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计划因眼前这个混蛋功亏一篑,想救的人再也救不回来,他还会在意什么?杀了谢玄阳也难以泄心头之恨!
谢玄阳左手成剑指,右手反剑一挑,紧接着又是一道剑光飞出。他的剑向来又快又霸道,花文钰与之正面交锋几轮就有些抗不住。但花文钰从来不是正面交手见长,抬手五指间便出现了数根泛着诡异色泽的毒针,一眨眼已飞甩而出直逼谢玄阳正门。
“叮叮叮”
谢玄阳手腕翻转,赤霄红莲比出一串剑花将毒针打飞。他沉声喝道,“花文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改天换地,若是成了你逃不过一死。莫不是你以为上面会看在你母族的面子上饶过你?”
花文钰冷笑道,“不过是个小世,你以为他们会管太多?”
谢玄阳微微愕然地看着他,“不过是个小世?你当真如此想?”
此世出过好几位上界大能,不提谢玄阳的双亲,花文钰的双亲也是历劫后于此界中第二次飞升,还有不少上界大能都以此界为下世历劫的终点。以花文钰的聪明才智不可能看不出此界的特殊性,他竟然还说这不过是个小世?
花文钰是不是当真这么想只有他自己知道答案,他没有回答谢玄阳,而是毛骨悚然地笑出了声,“你在关心我?”
谢玄阳面色一怔,瞳孔猛地一缩。花文钰知道他说中了,他勾着唇角嗤笑道,“哈!你竟然关心我?难不成你还念咱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份?”
谢玄阳冷冷地道,“你我有何情分?”
他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语气却不是那么一回事,颇有欲盖弥彰的意味。
花文钰有时比谢玄阳自己都要了解他,见状便知面前的男人此时心口不一,明明被人挑明了心思却还是极力地自我否认。
花文钰想要大笑,笑谢玄阳天真,笑他竟会对宿敌心软。忽然他想到了苏瑾瑜,他那个死在谢玄阳手上的心悦人。他的面目忽然狰狞了起来,姣好的容貌都拧成一团,如恶鬼一般。他道,“对,你说的对。你我间根本没有情分,你我间怎么可能有情分这种东西?”
他的双眸因盛怒变得金红耀眼,竖瞳紧紧盯着谢玄阳,就像是饿极了的猛兽恨不得立刻扑上眼前的猎物,将其撕得骨肉分离,咬成粉碎吞咽下去。
谢玄阳看着这样的花文钰不由涌出些奇怪,道,“你恨我?你为什么恨我?要说恨,该恨的该是我才对,你明知道我为了清霄才会接下来此世的任务,又为什么屡屡对他动手?你讨厌我,那就冲我来,为何对服他?!”
谢玄阳越说越怒,眼中的火气都要冒出将花文钰烧成灰烬。
花文钰脸色气得已发了青,勃然大怒道,“我为什么对服他?你还敢问我!你杀了苏瑾瑜,还敢问我为什么?!”
他挥笔间唤出几个妖藤傀儡,其中就有个谢玄阳曾在雪原私库中交过锋的用枪高手左使闻川,还有几个谢玄阳没见过,但看着都不是简单的货色。几人一出,当即与花文钰四方配合毫不留情地攻向谢玄阳。
花文钰难缠就难缠在这里,他有傀儡无数,各色各样的无论是探查情报、暗杀、医者还是打手应有尽有,每一个虽不是顶尖大能,但也是属高手。
谢玄阳同时招架着几人的攻势,边道,“你口中那苏瑾瑜与人结仇死于报复与我何干?你这般胡搅蛮缠有何意?”
花文钰已杀红了眼,更是听不得人污蔑他的心上人,咆哮道,“胡说!瑾瑜志在济世救人,乃是医者仁心,何来结仇?!”
谢玄阳道,“你不知他取了上卿宁璐?宁璐成毒无人可解,他用此毒杀了人。”
花文钰怒出一招,道,“不可能!他从不制毒,取之不过是为做良药!”
