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进入皇宫,已经是夜里,云飞扬在御书房召见了贾政。
贾政自是惶恐,便将奏折和大观园的地契及建造图呈现了上去。
云飞扬览毕,明白了贾政的心思,笑道:“难得你一片忠心,只是这大观园乃是你贾府所有,如今若收归国库,难免让人说朕德薄,有和臣子争利的嫌疑。”
贾政听了,惊得匍匐在地上连忙谢罪道:“这倒是臣所虑缺周,但臣一片拳拳忠心,还望圣上明察。圣人有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臣绝无二心。”
云飞扬见贾政如此,若执意拒绝,恐反到令贾府不安。惊弓之鸟,若急中生变,南安王那边倒不好安抚。
云飞扬便来回踱着步子,想了许久方道:“政老也不必如此,既然你意已决,朕暂时收下便是。只是朕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办,他日事成,不仅大观园照旧奉还贾府,而且还有嘉奖。”
贾政听了,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连忙道:“臣万死不辞!”
云飞扬便拿出一道早就拟好了的圣旨,亲自装在一个锦盒内道:“朕新登大位,百废待兴,大局虽平。然自有西宁王叛乱以来,天下人心浮动,若此诏书到时,南安王能臣服来朝,西宁王叛军必然孤掌难鸣,臣服之日可待。他日朕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世外桃源,朕老和贾府,乃至南安王都功不可没。这一道昭告南安州的圣旨,还有劳政老亲自跑一趟方好。”
贾政连忙接了圣旨道:“圣皇万岁!臣立马启程,即刻赶往南安州,亲自向南安王和王妃宣告圣意。”
云飞扬大喜,便令内廷太监钱忠进来,吩咐道:“你和政老即刻赶往南安州宣告圣旨,所需一应赏赐,朕早有安排,只到内务府领取便可。随行太监和仪仗及护卫,按制调派。至于政老府里,不日太后那边将有懿旨,朕也一并派人告知,政老可放心前去便是。”
钱忠领命,见云飞扬一时无话,便告退出来,自去交接安排人不提。
贾政领命谢恩毕,便也欲告退,云飞扬却急急将贾政扶着笑道:“政老老骥伏枥,虽然年事已高,但奈何事情重大紧急,咱们原又是自己人,深交多年,故授以重托,待政老归来,朕将提升你为吏部尚书,一起和朕治理天下,还天下一个天下大同。”
贾政听了,感激涕零,拜谢不已。
云飞扬又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来递给贾政道:“此玉佩你可亲自交给南安王,就说朕心如此玉。”
贾政连忙接了,高声道:“臣肝脑涂地,必不负圣意。”
云飞扬点点头,又拍了拍贾政的后背,安抚道:“一路珍重。贾府有朕在,一切尽可放心。”
贾政又连忙谢恩毕,见云飞扬无话,方退了出来,径直往内务府外去会同钱忠。
钱忠早已经将所需一切赏赐和随行礼仪护卫及车马等准备妥当,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
林之孝及两个小厮早候在皇宫门外,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出来,贾政从一辆马车的车帘里露出一个头来,朝着二人挥了挥手,一言不发,便随着大队人马去了。
林之孝也不敢上前去问,知道贾政是叫自己回贾府去的意思,便待大队人马过后,和着两个小厮自回贾府去不提。
贾政坐在马车里,想着云飞扬所说的每一句话,渐渐便有些心惊。尤其是那一句“老骥伏枥”,似乎暗有所指,难道他在怀疑自己会策反南安王?还有那最后的几句话,说贾府有他在,一切尽可放心!这莫非是在警告自己,言外之意,贾府如今捏在他手里,若是自己此行出了差错,或者南安王稍有微词,甚至不愿臣服,那贾府将大祸临头!
贾政这样想着,心里七上八下,一时坐立难安,心内焦急如焚,却又无人说得。
一路上颠颠簸簸,天大亮时,贾政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却是积雪太深,马车被陷住了,随行的护卫便来推车。
如此停停走走,数日间也只不过走了几十里,颠簸折腾得贾政浑身酸疼。
贾政的身体便开始有些吃不消,却又不敢叫停休息,只得强撑着。
七日后,大雪稍停,队伍方来至南安州地界。
贾政原本年老体衰,加之心内焦急难安,渐渐的便有些咳喘不支起来。
又七日后,好不容易看见了南安州的城廓,钱忠便令护卫先进南安城王府里去通报。大队人马便暂时停了下来。
贾政在车里,掀开车帘,看着南安城道:“数年未见,如今终于来了,却是生死一念。”
两个时辰后,只见南安城里出来一队人马,却是南安王的长府官到了,便对钱忠道:“王爷说了,请岳父大人进城相见,王爷和王妃已经在王府外等候。”
钱忠听了,顿时大怒道:“圣旨在此,尔等何敢如此无礼,还不赶快叫南安王出城迎接!”
贾政在车里听见,便挣扎着下车来道:“烦长府官再去禀报,就说臣贾政,奉圣皇之命前来传召。还请南安王和王妃遵守君臣礼仪,以天下苍生为重。若南安王和王妃不来,便是不忠不孝,我贾政愧对皇恩,当在此以死谢罪。贾府上下,也难辞其咎!”
这长府官原也是见过贾政的,便连忙拱手道:“原来竟然是政老到了,王爷和王妃原不知道!我这便去禀报王爷和王妃。”
长府官领着人飞马去了。
钱忠见贾政挣扎着立在雪地里,身体大有不支之态,便急令人扶贾政回马车里去。
贾政却执意不肯,只捧着那装有圣旨的锦盒,突然老泪纵横。
钱忠也只得罢了,便只是望着南安城长叹。
又两个时辰过去了,天上乌云密布,又纷纷扬扬下起雨夹雪来。
贾政仍然立在雪地里,身上早落满了雪花,浑身湿透了。
钱忠便有些愤怒,冷笑道:“他们竟然敢如此托大,这可是大不敬的死罪。”
话音刚落,只听得有人道:“出来了,有人来了,必定是南安王和王妃来了。”
须叟,渐渐的,只见一队仪仗队缓缓而来,后面跟着一队侍卫。
贾政定眼望去,那仪仗队拥簇着的正是探春,却不见南安王的踪影。
贾政心里一阵焦急悲愤,顿时往后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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