字闺中时,沈夫人知道自己女儿身体不差,偏在宫中香消玉殒,还是因生病药石无治。沈婉如临走前的那阵子,沈夫人入宫频繁,见女儿情况时好时坏,被折腾得憔悴得不像样子,哪里能不心疼呢?
纵然遗憾伤怀,人去了这么久,日子还得过下去,总归是要走出来的。后来皇帝陛下立昔日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为后,又与太后娘娘关系闹僵,沈夫人心里觉得不大舒服,到底一个字都不敢多嘴。
现在看到昔日的德妃说自己女儿的死别有蹊跷,她心中惊诧,知道不应该继续探究,可按捺不住心思。宽慰过自己只是见上一面,听一听她是什么说法,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沈夫人命丫鬟去了请人。
正襟危坐、手边一盏清茶,沈夫人看着缓步走了过来的聂韶光,心中微微叹气。看得出来她回到将军府,观她气色、身形便知道并没有过得多么的好,怕是心有不甘、放不下执念。
聂韶光与沈夫人主动见过礼,规规矩矩的。虽说聂韶光如今不是德妃的身份,相比于沈夫人也当得上是一位小辈,但是沈夫人与她十分客气,在她见礼的时候已主动站起身,回了个半礼方才请她坐下。
命丫鬟奉茶之后,沈夫人面容温和看着聂韶光,掩去心思,微笑道,“聂大小姐今日竟有空闲到沈府小坐,我也是吃了一惊,不知道聂大小姐,究竟是想要说些什么?”
沈夫人没有与聂韶光拐弯抹角,她是极在意聂韶光话里的意思的,而这个人会来必然是看准了她在意,那么便无须掩饰了。既然主动找上来,那么有所求的人便是聂韶光。
慢看了一眼周围的丫鬟婆子,聂韶光一样笑对沈夫人,“夫人觉得,这样多的人在真的好说话吗?外人听去了那恐怕是极严重的。”她悠悠然然的语气中带了些傲慢,让沈夫人听着并不大舒服。
丫鬟在这个时候与聂韶光送上了热茶,沈夫人便将屋子里的人都遣退了,吩咐贴身的丫鬟守在外面,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待到没有了其他人在,沈夫人对着聂韶光略一颔首,问,“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聂韶光也与她点了点头,笑着压低了声音,“沈夫人,事关重大,我还是想要先问一声,倘若皇后娘娘当初的死因有蹊跷……您会怎么做呢?比如说,她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呢?”
沈夫人闻言脸色大变,惊骇地看着聂韶光,注意到她眼里闪过的一抹疯狂。她一瞬失去先前的精神,面上显出憔悴之意。
聂韶光出口的话便太过惊悚与可怖,沈夫人藏在袖中的手颤了颤,连身体都控制不住地打颤,强撑着却抖着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甚至不敢去深想这三言两语的背后,隐藏着多么巨大的秘密!
相比于沈夫人的骇然,聂韶光嘴角笑意渐深。要是沈夫人表现得浑不在意,对她来说才的个大问题,在意便好,在意才能有用。
聂韶光感到满意,被送出宫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心的底好不容易再次生出了一种名为愉悦的情绪,令她觉得欢喜。
……
和沈夫人进行过了愉快的谈话,聂韶光回到将军府,而府里等着她的,却是怒气冲天的聂志远。她并不想理,也觉得累了,想回房去休息,却被强行带到了聂志远的书房。
手腕被抓得生疼,聂韶光十分不悦,而她从武力上来说全无法与自己哥哥抗衡,便挣脱不得。这种被钳制的感觉,让她非常的不痛快。被带进书房,趁着聂志远稍微松手了的瞬间,聂韶光甩开他的手臂。
“你什么意思?”不善地盯着聂志远,聂韶光冷眼相对,当先质问道。聂志远压抑怒气,往前买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像是罩着聂韶光一般,他冷笑,也问,“你今天去沈家做什么?”
聂韶光轻眯眼眸,不畏惧地对上了聂志远的视线,笑容里带着嘲讽之意,“我能去做什么?现在又管起我来了?既然管我去死,何必在这儿数落我这不是那不是的?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你来管!”
“你要是胡闹,我只能叫人将你看管起来,不许你踏出院子一步了。”聂志远见她情绪激动,却知她所做之事严重,硬着心肠威胁道,“你现在安安生生的,对大家都好,没有人不管你的死活,是你自己一直走不出来。”
“当年你要入宫的时候,家里是怎么劝你拦你的?娘当年因为你非要入宫,哭了多少、掉了多少泪?她现在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你就不能够多替她想一想?还要娘为你操多少心你才乐意?”
聂志远一席话颇为不客气,聂韶光只是被他刺激得更加情绪失控,她往前迈了一步,仰头看着自己哥哥,两行泪从眼角滑落,泣声问,“但那又怎么样呢?他不要我了,我这辈子都毁在了他手上,他凭什么?你告诉我,他凭什么?!”
聂韶光内心的软弱显出了一角,令聂志远不知如何回答。他心里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妹妹,但事已至此,能够怎么办?难道要不知死活与那个人作对吗?何况,家族已经接受了补偿,这件事,是不会再更改的了。
他常常会在想,如果当年坚持拦住自己妹妹,不妥协,至少妹妹不会入宫,也不会时时都不开心,更不会沦落到了今天的地步。却再难更改了,时光永远不会倒流,一切都成了定数。
聂韶光只掉了两滴泪便止住哭意。
相对无言,兄妹两个终究是不欢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