谢玄阳当然知道不可能,也早就推断出此人是被误杀。他这般不过是为引导花文钰思推那苏瑾瑜真正的死因,摆脱自己莫名其妙背上的罪名罢了。
他道,“但有人死于此毒,此间宁璐于他手,除了他还会是谁?”
花文钰道,“那宁璐不过是上界桖芪,我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上攻向谢玄阳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忽然想起来了,苏瑾瑜没有用那东西制过毒,但他制过一瓶,还放在了玲珑阁的宝阁之中,任由他的妖藤傀儡拿去。
花文钰停下了攻势,谢玄阳却不能停下动作,少了这一个,他还有另几个得应付。不过对上这几个傀儡,谢玄阳就无需顾忌什么了,出手越发狠戾,不过剑出几下就破了其喉断了其臂,更是有直接于他的剑气下灰飞烟灭。
只剩下最后一个左使闻川。这个家伙是花文钰所有傀儡里武斗至强者,枪法精湛,也不知他在变成花文钰的傀儡前是个什么人,一招一式中尽带着战场上的杀意,招式捉摸不定,毫无原则可言。他身法步路又极快似如游击,幽灵般甚难捉住,谢玄阳要对服他也得花上些时间。
谢玄阳一边与闻川枪剑交锋,一边稍作分神与花文钰道,“看来你想到了。花文钰,谁都没害过你的瑾瑜,害他的从来都是你自己。”
“不是我!”花文钰歇斯底里地道。
他反驳着,但也知道这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那瓶毒是他做的,取走其毒的又是他的傀儡。那些傀儡虽表面上有着各自独立的性格和执着,但他们本质上都是他的分|身,意识碎片都来自于他,只不过这个意识平日里在他们各自性格的影响下使之处事方式不同罢了。
严格的来说,那些傀儡都是他。所以谢玄阳这句是他害了瑾瑜没错。
花文钰急促地低喘着粗气,眼底闪过丝丝痛苦。他没有理睬谢玄阳,转而哑声问道闻川,“那瓶毒是谁拿走的?”
闻川出枪的动作一顿,若是常人定不会在与远比自己强的敌人交战时分神,但花文钰是他的主人,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闻川都会优先完成他的命令。他回答道,“是红月。”
这一顿就被谢玄阳抓到了破绽,直取他的命脉,被一剑破胸,落到与其他同伴一样化成一滩坏死的藤蔓消失的下场。
花文钰唤出红月,不待她有反应便一掌拍向她的天灵盖,五指呈爪狠狠扣住她的盖骨,同时灵力侵入将她的记忆翻了个透。
他清楚地看到这个女人竟然因为生前对柳周的执念用那瓶毒给柳周的夫人下毒!
他想到红月当初自己跑来献身成为他傀儡,想到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已放下了对柳周的想法,花文钰愤得牙根发颤,手掌用力“咔”得一声将手下的这颗头颅捏得粉碎,“成了傀儡都不安生!”
谢玄阳想到红月曾在宴都的行为举止中无意识地表现出对柳周的痴恋,又透过花文钰的反应已是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莫过是一个女人的嫉妒执着深根灵魂之中,便是被剥去了自我的觉魂,徒剩下的二魂七魄也执着地对占去了她心悦之人的女人生出嫉妒,将其杀去。
一切便是这样开始了因果循环。
红月取走花文钰用从上界带来的上卿宁璐所制之毒杀死柳夫人,柳周因此背上仇恨寻至拥有此世上卿宁璐之人苏瑾瑜,用谢玄阳所赠之刀破开他身上的护身法宝,将其凌迟致死。苏瑾瑜身死,花文钰于其尸身中探出谢玄阳的气息......
一切的一切说白了都是阴差阳错。
错在于谁?没人能真正回答这个问题。
“柳、周。”花文钰咬牙切齿地道,他的声音满是杀意恶念,“柳、周!”
