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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第 138 章(1 / 1)

最新网址:www.botaodz.com莫凌烟眨眼间就被魔龙扔到了灵山半空,猝不及防地摔了个狗啃泥,门牙都有隐隐松动之意。````但他没这个时间顾上自己的牙,手背一抹将面上的血擦去,抬脚便冲向灵山主殿。

这不过是他第二次来灵山,对灵山的路根本不熟,又不知此时自己身处灵山何处,只能凭借着直觉一顿乱闯。

也亏得他运气好,凭着直觉和记忆里对灵山布局的大概记忆闷头瞎闯,竟当真跑到过了灵山山林来到了殿筑群处。

莫凌烟躲在死角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目光扫探着四周。此时的灵山静得可怕,上一次来他还好几次差点撞到来往的灵山魔修,但这次来却很奇怪,别说那些来往的魔修,就连固定的巡查队都不见踪影,就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样。

奇怪!这真是太奇怪了!那些人都去了哪?难道说是都被白祈杉抓去挖了丹?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莫凌烟立马甩着脑袋将其否定。虽然白祈杉挖丹杀人是个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但灵山的人如此之多,要杀也得有个时间。

莫凌烟上次来灵山不过是几天前的事,而刨腹挖丹之法为了保证金丹的完整,每挖一个都得花上些功夫,就算每个的修为都比不上白祈杉这个渡劫期老祖,就算每个人在白祈杉的面前都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鱼,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挖杀个干净。

除非、除非那些人没有被刨丹而是直接被取了命。

莫凌烟又是一阵摇头,他不愿信白祈杉会是无故嗜杀之人,就是刨人金丹也定是因为什么事不得已而行。

或许那些人是都被派出去了。莫凌烟心道,毕竟从这么多消息来看白祈杉和那花文钰就要有什么大动作,灵山的那些人很有可能都被派出去做事了,比如攻入凡界之列。

思索间他已经尝试着从躲藏的死角走出来,半躲半藏着向目的地主殿跑去。

“原来这儿还有只老鼠。”

莫凌烟的身后突然传出一道讽刺的轻笑,他整个人一僵。他浑身肌肉紧绷,手已按上腰间的剑柄。他转过身去,一见来人的面孔登时松了口气,“原来是你啊,柳云。”

虽然语气中已少了紧张,但他的右手还是按在剑柄。

眼前这个柳云可不是对他友善的那个,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杀意。面对他,莫凌烟可不敢松懈半分。

柳云听他这语气不由眯了眯眼,左手衣袖一抖,一柄短刀便滑了下来,那刀刃上绿油油的一看就知道是涂了毒。他握着刀柄,灵活地甩了几个刀花,刀刃上的绿光在这串动作下更是显眼。

不知道东都柳氏风魔一族是不是都天生胆子大,贴身带着剧毒的武器不说,还总喜欢用这些武器做些危险的动作。

莫凌烟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吞咽了下喉咙,道,“兄弟,我承认你这刀法玩得溜,但这毕竟是个危险玩意儿,万一一不小心伤到自己、伤到别人,那一条小命可就得玩儿完了”

“哦?那不如小老鼠你先松开剑柄?你们剑修的剑,可是比我这柳叶刀利多了。”柳云将刀抛起又接住,勾着嘴角冷冷一笑道,“而且我这刀不伤自己,不伤别人。”

莫凌烟心道:笑什么笑?你再笑也没有柳周嘲讽。小爷我在柳大爷那张每一寸皮肤都散发着讽刺的脸下存活了这么久,还会怕你这小样儿?

心里这么想着,他面上嘿嘿一笑,剑柄上的手按得更紧了。他道,“就算不伤到人,伤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好,你说是不是?”

