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让你知道这些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谭苑真君把她带出非鹤楼,直接回到紫凤钗大街。
“自然是大大的好事了。”杜兰真笑了起来,“师叔给我机会,我感激不尽日后师叔但有差遣,我义不容辞”
“但有差遣义不容辞”这种话,杜兰真不知道跟多少人说过了,她要真的是一诺千金的人,那光是许下的这些诺言便够她忙一辈子了。
然而,好话谁还不会说谁又不爱听反正不要钱,多少说一点。
什么是不容辞的“义”还不是她说了算真有事情找到头上,她自然还要看情况斟酌着来。
“套话倒也不必说给我听。”谭苑哪能看不明白杜兰真这话是说着好听还是全心全意不过,就算是套话,说来也十足给全了尊重,谁还能因此生气不成他笑着摇摇头,“难怪须师兄之前同我说,你桀骜得很。”
“这话是怎么说的”杜兰真挑了挑眉,“我全心全意尊敬前辈,哪里就桀骜了”
“你见了我们几个元婴真君,毫无畏怯、视若寻常,倘若不是我们之间确实存在着修为差距,恐怕你就更是平淡以对了。”
“我敬各位前辈是大道上的先行者,敬各位前辈神通了得、修为过人。倘若有朝一日我和各位前辈手段仿佛,我不客气一点”杜兰真仗着谭苑真君脾气好,笑吟吟地说着毫不客气的话,“到那时,难道各位前辈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自认前辈吗”
谭苑哑然失笑,“罢,要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能懂道理、更能一切落实,那我们这帮家伙就没现在这么容易摆谱咯”
言下之意,自然是杜兰真所说的话虽然有理,却并非常人能做到的。
大多数人就算明白大道路上只有先后、没有尊卑贵贱,也并不能抛开这一切淡然处之,总免不了为修为和地位所裹挟。
除非是心里真正自傲、目光坚定远大、从不为旁骛动摇的人,才能这样一面平淡坦然地承认修为的差距,一面无谓坚毅地认定自己一定能追上。
这种人,看似平淡,其实野心比谁都大,真正需要动手的时候比谁都决然疯狂。
谭苑暗中观察杜兰真这么久,直到这一刻才算完全下定决心。
“你去沧溟界后,有什么打算吗”
来了
杜兰真一直在等着谭苑真君发问她虽然不知道谭苑真君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但她和这位师叔又不熟,对方没道理为她这样尽力争取机会。同出一宗的情谊和情理,按理说最多只能让谭苑顺手帮一把。
有要求没关系,只要开口明说就好。
“等弟子进入沧溟界,首要的自然是去寻那位在沧溟界的前辈,明确弟子在沧溟界应该做些什么、怎么回戡梧界。”杜兰真胸中早有腹稿,谭苑一问,她便娓娓道来,“其次,便是去寻我家那两个小辈,都是师长交到我手里的,不管他们在沧溟界到底是死是活,总之都该有个交代。”
“弟子一边去寻这两人,一边便尽力完成前辈吩咐的任务,两不耽搁。”具体情况还要等她去了戡梧界之后再分析,杜兰真没有说太多此时纸上谈兵毫无意义,“另外,虽然不知道弟子在沧溟界到底要待多久,但想来也得有个几十年吧弟子便在那准备结丹事宜。”
谭苑真君听到这里,忽而一笑,“你实话告诉我,你愿意去沧溟界,除了情势所迫之外,是不是还馋人家沧溟界夷州第一福地的名头”
杜兰真宛然一笑,“师叔果然法眼无差,弟子在想什么,师叔早就看穿了。不错,弟子确实有这个想法。”
她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就是馋沧溟界的好东西很多东西在戡梧界是有灵石也买不到的,要么极为稀有、极少数人才能拿到,要么就是戡梧界根本没有。
杜兰真一旦结丹,就要开始准备本命法宝,她怎能对此不上心
“这很好。”谭苑笑着点点头,“沧溟界绝对有不少好东西,你的实力放在那里也算得上顶尖了,正好可以好好找点宝贝。”
杜兰真一边听着谭苑的话,一边据此来揣测他的意图。听到这里,她便以为自己可能摸到谭苑真君的一两分意图了。
“弟子的实力放在沧溟界算得上顶尖”谭苑真君在想什么杜兰真先不忙直接问,倒是朝着他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问了起来她连金丹都没结,居然能在沧溟界排上号难道沧溟界最高修为就是筑基期吗
“沧溟界的最高修为也就是初入金丹左右,不过他们那里传承几乎断绝,绝对比不上咱们戡梧界底蕴深厚。他们那里的修士手段很单一、灵力积累也很单薄,以你这个元婴亲传弟子的水平,在那里完全可以力敌金丹。”谭苑解释道,“因此,你去了沧溟界,虽然没法称王称霸,总归也是能心想事成、顺风顺水的。”
原来戡梧界其实还算得上是传承完整、底蕴深厚了
杜兰真还以为他们戡梧界与世隔绝,算得上是诸天万界里比较困难的一个呢。
“你莫要低估咱们戡梧界。咱们虽然因为时运不济而与世隔绝,但好歹当年也是道君后裔、上清玄霄界的一部分,又有清源揽胜天君坐镇了几千年,即使放在诸天万界里,也算得上是底蕴深厚了。”谭苑真君看得出来她的想法,这个问题必须得纠正她。
“无论是普通低阶炼气筑基修士,中层金丹元婴修士,还是元婴一劫二劫的高层修士,我们都算得上是底蕴深厚、人数众多。而最顶尖的,更是有清源揽胜天君。更别提咱们其实还算是背靠灵台玄妙道君呢”谭苑郑重道,“这一切加在一起,足以胜过诸天万界九成九的世界”
“我们所差的,只是一个维度更高的世界罢了”
作为六大宗门的元婴亲传弟子,杜兰真自拜入须晨真君门下后,一直以为自己深谙“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滋味。
但她从没有想过,在几十年后的今天,她还能再一次被这种感觉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