他终于意识到是身为谢玄阳手下的柳周是杀了苏瑾瑜的人。无论起因是如何,都掩盖不了柳周杀苏瑾瑜的孽。
花文钰的手骨捏得咯咯作响,转身便要冲去东都皇城取柳周的狗命。他救不回苏瑾瑜,但他一定会让所有害了他的人陪葬!
“止步!”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喝道,不恶而严,骇人的龙压如巨山般压来,又如排山倒海之势。
花文钰、谢玄阳两人登时一震,膝腕一软险些站不稳跪下。他们两人低垂着头,再大的怒火也在这威意十足的龙压下逼灭下去,不敢言语。只见一双玄靴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靴是此世凡间精贵的鹿皮软靴,放在法衣众多的修仙界不足为奇,但两人却知道穿着这双鹿皮靴的人旦发起火来,便是上界九天仙帝来也无可奈何。
来人没有在说话,只是站在他们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们,无形的压力重重地压迫在两人的身上,两人不过一会儿已是冷汗连连,动弹不得。
“倒不知尔等竟如此胆大。”来人忽然道,“大气运者,地脉之源近毁……不过是一个白祈杉而已。”
谢玄阳道,“殿下,它们、它们并未…….”
宫灵泽冷冷地打断道,“哦?莫凌烟不提,这地脉之源…..你与我说未毁?”
谢玄阳这才抬起头看了眼祭坛高台上的地脉源莲,这一看吓得脸色唰得一下就发了白。那朵地脉源莲上竟在不知何时布上了破碎的裂痕,本是清明的源体上还有半染着暗沉的污色,就像是洁白的纸上被泼上了大片墨水,变得污脏不已。
他还想试着解释道,“这…….”
宫灵泽懒得听也不想听,挥手打断谢玄阳未出口的话,转脸冷笑着与花文钰道,“你还当真和那群火鸡一样,不知是非好歹,什么都干做。”
花文钰的脸色比谢玄阳还要不好,一来他不认为自己为了道侣做这些何错之有,二来他本就讨厌龙族更不愿意在宫灵泽面前低头认错。他抬起头,任由硕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硬声道,“与你何干?你不过是条老龙罢了。”
宫灵泽揪起花文钰的衣襟,将人一把拎了起来,皮笑肉不笑地道,“与我何干?你们的惩罚奖赏与否可是由我做主。小子,除了那只老不死火鸡以外,你还是第一个敢挑衅我的。”
花文钰顶着巨大的威压狠狠挖了宫灵泽一眼。宫灵泽都气得笑了出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要上房揭瓦了!我倒要看看你娘能不能救你。”
花文钰还要说些什么,还没张口便见宫灵泽两指在他嘴上一划,登时他便发不出一点声音,连嘴巴都像是被粘黏了起来似的。
宫灵泽转头又与谢玄阳道,“你的账以后再算,现在你得将这里的烂摊子尽数收拾干净,那白祈杉……你看着办。”
谢玄阳乖乖地点头应是,再一抬头时宫灵泽已是拎着花文钰消失得无影无踪。
宫灵泽一走,谢玄阳立刻就泄了气,浑身僵硬的肌肉也终于有了松软的机会,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宫灵泽这厮到底是龙族至强者,平日里看起来懒懒散散吊儿郎当的没个人形,当真发起火来时,那个气势谁都扛不住。
谢玄阳不免为花文钰这个被盛怒中的宫灵泽带回上界算总账的家伙假惺惺地同情了一番。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飞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脚向朱雀界门处赶去。
此时诛沉已开,那朱雀界门上仅剩下的封印也随之解开,从魔界这边打开此门轻而易举。
谢玄阳急急忙忙地推开朱雀界门,一踏出门外便见清霄斜靠在一旁的残壁上,紧闭着眼不知死活。谢玄阳登时吓得呼吸骤停,他伸手探向清霄的鼻下感觉到那微弱的鼻息,稍稍松了口气,然后面浮怒色,对着虚空道,“出来!”