柳云道,“我也不伤花花草草。这把刀,只会杀你。”

说罢刀光闪现,直至莫凌烟面门。莫凌烟纵身后仰便是直飞退去,抹毒的刀紧贴其后。柳氏一族以速度为胜,要说躲根本不可能躲开他们的刀。

莫凌烟也懂这个道理,恰好他后飞的方向不远处有棵树,他便是借着后飞的力道突然右脚后抬,一脚踩到树干稳住身形,铮地一声剑身出鞘抵住柳云逼来的刀锋,然后后脚猛地一瞪,凌空倒翻而起,然后腰部一个用力转身对着柳云的后颈就是劈去一剑,又一个翻身,落地后也不管那一剑中没中,拔腿就跑。

这一串动作在眨眼间完成,若是有人观看定得抚掌大赞声好。

莫凌烟长得人高马大,远远瞧去清霄都比他瘦纤,谁能想到他的身体能柔软到这个程度?柳云也没想到,但他更没想到的是莫凌烟这厮竟然落地就跑,干脆利落的一点都不像是好战的剑修。

柳云躲开莫凌烟一剑,睁大眼错愕地看着他飞奔跑路的背影,不敢相信这人竟是曾单枪匹马在魔界大战四方的清霄道君座下弟子。

身为剑修,竟然逃跑?!!

脸呢?!

莫凌烟要是听到这话定得扒着下眼皮,吐着舌头做个丑了吧唧的鬼脸,然后撑着腰大笑回应:师尊和玄阳不在,小爷我不需要脸。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曾有这么个机会恐吓柳云的小心脏,就算知道也没办法惊吓了。因为他还没跑出多远,斜方突然飞出一支判官笔,“嗖”得一下击中他的琵琶骨下,接着他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仿佛自己的手脚甚至是脑袋都已脱离了身体,没有半点感觉也无法控制。

“莫凌烟?”来人缓缓地走了出来,手指一动,那支将莫凌烟整个人都定住的判官笔便飞回手中。他微微眯着眼来到莫凌烟的面前,捏住他的下巴打量了一番。

这时柳云也跑了过来,垂下头歉意地道,“文钰,抱歉,我……”

“你我兄弟间无需抱歉。”花文钰抬手止住他未说完的话,转头与莫凌烟讽笑道,“谢老狗竟会让你出来,有趣了。”

莫凌烟用自己唯一能动的眼睛对着花纹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玄阳美人才不是老狗,像你这样的丑八怪是永远不可能比得上的。

花文钰的长相其实很是出众,放在江湖美人榜里定能名列前茅,但跟稳居第一的谢玄阳比起来就显得惨了。所以莫凌烟在心想这话时一点都不违心。

花文钰不知道莫凌烟这个小混蛋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便是冷笑一声,抬手就要将人拎起扔去地牢。

莫凌烟是现时的大气运者,花文钰不能动他。

花文钰道,“你得多谢自己是大气运者,不然……”

莫凌烟眼睛转动,还在想大气运者是个什么玩意儿,就见花文钰脸色骤变。

大气运者!对了,大气运者!这种重要的角色在这个时间段里怎么可能不被谢玄阳带在身边?大气运者身上的鸿运紫气可以受益其认同的身边人,将他带在身边百利无一害,谢玄阳这种不喜欢输的人怎么会不把这个福星带在身边?

除非他要去做危险至极的事,而且他还没办法在那事发生时保证大气运者的安危。

以谢玄阳的实力来说,此世中有几件事能让他谨慎如此?

只有、只有逆天之事!

花文钰知道谢玄阳不屑与他同流合污,为了清霄也不会去想改天换地之事。那除去这个,在此世中能成为逆天的只有诛沉,他要去开启诛沉!

花文钰翻手取出块玉牌贴上额头。他的情报网遍布全世,这块玉牌便是他平日里存放各类情报的工具。再睁眼时,他从玉牌里找到了诛沉的情报,虽零星半点少得可怜,但足以他推断出谢玄阳要干什么。

这厮要妨碍他!

花文钰的目光已凶狠了起来。他将莫凌烟抛给柳云,咬牙切齿地道,“好好招待他!”

说罢飞跃离去。

他已从情报中得知朱雀界门的封印已半解,这种情况下那块与界门一起被封印千年的魔界地域也已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只要找到那道口子他就能进入诛沉所在之地,给谢玄阳好看!

