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脸颊还是有些发肿的吴子华,吴清远老爷子叹息一声后道:“为父做官多年,早就看透了官场上那些个蝇营狗苟之事!想当初,先帝虽待我不薄!但每每思及都让为父如履薄冰一般。之后先帝垂危时,多少起家时就追随他身旁的文臣武将被罢官的罢官,砍头的砍头!为父虽幸运但也不免心灰意冷。新帝继位,几次三番来咱家劝说为父返朝为官你也是知道的。别人以为是光耀门楣的好事,为父心里却清楚地很!那君家父子就没有一个好相与的。你不看在朝的那几位为父好友哪个不是活的心惊胆战,能少说话就少说话,能少揽事就少揽事。可你呢?不仅抢着把那泼天糟事往自己身上揽,还升了个御史台的总官!你当那御史台为何迟迟没有个头头!真当大夏朝无人了?那御史可是要担负训责皇帝重任的!如今新皇眼瞅着比他老子都要有魄力有杀心。哪个人疯了敢去做那不讨好的官儿!可你...哎...”说到最后吴清远老大人不免有些无奈起来。
“父亲!孩儿不是为了升官,孩儿也不想要什么官。孩儿只是不愿做那碌碌无为的庸臣辜负这大好年华而已!”吴子华铿锵有力地回道;
“你...”吴清远再次抬起了手掌,但却最终忍住了打在那坚毅之色的面庞上。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那张年轻的脸上那种坚毅又略有些狂傲的神色实在像及了年轻时的自己,“是啊!哪个人生来就是碌碌无为的呢?最开始不都曾怀揣着不一样的梦想往前奔吗!皇帝如此、官员如此、百姓一样如此。我虽告诉了他为官的谨慎,却忽略了他年轻的心。想想也是,老夫年轻时不也是如他一般吗!”望着儿子的模样想着自己的过往,吴清远大人高高抬起的手,缓缓地收了回去,只是道了声“你...好自为之!”就转身离去了。只是他不知道他儿子虽然有点官场新人的愣头青举动,但也确实是再度搅起天下风云的引导者之一。若干年后,已经在朝堂上能够呼风唤雨的吴子华,每每想到今日里老父亲的说辞以及转身离去时略显悲凉的背影。总会有些骄傲地自语道:“父亲啊!孩儿这一生,不负了...”
领了旨意的小吴大人在第二日天蒙蒙亮时,就准备出发前往那南汉儒雅之地了。只是府门口孤零零地没有几个相送的人,让他不免有些伤感。迟迟不见父亲大人的身影,骑在马上得吴子华,有些失落地对那门首站着的老总管道:“告诉我父亲..”
望着心事重重的少爷没了下文,老总管忙道:“少爷有什么吩咐?还请详说。老怒自会如实禀告老大人。”
略微安抚了一下有些不耐驻足的马儿。吴子华回了句“请他老人家保重”然后双腿一夹就带着几名随从一溜烟往城外而去了…
“哎…老的好脸面,这小的比老的还…”望着远去的少爷,老总管前言不搭后语地念叨了一句回身就往府里奔去…
同样早起的可不止吴子华一人,身为大夏国皇帝陛下的君默今日也早早地起了身,不过不是走向前殿朝堂,而是巡着那弯弯曲曲地后山小道往那皇城后小小的道观而去…
“叔叔,默儿来打扰您老了!”君默望着这冷冷清清的小殿里孤零零地盘坐与真武像前的背影小心地说道;
闻听这声音,道尊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张口缓缓问道:“皇帝不安坐朝堂之上,怎么今日有兴致造访我这道观呐?”
“哦,默儿昨日于朝堂已经初步拟定了南征六国的方略。只是晚上思来想去心内总是有些忐忑,这才一大早来叔叔这里寻求些慰藉。打扰之处望叔叔见谅!”君默听闻道尊不喜不怒的问话赶忙鞠礼回道;
“哦,你父亲倒是没有看错你。也不枉老夫枯坐京都这几十年。”道尊听闻君默的话并无惊讶之声传来,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
“默儿多谢叔叔多年护持,只是不知…”君默虔诚地说着;
“你安心去做你的事,除了那南国的老儒生,六国里没有能伤及到你的人。就算是有也只有那些不出世的和尚罢了,你..不用担心。”道尊打断了君默的话道;
“谢叔叔!”君默赶忙叩首道;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君默一直等不到道尊再次向自己问话,而自己也彷佛一下子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一时间道殿里静的有些可怕,望着那高高瘦瘦的背影君默不禁又想起了父亲当年临终前的嘱托,父亲弥留时说“你叔叔本是一心向道的大人物,在他们的世界里也算是帝君般的存在。是为父以父母兄弟手足情义拼命挽留才使他答应下来在这俗世之中照顾我君家三代平安。等为父故去后你切不可不敬于他、也不可猜忌于他、更不可反驳于他。”回忆着父亲的话,君默这才恭敬地率先说道:“默儿不打扰叔叔清修了,如叔叔有什么吩咐就劳烦三师兄知会默儿一声就好。默儿告辞。”说完,君默微一叩首就缓步走出了道殿,只到那道殿院门外远远地响起小太监尖锐的“起轿”声时,道尊才忽然自语一句:“生分如斯、戚所盼尔!”说完就怔怔地望着上首的真武像不再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