此世的化身无处不在,但谢玄阳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应。
谢玄阳更怒,捡起清霄摔落在一旁的苍问剑,将人扛背而起赶向太傅府。明明能听见他声音的此世化身装死不应,那谢玄阳就去太傅府与他直面对峙。
卜闻烨这个东都太傅身份既然存在,那此世化身定得老老实实完成这个身份该背负的命运责任,这便是规则,世界本身都不能违背。只要谢玄阳去太傅府守着,卜闻烨就算想躲他也躲不了。
见谢玄阳踏入府门,柳周立刻迎上,低着头准备禀报自己让莫凌烟逃走的错误。哪想谢玄阳听都不听,带着清霄直奔两人暂居的客房将人放在床上安顿好,指腹按上他的腕脉输入灵力在他体内探查了一番,却见其脉象平稳强劲,经脉内的灵力也如寻常一般自行流动着。
谢玄阳心道奇怪,支身探到清霄面部上方,正要将手指按上他颈间动脉,便见清霄突然睁开双眼,两人登时四目相对。
谢玄阳怔住了,清霄这双眸子太过陌生,冷漠不近人情,明明是深如玄墨的眸色却在这眼神下让人有种其色极浅的错觉,彷若看到了天衔剑峰上千年难化的冰雪。
“清霄?”谢玄阳试探地问道,“可有不适?”
清霄冷冷地看着他,“你是谁?”
谢玄阳没有回答,只是直起身凝视着清霄的侧脸半晌,忽然沉黑下脸与柳周道,“砸。”
清霄这才发现柳周的存在,右手五指一缩却摸不到熟悉的剑柄,不动声色地移动目光落到谢玄阳的腰间,他的眉头当即蹙了起来。
那里挂着他的本命剑苍问。
柳周听到谢玄阳这话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不知清霄出了问题与砸这字有什么联系。他疑惑地反问道,“砸?”
“砸太傅府。”谢玄阳道,“把这府给我统统砸干净。”
柳周在谢玄阳要杀人的目光中大气不敢出,也不敢问原因,僵硬地挺直背脊应道,“是!”
得到谢玄阳的命令,柳周乒乒乓乓就在太傅府里一阵乱砸,愣是将除了他们一行人暂居的客房外的屋子都砸了个透,府里的侍卫侍女再加上闻声而来的皇家护卫拦都拦不住。
清霄也本想阻拦,却在察觉到这府中之人大半都是魔修后消去了想法,若不是发现这府中还有不少没有修为的凡人在,定已是大开杀戒将这些魔修尽数除去。
柳周砸完太傅府,谢玄阳还不见卜闻烨那厮滚出来,脸色更沉了一番,低喝道,“继续砸,去皇宫。”
若是是砸完皇宫卜闻烨还是不出来,那就再去砸皇城,将整个东都都闹得天翻地覆。他就不信卜闻烨能丢下东都不管!
“等等。”许是察觉到了谢玄阳这个危险的想法,卜闻烨终于从不知哪里的拐角处走了出来。他道,“谢道长,砸皇宫可就过了。”
只听“铮”的一声,谢玄阳已拔出腰间的苍问剑,剑尖直抵卜闻烨的颈脖间,“你做了什么?”
卜闻烨被抵着脖子也面不改色,他摊手道,“我能做什么?谢道长可别把屎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东都太傅罢了。”
谢玄阳冷声道,“少给我耍嘴皮子。我已应你的要求做了,你竟还对清霄出手!卜闻烨,你以为走了个花文钰就不会有人灭得了你了?”