花文钰一走,柳云身上的杀气立刻就消失得不见踪影。他看向浑身僵硬维持着一脚抬起跑路姿势的莫凌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看你这模样…哈!好像傻子!”

莫凌烟一看就知道这厮现在是变回那个友好的柳云大兄弟了,便是连连翻翻动眼皮,示意让他赶快放开自己。

柳云笑得浑身颤抖,帮莫凌烟解开禁制的时候手都稳不住。莫凌烟禁制一解,立马转转肩、动动腿、扭扭脖子,然后指着依旧笑个不停的柳云的鼻子怒道,“你才是傻子!你还敢笑,要不是你,我能落到这个地步吗?”

柳云捂着笑痛了的肚子,毫无诚意地道歉道,“抱歉抱歉,花文钰太敏感了,他不走我只能老老实实地躲在起来。”

莫凌烟气愤地道,“你还拿刀指我!绿油油的都是毒,毒死人了怎么办?!”

柳云无辜道,“哎呀,这就不能怪我了,不是早就跟你说离另一个我远点了吗?他可是花文钰那边的忠狗。”

莫凌烟冷哼一声。柳云见状耸了耸肩道,“好吧,都是我的错。那么你柳哥哥我就给你点补偿好了,你看我带你去找心上人怎样?”

莫凌烟一听眼睛都放了光,立马点头。

他跟着柳云七拐八拐,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灵山中一片树林的深处。莫凌烟转头看了眼身后,发觉殿筑群已完全消失在眼前,再看看周围,到处都是阴森森的,唯有的光亮是地面上星点的幽青色小灯,远远看起来如同鬼火一般。

莫凌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不是说去找白祈杉吗?怎么不去主殿?”

柳云瞥了他一眼,道,“看来你上次把灵山给摸透了不少。”

莫凌烟摸着后脑尴尬地干笑了几声,柳云又道,“今天他有大事要做,早早就不呆在主殿了。”

莫凌烟问道,“什么大事?”

柳云满不在乎地道,“改天换地。”

莫凌烟面色一凝,“你说什么?”

“改天换地。”柳云重复道,他感觉到身后的莫凌烟停住了脚步,不由转头一看,便见莫凌烟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眼里透着意义不明的神光。他不由蹙眉,问道,“怎么?”

莫凌烟目光闪烁,抬手按上心口,他的头微微低垂,嘴里喃喃地咀嚼道,“改、天、换、地。”

他霍然抬头,脚步一转登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柳云错愕的目光中消失飞跃了出去。

几息间他已冲到了一片全然陌生的灵山地域,一眼就看见了白祈杉的身影。白祈杉只觉一道劲风袭来,刚要反击便感觉到莫凌烟身上熟悉的气息,动作不由一顿。这一顿,莫凌烟就已扣住他的双肩将人狠狠地按在了树干上。

“白、祈、杉!”莫凌烟一字一顿地道,他的双眸中掠过一道隐隐的红光,“你想干什么?送死?!”

“凌烟?”白祈杉怔住了,他以为莫凌烟在夺走灵山山源后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哪想这人竟然又出现了。

愣神过后,他看着莫凌烟怒气翻滚的墨眸不免也生出些怒意。白祈杉伸手拍开莫凌烟抓着他肩的手,反手扣住莫凌烟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道,“你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再出现?背叛了我一次还不够?”

在他看来莫凌烟从他手中夺走山源已是背叛。

莫凌烟已死过一次,这具身体本质上已不是人,平日里胸口的起伏不过是他潜意识模仿出来的,并非真实需要呼吸,白祈杉掐住他的脖子并不能给他带来实际上的难受,他面不改色地捏住白祈杉的手腕,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祈杉一愣,脸上忽然扬起一道诡异的笑容。他本是混有魅魔血统的半魔人,入魔后魅魔的血统已全然觉醒,容貌比原本更是旖丽。这一笑虽是诡异,但同时将魅魔蛊惑人心的特性展现到极致,将莫凌烟的神志勾得瞬间不稳。

白祈杉暧昧地用拇指摩挲着莫凌烟的喉结,笑道,“知道啊,我当然知道,不过是重建个合心意的天道罢了。”

莫凌烟闻言几近失声,“不过是?你会死!白祈杉,你知不知道你会死?!”

