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朱红小姐?”邻居瞪圆了她那蓝色的大眼睛问,她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刚结婚不久。
“嘘,别出声,你们真听不见这美妙的音乐吗?”她将耳朵侧向敞开的窗户,手仍然举着制止她们别出声,眼睛则紧盯着对面的墙外。
朱翠的脸色变得比平时更加苍白,全身发抖,“我听不见什么音乐,你呢?穆小姐?”
“听不见。”客人回答道。她那纯朴的小脸显得有些害怕,那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模糊的神秘感。
朱翠起身走到门旁,瞪大眼睛向街道两端看去。
“一个风琴手也看不见。”她说着走回来,“我也听不见音乐声,她也听不见,我们俩的耳朵都很好,那只是你的幻觉,妹妹!”
妹妹说,“我一生从不曾幻想什么,我现在的情形也不像幻觉,那是最美的音乐,是从果园那边传来的,难道你们听不见?不过我现在觉得那乐声渐趋渐远,我猜它也许走了。”
朱红瞠目结舌,她近来感到的焦虑和担忧,突然化作一股无名怒火,对她所深爱的那个人的爱,迅速变成了愤怒,但她仍然不肯多说,只是说,“我想他们也是走远了。”
她笑了笑,但那笑容并不快乐,邻居走后,她却要说了,她站在妹妹面前,两臂交叉抱在胸前。
“现在,朱翠。”
她大声说。
“我想到了该停止这一切的时候呢,我已经听够了,你想别人会以为你怎么了?下一步全镇都会知道你精神失常了,今天是别人都听不见的音乐,昨天你闻到的玫瑰花香,而这个季节根本就不会有玫瑰花开放,你还没完没了的谈到死亡,据我观察,我不信你会不能像我一样活下去,你的胃口很好,你今天吃的很多,不像个要死的人。”
“我没说过我要死。”
朱翠柔声回答道,两姐妹好像突然变换了性格。
“我会努力不再说这些话,如果你不喜欢,今天早晨我已经说过了,但是美妙的音乐声突然传来了,我以为你和她也能听见,我现在还能听见一点,像渐渐减弱的钟声。”
姐姐大声说道:“你又来了,求你发发慈悲吧,别再说了,朱翠,什么音乐也没有!”
“好吧,我不再说了。”她宽容地回答道。
然后站起来摆好桌子,准备喝茶,朱红坐下来接着缝,快速但不稳定的穿针引线。
这天夜里,那个漂亮的邻居女孩被窗外一阵悲痛的呼叫声从梦中惊醒。
“穆小姐,穆小姐!”
她叫醒了丈夫,丈夫打开了窗子。
“什么事?”他问,向黑暗中望去。
黑暗中传来一把极其悲痛的女声,“朱翠病了,病的很重,已经昏迷不醒,我不能送她去看医生,请你去请医生,要快!快!快!”
最后的她声音已经变成了尖叫,然后她就转身奔回去,那里的卧室里躺着一个面色苍白消瘦的女人,从她离开以后一动也没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