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与沈家往日交集不多,聂韶光与沈家有所接触,聂志远无法不当一回事,也令章煜与宁王有所注意。尤其是在那之后,聂韶光又拜访了陈家。陈家有与她一样,被从宫中送出来了的陈怡菲,这事便变得耐人寻味。
只是聂韶光的目的尚且不明,聂家的其他人未见有任何动静,如何都不至于主动出手,因此当下宁王不过叫人盯紧些,没有特别做什么。唯独与沈家有了牵扯,他想起沈皇后,恐事情变得复杂。
聂韶光或是为了对付凌霄,却不会仅仅是为了对付她。这之外,可能被卷进去的人与事太多,无论章煜还是宋淑好,以及以凌霄打头刚起步的许多东西也都可能因此遭殃。
当初宁王对章煜欲将后宫一干妃嫔重新安置一事有所异议,奈何自己六哥下定决心、不愿更改。但终究这一举动涉及到太多问题,尤其涉及到一些家族,且对自己六哥极为不利,而今便觉得隐患冒出来了。
最糟糕的情况便是过去的诸多努力都化为泡影。
但聂家、沈家以及陈家,在这之后皆无任何的异常,包括聂韶光自己也恢复了深居简出的生活。既有了心理准备,倒是观望为上。本是在意聂志远的举动,未意料有了这等的发现。
宁王将情况一一说与章煜听,他仍是没有特别地说什么,也不知是否意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况,亦或者愿意坦然的面对。只提醒了宁王一声,多上心凌霄的安全问题。
没有了后续进展,这件事便暂时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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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淑好的早孕反应有些严重,孕吐、嗜睡、食欲不振几乎样样不落。她饭食须吃得极清淡,荤腥油腻皆不能沾,每天六成的时间都是在昏睡,是再也没有精力顾及其他的事了。
章煜跟着操心她每一餐的吃食问题,让御膳房变着花样做东西。见宋淑好吃得略多两口的便记在心里,交待下去往这些方面下一下功夫。
只是很多时候,章煜下朝回来看到的宋淑好是在睡觉,与大臣议事回来看到她是在睡觉,批完奏折回来看到她还是在睡觉……
这也是没有法子了。
但每天宋淑好午睡醒来到夜里休息的这段时间,精神头都是比较好的,章煜便每每将这段时间空出来陪她。用罢晚饭,章煜会趁着太阳下山而天还没有黑,陪着宋淑好去散步。
一池的碧叶红花笼罩在残留着明艳的暮霞之中,荷香淡淡,打池水上吹来的风卷着些许白日的暖意,并不大清爽。倚着白玉栏杆,望着满眼的美景,宋淑好记起白天长公主章嫤来见过她一面的事,偏头去看章煜,若有所思。
章煜的视线落在宋淑好身上便没有再移开过,此时她看过来,两个人对视着。须臾,章煜抬手摸了摸她的发,微笑问,“怎么?”略略思索过又问,“长姐今天可是来与你告别的?”
宋淑好“嗯”了一声,她是在想这件事。章嫤知晓她有了身孕不大好受,进宫了来看她,闲谈间,提及要离开临安。消息来得突然且毫无征兆,她有些诧异,反观章嫤却十分平静,应当是慎重之下才做出的决定。
“究竟是要去那样远的地方……”
大宛国君姬恒带着其母姜氏曾到临安来求医,且当真求得了。那时,章煜与其谈妥的条件,不是其他而是与大宛讨教一些优良的诸如养蚕这般的技术。往先虽有心学习,但碍于条件限制,而今正大光明,前些时候一直在挑人,但没有想到,长公主自告奋勇。
宋淑好心想,她跟着章煜去边关,除了章煜也还有凌霄相伴,但章嫤要去大宛,亲友皆都不在身边,到底辛苦。此番这一去,多少是要废上不短的时日的。因也不止那一项事,而章嫤去了又必定是领头之人,轻易分不开身。
“她不是脆弱易折的人,既是自己要求,定做好了面对各种情况的准备。”章煜宽慰宋淑好,觉得她与自己一样想起在边关时的日子了。
经历了那段时间的聚少离多以及惊险害怕,如今愈喜静默相守、平安顺遂的生活。世事难料,他竟也有安静下来只想好好过的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只是,那时一些的事情终究是个隐患,若被人拿来大做文章……章煜暗暗想道,假使当真有人跳出来作恶,翻这些个本翻篇了的旧账,便休怪他杀一儆百了。
宋淑好心里也明白,点了点头说,“但愿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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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妡与夏明哲为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取名夏玉澄,长至一个月,夏玉澄不再是刚出生时候的红紫皮肤模样,变得白白胖胖。
不管是长公主、章煜或者宁王,他们这些人都还没有自己的孩子,对章妡的这个孩子自格外喜欢。满月的这一天,夏玉澄收到了许多的礼物,样样价值不菲。
夏玉澄长得极为可爱,虽然多半时间都在睡觉,但醒着的时候颇为乖巧,很是好哄,夜里也不怎么的闹腾。大约是长得好看,哪怕他是自顾自吐泡泡玩得嘴巴满是口水,也没有人舍得嫌弃。
章嫤选在章妡出了月子后的第三天从临安城出发,护卫随行官员之流都是由章煜亲自安排的,她自己则只带上了两个贴身丫鬟。
太阳渐升,清早的风带着清新。章嫤说不想看离别,没有让其他人相送,皆妥当之后便乘着马车从长公主府出发了,府中面首被她提早遣散。
虽没有露面,但章煜、宁王、章妡都不约而同到城楼上目送章嫤离开。那是他们的长姐,是至亲之人,无法当真不送别。
马车渐远,踏上去往大宛的路途,无论舍与不舍,都仍是一点一点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章妡心里难受,被夏明哲宽慰拥着下得城楼。后又在马车上躲开章煜与宁王哭了一阵,等回到府里见到孩子,心情才真正好转。相比之下的章煜与宁王情绪绷得住,目送章嫤的马车离开便各自去了忙碌。
宁王与凌霄暂且回府,章煜与宋淑好则回宫去了。今天比往日都起得要早,路上的时候,宋淑好没忍住犯困睡了一觉,回去了仍是倒床就睡。章煜忍笑,出得隔间待在正殿内批阅奏折。
冯太后派人“兴师问罪”,道不该让章嫤去那样远的地方吃苦受累,章煜未予理会。如若不是为了做出点功绩,日后好为冯太后求情,他的长姐何故会远离优渥生活,去到大宛?