白祈杉面色一沉,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不见,扣着莫凌烟的脖子拉近,凝视着他的双眸冷冷地道,“我死不死于你何干?你是我的谁?不过是个叛徒。”

莫凌烟嘴里尝到了些苦涩的味道,他苦笑道,“我不想你死。”

白祈杉道,“这个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选哪个?”

莫凌烟喉间一哽,没有说话,他不想回答白祈杉这个问题。白祈杉沉沉地凝视他半晌,撇开眼向早已准备好的灭天诛道大阵阵眼走去。

这是他和花文钰早就准备好的灭天阵,此阵阵中有阵,大阵灵山为眼,阵布天下,小阵阵布灵山,只待地脉之源出世位眼,启阵改天。

黄昏日落将近,白祈杉闭上眼向虚空中伸出手,脚下的地面渐渐浮现出淡金色的微光,白祈杉身上也随之涌出无数金光如丝。金丝汇聚盘转,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莲慢慢出现在虚空之中,它的莲瓣纯白无暇,通体如晶玉般仿佛有流光浮动。莲瓣颤颤,欲开欲绽。

不知过了多久,白祈杉身上涌出的金丝忽然一转,尽数沉为玄色。

这时莫凌烟忽然动了,他箭步冲进阵眼之中,一把将白祈杉给推了出去。数不尽的玄气如涌泉般从他的身体中喷涌而出,扑向玉莲。

“莫凌烟!”白祈杉错愕道。从他身上涌出的玄气尽由他曾经吞噬转化过的灵山山源而来,他花了无数的时间甚是用修士的金丹为辅才不过转化了山源的部分,那现在莫凌烟身上如此恐怖的玄气从何而来?

就算莫凌烟将从他那儿夺去的山源都吞去,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也无法转化才是。

除非、除非......

白祈杉失声道,“你借了压魔道阵!”

莫凌烟他的身体本就在借道阵转化山源后变得脆弱无比,现在又在一瞬间将转化后的玄气尽数放出,这具**已开始崩溃,不尽的血从他的七窍中涌出。

他微微一笑,道,“你说这个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死。那我为你去死。”

**

另一边。

谢玄阳箭步冲回到朱雀界门前,却没还是没能阻止界门在他眼前关闭。

他双手撑上用力推磨敲砸,青黑石门纹丝不动。他拔出赤霄红莲灌入灵气奋力劈去却依旧如此,这威力足以破万军的剑气落上这看似普通的石门就仿佛一道猫爪在坚硬的钢石上划过,连丝许痕迹都没能留下。

谢玄阳愤恨地一拳砸上石门,他第一次像现在这样束手无措,只能站在这该死的门边自我发泄,却不能帮上另一边的清霄一星半点。

他不知道清霄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能透过两人与赤霄红莲间的联系感觉到另一边的清霄在经受着千般万般的痛苦,痛得他心尖颤抖,仿佛有重锤一下一下地锤撞在他的胸口。

谢玄阳想要立刻就冲回清霄的身边,但他做不到。面前的这个朱雀门的封印并没有完全解开,只能从凡界那边推开一些,若是要从魔界打开此门定需封印全解才行。然而此界门的封印只有部分是门上的道阵,另一部分与诛沉相连。

谢玄阳头抵着石门,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寻找诛沉。

这片因界门封印连带着被封闭千年的魔界地带不见一点活气,地上竖着的草植根茎叶僵硬都发了黑,长相也是奇形怪状的,一碰上去立马就粉碎成灰。这些都是千年前的植物,但在这么多时光的流逝下都成了毫无生气的脆弱塑像。