卜闻烨道,“我可没对清霄道君做什么。”
谢玄阳手中的剑微微向前一送,霎时就将卜闻烨的脖子给破开了一道口子,猩红的血流了下来。卜闻烨瞥了眼另一边的清霄,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谢道长这可就误会在下了。在下不过是对朱雀门动了些手脚……”
话没说完,谢玄阳的剑又是一送,卜闻烨装模作样地惊呼一声,“哎哎!道长等等!在下真的没做什么!”
谢玄阳恶声道,“清霄失了记忆,你还道没做什么?!”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你要知道我身为......的时候可不能撒谎。”卜闻烨唇角勾起,道,“我不过是将道君的气运和地脉之源暂作联系罢了。他便成这般可都得怪你自己啊,谢、道、长。”
谢玄阳瞳孔忽地一缩。
他们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了起来,空气不再流动,世人不再呼吸,每一个人、物都僵硬地保持着他们一息前的动作。
卜闻烨盯着他,道,“谢道长,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算好了地脉之源半毁的时间才将其转移地?依据法则,任务完成后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此世。但你不想,所以想钻法则的空子,借地脉之源半毁后修复的扫尾任务滞留在此世,是不是?”
谢玄阳沉默了。卜闻烨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他的打算,或许换句话说更好:他从始至终就打着以此世天道受损需要修复的名义留在此世直到清霄飞升上界的主意。所以他才会引导着莫凌烟夺走灵山山源,才会在莫凌烟借压魔道阵吞噬转化灵山山源时不但不阻止,还推了他一把。
只因他是为清霄而来。接下来到此世的任务也好,利用身边的人也好,他所做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清霄这个人,没有什么拯救苍生的大义,也不为什么追求剑道之巅峰,他只想与这个男人呆在一起,想在此界直到飞升,然后在上界永不分离。
“不可能,谢玄阳,我告诉你不可能。”这时卜闻烨又道,他的目光冰冷,一字一顿地道,“这个世界,这个被搅得乌烟瘴气的世界不欢迎你,世外人。”
谢玄阳道,“所有逆天之事都与我无关,是花文钰…….”
卜闻烨打断道,“那也同样,除非你投入轮回降生此世。”
就像当初的东都太|祖李易山,就像紫虚仙君,就像所有下届历劫的上界之人。投胎于此,命运归于此世命书之中。成为此世之人谁都无法将其驱逐出世,即便是世界本身也不可以。
白祈杉也便是这样,他生与此世,命运归于此世,便是再毁天灭地,做出再多逆天之事,世界也不能将其赶出世外,只能向上界求助。
谢玄阳做不到,他不能保证自己投生于此界后,没了记忆的他命运是否还能与清霄连接在一起。也不知道在两人还未相交的日子里,清霄会不会飞升上界。
投生入此世后不受掌控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谢玄阳沉重地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所以呢?”
卜闻烨道,“所以,请你带着白祈杉立刻滚。”
谢玄阳道,“那你将清霄的记忆还给他。”
卜闻烨笑道,“不可能,这是他用气运修补地脉之源的代价,只要他还在此世就不可能恢复。不过,你可以等到他飞升啊,子侄。”
谢玄阳忽然很是厌恶这个人喊他子侄,就像是花文钰唤他玄阳弟弟一样恶心。他道,“你莫不要忘了,李弘业恢复还得靠我。”
卜闻烨一怔,看着谢玄阳的目光顿时有些复杂了起来。
是了,李弘业关系着整个东都的国运,他本不该在这个时候出事,本该作为东都第一任凡人皇帝开始对这个国家开始改革。而在那改革的多年推行下,魔修也会渐渐退出历史。
但偏偏花文钰出了手,在李弘业还未推行改革时出了手。若是李弘业不能恢复,那整个东都的国运都会改变。
卜闻烨不能让这种大幅度偏离命运主线的事出现,那就必须得求助谢玄阳。此世之中唯一能做到修补人三魂七魄的唯有谢玄阳一人。
他沉默了很久,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年,我让你在此世停留三年。”
谢玄阳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又用另一手扣住卜闻烨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生生掰开另外两根手指。他道,“十年。”
卜闻烨脸都黑了,道,“不可能!谢玄阳,你少给我在这儿讨价还价!”