章煜同意,一则是为章嫤说下的话,她说,自己身为长公主,享受过荣华富贵,总不能一点事都不愿意做。章嫤没说的,是她的行为亦等于对章煜如今推行的许多政策的支持。
二则是,冯太后心思始终不肯歇,兼之聂韶光的行为已然入了她的眼,怕是迟早有所行动。如果真的是那般,章嫤夹在中间无疑最是难做,不如让她避开。
最后则是因为章嫤个人的原因。自驸马去世年岁已长,虽章嫤未曾说过,但章煜心里并非没有数,当年驸马同她贴身丫鬟相好、暴露则殉情之事,到底于她有一些的影响。如今能够到外面走走看看,对她心境开阔多有益处。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也该走出来了。
章煜一时想起了旧事,略有失神,便叫人从后面拥住了,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他微侧过脸,见宋淑好眼睛还闭着,脸贴在他的脖颈上,还蹭了蹭,懒洋洋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他拨开了宋淑好的手,将她拽至身前。宋淑好干脆寻机坐到章煜身上,两臂攀着他的肩,整个人窝在他怀里,两眼还是紧闭,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该是在睡觉,突然黏上来。
“不是在睡觉吗?怎么跑出来了?”章煜轻拍她的背,低声在她耳边问,似怕惊着怀里显然没有醒来的人。
宋淑好也不睁眼,仍是懒怠窝在章煜身上,耍赖似的回应,“困,睡不着,要陛下抱着睡……”她说罢,终于掀开眼皮偷看了一眼章煜,对上他的眼神便知道坏事了。
知道章煜在忙,虽然骚、扰是为有意,但更多是开玩笑的意思。又觉得困又偏偏睡不着实在不好受,宋淑好无端端起了玩心,难得想要闹一闹章煜,可是没有撩、拨挑、逗的意思。
偷看过了章煜这一眼,宋淑好立刻认输缩了缩身子,又再缩回了手臂,想要从他身上下来。一向眼疾手快的章煜,轻松摁住她的身子、止住了她的动作,宋淑好没能如愿逃开。
章煜轻挑了眉看着宋淑好,嘴角微弯,笑容中带着玩味,“陪你睡?”宋淑好抿唇摇头,连忙说道,“陛下忙,我自己睡。”
自宋淑好有孕起章煜便一直克制没有再碰过她,到现在有两个月多的时间,克制力再强总会在有些人、有些事面前轻松地土崩瓦解。章煜没再说话,将宋淑好横抱起便往隔间大步走去。
即便知道章煜不会令她受伤,突然被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还是伸手抓紧章煜的胳膊。她有身孕,章煜确实没有碰她、为难她,但被迫用手和嘴代替令宋淑好感到崩溃。
无心之过闹成这样,要是有心岂不被压榨到底?事后收拾过,再看到章煜一脸餍足伸手抱住她哄她睡觉,一副正正经经的样子,宋淑好无言相对,却更怕再惹到他,默默闭眼安静躺着不敢多动作。静悄悄中,这次她却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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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韶光约陈怡菲出来喝茶,陈怡菲本并不想要赴约,但转念想到索性一次说清楚,她还是去了。上得茶楼的二层,入得雅间,聂韶光已经到了好一会。临窗自有风景,大街上的嘈杂声从窗户飘了进来。
陈怡菲在聂韶光对面坐下了,聂韶光见她一身银红白底栀子花对襟襦裙,比在宫中时更明媚动人。聂韶光眸光闪了闪,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屑,也不懂这人变得这样快。在宫里的时候,寻机争宠的事儿她可是没有少做,出宫了又一脸的快活……
聂韶光未显露出心思,甚至主动与陈怡菲倒茶。可惜陈怡菲却不受用,她没有赏脸去碰那茶水,开口便与聂韶光说,“我同你一向没有话可说,在宫里时是这样,出宫了更是,往后你还是不要找我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