若是换做其他人定会停下来,好奇地对这些早已消失在时间的株植做一番研究。但谢玄阳可没这个心情,但凡遇见挡着他路的,都是毫不留情地踩过去,任由它们碎成无用的灰尘。

魔界环境恶劣,时不时便会来一场发了狂的魔气风暴。但这里四处却都静得可怕,连风声都听不见。空气中到处都飘浮着若有若无的黑气,阴沉沉的,就好像在人的眼睛上盖上了一层半透明的黑纱。

入目尽是荒凉。

或许也正是因为此处荒凉无比,又或许是千年前那些个魔将们生性张狂,由他们创出的诛沉所在之处着实醒目的原因,谢玄阳不过是漫无目的地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

这是一座从在外面看就是富丽堂皇的庙宇,石子铺路弯弯绕绕,巨石层叠而成的石阶直通庙中。谢玄阳来到庙中,进门就看见一座巨大的佛像,头戴黑珠,伸手张指,眼睑低垂微张,像是居高临下地正盯着踏入庙中的人。

再往上看去,顶布琉璃,彩绘的十八罗汉,身着僧袍,各个双眼发白竟是没有画上瞳孔,在这阴森森的环境下更显狰狞无比。但再一仔细看竟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缥缈的佛意来。

谢玄阳不信佛,东都人也从不信佛。剑修信剑,道修信道,修士里除了那些佛修以外根本没人信佛,从来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修魔者更是如此,要让他们去信一群西方来的佛祖还不如让他们放弃修炼跑去混吃等死来得实在。

这样一来这庙中的佛像就显得十分讽刺了。

谢玄阳对上那尊巨佛像低垂的眼,意味不明地冷冷一笑。他抬脚向内走去,刚一动便见那尊佛像的眼球咕噜一动,竟是跟着他的动作。这种诡异的事放到旁人的身上早就吓得腿脚发软,不是惊叫地转身跑出去,也得脸色惨白。

谢玄阳却是面不改色,脚步不停地往内走。掠过佛像身前的香台时,台上的两根白色烛台忽地“噗”的一声燃上了烛火。这烛火幽幽地发着青,映在佛像的双瞳中就像是它紧盯着谢玄阳的眼睛冒出了冷冽的青光。

寂静的空气中隐隐有不清不明的声音飘出缠绕在谢玄阳的耳边,像是诱哄孩童睡觉的安眠曲,让听者昏昏欲睡。

“滚。”谢玄阳低喝道。

他此时的心情很不好,语气中已满满都是不耐烦,根本那个没闲工夫和这等虾兵小将纠缠。许是他这一喝起了作用,身边缠绕着的喃喃低鸣骤然停顿,像是哆嗦似的嗡了一声,一阵阴风四起,从庙内深处涌出,还带着些许温热的感觉。

但很奇怪的是这与寻常冰冷阴风不同的温热并没有给人带来些舒服的感觉,扑撒在皮肤上驱赶走空气中的寒凉,却也给人骨头上徒增了些黏黏哒哒的阴冷,着实恶心。

谢玄阳管不了这么多,逆着这阴风就向内走。这个鬼地方越往里走越热,走到最后整个空气都变得滚烫,走在里面就好像在沸腾的开水里游泳。

过不了一会儿,谢玄阳眼前豁然开朗,他来到了间石室。说是石室其实并不恰当,说实了这个是天然溶洞,溶洞中是个巨大的深坑,下面流淌的尽都是不断翻滚的金红色岩浆,咕噜噜的是不是有岩浆泡炸开。

空气就是被在这些岩浆泡炸开时喷出的热气给烘得灼热。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谢玄阳此时正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这是溶洞中唯一一处凸出的地方,也是唯一的进出口。

难道诛沉所藏之地不是这里?