谢玄阳笑而不语,现在的主动权并不在卜闻烨的手上,他没有什么好慌神的,卜闻烨有求于他那必定得后退。
事实也正是如此,卜闻烨与他僵持半晌只能后退一步道,“六年,最多只能是六年,而且你必须立刻送走白祈杉。”
谢玄阳道,“成交。”
六年的时间能做什么?
放在旁人身上能做很多,但在谢玄阳身上不过仅仅能做很少一些事罢了。他在那日与卜闻烨的交易后当即就赶去白祈杉面前,以最直白的方式告诉他若想让莫凌烟活下去就必须得用自己的肉身为代价,以身换身。
但这并不代表他两永无相见之日。只要白祈杉为法则工作赎干净自身的罪孽,有朝一日定能在万千世界中重逢。
这有朝一日是何时,没人知道。但有总比没有的好,谢玄阳知道以白祈杉的性格会点头,然后他在白祈杉点下头颅的一瞬间按上传送出世的传送符,将他扔了出去。
白祈杉乃是世界想要驱逐却无法驱逐之人,他一旦点下这个头便是自愿放弃此世的身份,除了世外人外没有人会记得他,莫凌烟也不会。
但正如谢玄阳说的那样世外人能记得,只待莫凌烟也称为世外人的那时,终能想起一切。
一事完成,谢玄阳又赶忙取沂埏的魂魄为李弘业补全三魂七魄。做完这些后,一切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清霄因记忆不见,起初不远与他过多地接触。但毕竟两人已是修仙界公认的道侣,谢玄阳也早早以首座道侣的名义上了天衔宗剑锋的弟子名簿。便是清霄不愿意,谢玄阳也能轻易进入他所在的剑峰主峰凌虚峰,愣是做出了死缠烂打之像。
清霄毕竟已不是当初那个不为情所动的无情道修者,又曾与谢玄阳的感情极深,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他的身体也记得两人间的感情,总是无意识地做出与之亲密的行为。每每他露出稔熟之象,谢玄阳都得好一阵开心,忍不住掀涌起他能恢复记忆的期盼。
然而此世化身到底不会说谎话。
六年之期将至,清霄还是没了记忆的清霄道君,谢玄阳还是陪着他的谢玄阳。但谢玄阳知道他无法再陪下去了。
六年的最后一天,凌虚峰下起了小雪。天阴阴沉沉,悉数的雪漫不经心地散落着,轻飘飘地落在地面,融没在遍地的积雪之中。
谢玄阳提着一壶青竹酒敲开了清霄的房门。
房门“咔咋”一声由内轻启了开来,清霄问道,“何事?”
