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师弟怎么来了”卞玉坐镇紫凤钗大街,平时和坐镇非鹤楼的谭苑真君并不见面,只用手段隔空对话。算起来,谭苑送杜兰真回来的这一次,还是他们俩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见面。
也难怪卞玉感到奇怪了平日里为了避嫌,谭苑这个评委不会和极尘宗弟子们有什么单独交流,可今天却直接把杜兰真送了回来。
“卞师姐,小弟实在对你不住。”谭苑把杜兰真撂一边,先恭恭敬敬地朝卞玉赔罪。
“怎么回事”卞玉一头雾水,“你怎么就对不住我了”
卞玉还不知道杜君芝和蒲艺琼的事情。
“杜君芝,这是师姐的弟子吧”谭苑问道。
“不错。”卞玉颔首,“怎么她出了什么事”估计还是什么大事,否则谭苑也不至于做此姿态了。
“这事说来话长。”谭苑叹了一口气。
杜兰真看得出来谭苑这是要她来把事情交代一遍,因此恭敬道,“师叔,事情是这样的”
这件事,说起来也不能怪谭苑真君起码不能只怪他一个人。非要怪就得怪整个评委会没算清楚。但这事出意外,真君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卞玉自己就是这个境界,焉能不理解
但这事情由杜兰真开口,确实比由谭苑开口要好的多。毕竟她也算是苦主、杜君芝和蒲艺琼最直接的照管人。她把事情说一遍就是“客观”,同样的话谭苑真君一说就难免变成了“狡辩”“推卸责任”。
毕竟,虽然互相叫“师姐”“师弟”,可大家其实也不熟啊
卞玉皱着眉头听杜兰真把话说完,瞥了谭苑一眼,率先发问的却不是关于杜君芝,“她知道了”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的,但谭苑和杜兰真都很清楚这其实是在问杜兰真是不是知道了整件事。
谭苑真君颔首。
“你为了这个消息,需要做什么”卞玉转过头来,望着杜兰真问道。
虽然卞玉因为不直接参与这部分的原因,对于沧溟界、清源揽胜天君的计划知道得不如评委会详细,但作为极尘宗的元婴真君,她还是知道整件事的背景的。
清源揽胜天君的事情,虽然被评委会以场景世界背景的形式暗示给了整个戡梧界,但目前也仅仅只是一个先导。真正透露给戡梧界,得是一两百年以后的事情了。
在此之前,六大宗门和其他有资格略知一二的宗门一起定下约定,此事止步于元婴。元婴以下所有人知晓这件事必须经过报备。
以元婴真君这个层次、六大宗门的权势,谁不经许可透露出去、扰乱了计划,已经是一查自知的事情。
现在杜兰真能够把事情这么详细地了解清楚,一定有评委会所有人的默许。
卞玉当然很清楚这群同辈不会做慈善。她也很清楚谭苑不会做慈善、更不会拿宗门利益做慈善。
“师叔倘若有什么想寻却寻不得的天材地宝,且列个单子告诉弟子,弟子去了沧溟界,一定尽力为师叔找全。”杜兰真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
但答案已经不必言明。
“你这一去,那可就是几十年。”卞玉神情复杂,“你才刚刚声名鹊起倘若一去十载,恐怕难免为明日黄花。你不是还要争那真传弟子之位吗难道你真的甘心”
卞玉是真心为她考虑。
杜兰真很清楚这一点。但,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有点为卞玉的天真感到好笑多稀罕她竟然觉得一位比她多活了几千年的元婴真君天真
杜兰真现在可以很确定,这位师叔当年一定没去争过真传之位,也绝对不是走揽事争锋路线的人。
杜兰真在心里莞尔一笑,柔声说道,“今日有人记得我、认我为名人,为何他日就不能呢是实打实的功绩难得,还是这来如吹云去如流水的浮名难得”
“弟子是宗门的一员,也是戡梧界的一员,怎能不愿为我戡梧界、为我桑梓尽心竭力呢”杜兰真真心诚意地说道,“况且,既然沧溟界是夷州第一福地,对咱们戡梧界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想必不言自明了。这样一个宝地、重地,难道能让别人占了先手吗”
杜兰真目光灼灼,似乎迸发出十二万分的神采,“在非鹤楼上时,我对各位前辈说弟子不才,愿为戡梧界前锋,现在我在两位师叔面前,也要说,弟子不才,愿为我极尘宗前锋”
“就你大义凛然、大公无私,以后宗门还记不记得你的功劳,那都未必呢”卞玉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真传弟子的位置只有你一个人想要盯着的人多了去了。人家都是沽名钓誉,你倒是上赶着认真。”
杜兰真愣了一下。
怎么卞玉的意思
竟以为她杜兰真就不是沽名钓誉吗
一时间,杜兰真竟有种古怪的尴尬。按说她对卞玉说的也不是假话,可也不能太当真。反正她是没那么大公无私的。
杜兰真一向以为,凡事论迹不论心,倘若做的是好事,那么心里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哪怕心存沽名钓誉之念呢只要真的做了好事,凭什么就比心怀善念没做实事的人差了
不过卞玉对她的印象也未免有点太好了吧
杜兰真古里古怪地想着。谭苑则适时岔开话题道,“既然你要去沧溟界,可一定要多捞点宝贝回来。”
“等你去之前,我给你列张单子,都是从古代典籍里找出来的沧溟界的宝贝。你顺着这个单子找,一准儿没错。”谭苑笑道,“说起来,还算是你撞了大运了。要不是这次机会什么都不确定,又事出突然,哪轮得到你一个人去沧溟界”
“沧溟界就是个宝库,你就是那个第一个溜进宝库的大盗”
“怎么为什么倘若不是事出突然弟子就没资格进去了”虽然比还没比,但杜兰真自信她一定是筑基第一人。
“这种好事,金丹修士愿意散功一试的也大有人在。”谭苑真君微微一笑,“所以说,换个角度想,你捡了个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