他心里琢磨着:不可能,千年前那群魔将也不可能吃饱了撑着在修个没用的庙宇,他们又不信佛,不需要祭拜,这庙又是此块地界中唯一一个建筑物,只有可能是修来守着诛沉的。

谢玄阳低头思索一会儿,忽然催动体内深埋着的魔气覆上双眸看向岩浆表面,便见几串半透明的字符浅浅浮现着。那些字符的颜色非常接近岩浆的金红,一不注意就有可能忽略过去。

谢玄阳蹲下身,手掌呈爪紧紧扣住石块边缘,向外探出身子。这几串字不但颜色太难辨认,连字体都不大,如果不凑近些看根本分辨不出它们写了些什么。

金戈铁马,尘卷烽烟破疮痍。北风寒,金城泣柳百民泪。如若长安破,邺下举目四凄,英雄旌旗扬,经年不还归处。

且问来者北伐否?

谢玄阳沉吟着,这个问题很显然不是那些魔将们留下来的。

那些魔将出身魔界,未归入太|祖麾下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在他们看来杀的是一个人、是两个人还是千千万万的人没什么区别,杀的是哪国之人也没区别,所有的凡人在这些以杀戮为道的大魔眼中都不过与草树刍狗无二。就算是后来跟随太|祖建立东都,学会了收敛,为此国鞠躬尽瘁,他们潜意识中对人的认知还是那般。

像这类思虑战事之后果的问题的只会是从小生于凡间的人将,但人将对魔气的掌控一般,不足以在此中留下这样的问题,那此问必当来自太|祖本人。

谢玄阳起身,手持赤霄红莲以剑为笔于空中写道:

“戮伐为民,为生,为以战止战。今大业已成,国泰民安,是以不伐。”

落笔翩翩挥翰成风,一气呵成,势有气吞山河之意。

末笔落下,浮于岩浆表面的问题如融化般消失交融,最后揉成一个全新的大字——善

然后在岩浆泡炸裂时溅出的灼热浆液中也消失了踪影。

谢玄阳低头再一看,滚动的岩浆还是岩浆,除去那些字符消失外似乎不见有任何改变。他不免心生疑惑,不知他方才回答的问题意义何在。

他掐指算了算时间,心道不好,按照清霄解开朱雀界门封印将他推进来的时间来算,到现在大概已过了酉时末,怕是再过不久太阳便会没地,入戌至黄昏地脉之源出世时。他必须立刻找到诛沉,否则一旦错过时间被花文钰那厮得了逞,他就再也没法回到清霄身边了。

谢玄阳的目光左右扫过,最后定落回岩浆表面。他一手成拳,另一手紧握剑柄,深深吸了口气,灼热的空气涌入他的鼻腔,将气管灼得火辣辣地发痛。他后退一步,忽然一跃而起跳向脚下的岩浆。

滚烫的热风擦在他的耳旁,撞擦着他的面颊,将他逼得睁不开眼。没有烧灼的痛,也没感觉到滚烫的液体包裹住全身,谢玄阳只感觉到自己撞上了片坚硬的地面,撞得生痛,骨头都要被撞散了似的,痛感直冲大脑,缓了好一会儿才摆脱发黑的视线。

谢玄阳以剑撑地支起身体,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溶洞,这个溶洞中没有岩浆,四壁上也没有出入口,中央有个巨大的祭坛。他现在就是摔在了这个祭坛上。

谢玄阳心中暗暗道:果然如此。

岩浆浮于表面成幻象,浆下暗藏真正的石室,这种欺骗掩盖的手法和他们在雪原私库时遇见的那个灵泉阵一模一样。

谢玄阳了解他的双亲,这两人虽说性格上各异,甚至说完全相反,但有时候他们的思维方式近乎相同,特别是这种在布下掩盖唬弄别人的时候。父亲谢凝远能想到扔下个灵泉幻象妨碍人找到真正的石室,李易山也能想到扔下个岩浆幻象。

只不过李易山心思坏眼儿坏眼儿的,在幻象里塞了个空间转换折叠的术,愣是将真正石室的入口和石室底的距离拉出了千米,这个高度论是哪个修士摔下来都得摔的头脑发晕,若是换做头朝下,怕是脖子都得摔断了去。