谢玄阳提起手中的酒壶,浅笑着晃了晃。这些年清霄虽是一态不愿与他重归于道侣的样子,但好歹还是与他恢复成了朋友,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冷漠变得有了温意。
清霄淡淡地道,“我不喝酒。”
谢玄阳笑道,“你不喝,我喝。”
清霄又道,“修剑者不该喝酒。”
他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让了开来。谢玄阳笑着踏进屋中,屋内的温度到底比屋外暖得多,这一进门他就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呼。
清霄道,“你未用灵力护身?”说着便拿出一件衣服披在他的肩头,熟练地系好腰带。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此举太过亲密,但做了已是做了,总不能再扯开谢玄阳身上的腰带将衣服剥下,只能有些尴尬地收回还放在谢玄阳腰间的手。
他心道:真细。
清霄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指,忽然又僵住了动作。他看着谢玄阳,见他没发现自己的不对之处,便悄悄地将手藏了进宽袖之中。
谢玄阳随意地找了个位子坐下。清霄房内的东西并不多,明明是剑峰首座,他的卧寝内也只有一张床一张桌还有一个座位。谢玄阳这一坐下,清霄只能坐到床上。
说是床也不对,这床上没有被子也没有枕头,只有一个蒲团,说是清霄平日里静心的打坐塌比较合适。清霄在谢玄阳的面前也不顾忌什么,见他坐上座位自顾自地打开酒壶,便也坐回蒲团闭上眼静坐了起来。
谢玄阳打开酒壶,芬芳醇厚的酒香不一会儿就在屋中弥漫了开来。谢玄阳本也不喝酒,也从没碰过酒,这是他第一次喝,不过是盯着清霄的身影小口小口地酌了几下清明就开始模糊了起来。
他忽然站起身,几步窜到清霄的面前,爬上塌,双腿叉开坐上清霄的腿。酒已上了头,他的双手缠上清霄的肩,唇瓣也吻上清霄的颈脖,轻咬舔舐着,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甜腻了起来,“清...霄……”
清霄闭着眼,稳坐如泰山,任由他放肆。谢玄阳的手已侵入清霄的衣襟,扶过他胸前的皮肤,向下腹的禁区探去。
清霄忽然按住他作乱的手,抬起眼帘对上谢玄阳那如秋水般的双眸,道,“你醉了。”
“嗯。”谢玄阳微微眯起眼展开道惑人的笑,他用嫣红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清霄。”
“嗯?”
他私语似的轻笑道,“你硬了。”
………….
然后的然后就是一夜的放纵,清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谢玄阳缠到一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后来会失控。再一睁眼时身边已不见了那个与自己一夜缠绵的人,清霄愣愣地看着房梁,回想着这六年间地一切。
所有人都说谢玄阳是他的道侣,所有人都说他们曾经亲密无间,唯独他不记得,只有自己与谢玄阳交往不时无意间流露出的稔熟在提醒着他——
是的,这个人曾与你很亲密,亲密到只不过看到对方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清霄睁大了眼,忽然慌乱地套上衣物冲了出去,但寻遍整个剑峰都不见那人的踪影。
他走了。
清霄忽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师尊。”这时莫凌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话语间还带着粗乱地呼吸,显然是刚刚疾跑而来,“师尊,玄阳说……”
清霄霍然上前道,“他说何?”
莫凌烟道,“他说,他说他在上界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此致,正文完结,接下来几天将更新番外章。
从开文至今已有半年,感谢各位大宝贝们这么长时间的陪伴。我知道这篇文里瑕疵其实非常多,这个结尾也有点仓促【对手指】,剧情也存在bug和生硬的地方,在各种角色塑造上还不够丰满,比方说花文钰啊之类的,故事方面也不够引人入胜......反正就是各种缺点啦q3q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对我文笔和这篇文的耐心和包容,我以后会更加努力提升文笔给大家带来好的故事,真的真的感谢每一位陪我走到最后的大宝贝们,我爱你们,么么么哒!
然后,纠结了半天还是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
《道子》呢...这篇文其实删删改改已经完全偏离了大纲,一开始计划这篇文的时候我整个人还处于情绪十分低谷的时期,写出的大纲是个类似纯粹玄阳和清霄感情致郁的故事,从认识到最后两人分离,没有boss没有花文钰也没有多多少少,只是这两个人间的感情纠葛。莫凌烟和白祈杉也是作为这两个人的徒弟设定出来的角色,这对副cp间的感情也是类似细水流长形的,不做过多描写。不过当真正开始写的时候情绪已经渐渐好起来了,所以其实开始写的时候就已经基本扔掉了大纲,最后彻彻底底扔到外太空去了呢~所以这篇其实完全~完全~脱纲满天飞呢~只有这个结尾稍微有那么一咪咪点和大纲相同呢~诶嘿~【滚】
【对手指】当初的大纲真的真的是比较细腻的,就是致郁的爱情小故事就不知道大家想不想看,想看我就...我就之后开篇小短篇写喽【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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