谢玄阳揉揉太阳穴,暗骂一声“亲爹坑儿”,便开始打量脚下的这个巨型祭坛。

这祭坛与当初他在北辰岑家看见的祭坛有点像,都是地面上有无数道很深的沟壑,只不过岑家祭坛当初的沟壑连接成一个个文字,这个祭坛的沟壑则是云雷状。

祭坛中心有个高台,高台下有四座兽雕,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镇守四角,口衔有夜明宝珠,这四兽方位刚好与皇城的几大城门相对应。

谢玄阳来到祭坛中心,便见四兽守着的高台上有道形状奇怪的凹槽,他拿出完整的玉玺比划了下,恰好吻合。

看来只要把这玉玺放进去,诛沉就能开启。

但现在还不行。谢玄阳又算了算时间,距离太阳沉地还有半壶茶时间,他必须等在那一刻开启诛沉,才能真正将地脉之源抢来。

再等等。谢玄阳按着自己的心口,透过自己砰砰跳跃的心脏感受着清霄。他闭上眼,释放出自己体内的灵力布入整个石室溶洞中,填入祭坛地面上蜿蜒的深壑,沿着沟壑的云雷纹一路铺开如蜘蛛网般布满祭坛。

界外晚霞映红了天边,赤红的日阳渐渐下沉没入山沿。

就是现在!谢玄阳霍然睁眼。

“谢玄阳——!”

伴随着这声怒喝,判官笔化作一道玄影闪电般掠出,直逼向谢玄阳,将他的手背贯穿,猩红的鲜血淋漓而下,眨眼间将润白的玉玺狼雕染成了红色。谢玄阳左手出剑与手持剑的来人剑刃相击,同时染血的右手不顾伤势,猛地将手中玉玺按入凹槽之中。

霎时间祭坛云雷沟壑金光四溢,诛沉开启,界外雷声轰鸣,地动山摇,天空漆黑沉不见光宛若末日时,祭坛中央四兽仰首,无数光亮从四面八方冲涌而来,在高台上方汇聚,渐渐形成一朵盛开的玉莲。

本该在灵山的地脉之源!

花文钰气得肝胆俱裂,因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的血脉翻滚,金瞳中尽是杀意。他怒喝道,“你竟敢——!”

谢玄阳见事成,原本拿着玉玺的手对着花文钰的腹部反手就是一掌,趁其躲闪之际左手剑连连出击,他左手虽不是惯用手,但这左手剑法也不见生硬,剑锋烁烁,剑走游龙,愣是将花文钰逼得不得不后退。

花文钰后退间隙,谢玄阳将赤霄红莲换至右手。同时他地左手持着花文钰的判官笔,指尖旋转,浅蓝色的灵力于笔尖倾泻而出,左右开攻,逼身上前。

谢玄阳对判官笔的熟悉也不过是最为简单的点穴之道,根本不可能真正用它对上花文钰,更何况他手中的判官笔还是花文钰的本命宝器墨点清,最多也不过是能做骚扰之用。他的主攻势依旧来自赤霄红莲。

本命宝器被对手用做对服自己的武器可不是好感觉。花文钰翻手间唤出本命妖藤与谢玄阳缠斗,妖藤碰上利器宝剑大都是吃亏的份儿,谢玄阳剑锋扫过,那藤条就得断破一排。但花文钰的妖藤藤蔓数多,着实烦人得很,谢玄阳一个不察就出了个遗漏,被花文钰一掌击中左腕夺走了墨点清。

墨点清回手,花文钰当即召回妖藤。这些妖藤与他息息相关,被谢玄阳砍断一次与砍中他本身没什么差别,痛得他额角的青筋直跳。若不是方才墨点清不在手,花文钰这辈子都不会选择用妖藤跟谢玄阳这厮交手。

用妖藤对上剑修谢玄阳,与直接把弱点交到敌人手里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看吧,大肥章

正文部分还有最后一章,然后就是番外啦~~~~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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