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不论是谁走夜路的时候,都绝对不想看到这样两条影子。
一条手持锁链黑衣黑帽的黑影子,一条手持哭丧棒白衣白帽的白影子;一对面容可怖足以吓得人魂飞魄散的鬼影子。
传说只要被他们盯上的人,名字早已被阎罗殿上的鬼判从生死簿上勾销了。
他们既不代表正义,也不代表邪恶,他们只管生死。上至九五至尊皇亲囯戚,下至黎民百姓贩夫走卒,只要被他们盯上了,都难免一死。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那些侥幸没死的、命不该死的、无生无死的,能够不死的理由与枉死者同样神秘又不为人知。
巡夜人只觉得一股阴风从他脖颈处掠过。骇得他牙齿格格打战浑身发抖,差点将手中的灯笼扔到地上。
他使劲揉揉眼睛自言自语道:“真他娘的见鬼了,无缘无故哪里来的风?”
突然,他看见前面巷子拐角处有一双鬼火般盈盈泛绿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骇得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手中的灯笼也骨碌碌滚出去老远,熄了。再看看四周,死一般的黑暗中仿佛藏有无数张牙舞爪可怖的东西,会随时跳出来一般。
此时,只听“喵呜”一声,那双绿眼睛瞬间不见了,巡夜人脸上冷汗直流,他摸索着重新点起灯笼,极快的遁入一片黑暗中。
云谣也彻底颠覆了从前的认知。
他不信鬼神,可是他的眼睛却告诉他刚才看到的明明就是两只鬼。两只从地狱而来收人魂魄夺人性命的黑白无常鬼。
不然,又如何解释他们那种绝非人类的举止。
那两个影子腿不抬、肩不晃,身子如纸片般在空中荡来荡去。看上去像一阵雾一阵烟,又似什么都没有一般,转眼一切就消失了。
……
“他们确实是鬼,但又不是鬼!”
“为什么这么说,师傅!”
“因为他们本就是鬼王手下的两只鬼,两只要命的鬼。实际上他们是一对同胞兄弟,黑无常叫丁仲义,白无常叫丁仲兰。”
“哦!原来……”
“十年前我与兄长接到沧州孟村县孟家堡的孟泉师兄飞鸽传书,说有强敌来犯请我们前去助拳,为师与兄长连夜启程就去了,谁知……”
“谁知怎么样?”
“谁知不但我的兄长与孟泉师兄都死在黑白无常手里,就连为师我也中了黑无常一记阴风掌,登时全身经脉凝滞,毒气攻心,差点……”
“幸好有一位武林前辈路过,加以援手,为师才侥幸活命!那前辈不但制住了黑白无常,还令我们从此以后不准互相寻仇,其实,也不过是照顾为师不受黑白无常之害罢了。”
“师傅!”
“说来惭愧,我只知道那个前辈是个女的,至于她是何门何派,姓氏名谁,我却一无所知。”
……
以世界如此之大,谁又敢夸海口对天下之事无所不知。就连昔日之百晓生恐怕也不敢说罢。
当然,也包括犹在睡梦中的秦士杰秦大人。
秦士杰昨日睡的很晚,一直在书房中写东西。不过,他发下话来,谁也不准打扰自己。就连平日里最得宠的书童秦声他都没让伺候自己,他只是让秦声磨了一砚又黑又浓的黑汁后,就摆摆手示意秦声出去。
秦声伺候他日子不短了,熟知他的脾气秉性以及嗜好。
他当然知道秦大人的嗜好。因为有些秘密只能憋在他自己的心里,谁也不能说。
只是偶尔在无人的时候,秦声还是会偷偷的啐上一口,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呸!这个杂碎!
秦大人说一不二,谁也不能违背。秦声替他拉上门,将所有的秘密与闪烁的灯火一起全关进了那间书房里。
……
北风。刀客。视万物如草芥。
云谣却没有闲着,大清早他就领着一队衙役在城西南这诺大的贫民窟挨家挨户搜查,希望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因为,昨晚他已看清那两只鬼就落在了这里。因为,他不认为这两只鬼光天化日能如何。因为,他还太年轻,对许多自己并未亲身经历的事情常会置以怀疑。因为,甚至有那么一刻,他认为师傅已经老了。
世上的公人办事,理由向来不必同普通百姓解释。他们身上的衣服手中的刀就是最好的解释。
这些人模狗样的公人向来欺软怕硬惯了,两只眼睛阴毒的很。什么人不必理会,什么人不可得罪,什么人要加倍奉承,什么人可以踩进泥中再踏上三脚,他们清楚无比。
云谣看着将一条巷子弄得鸡飞狗跳的几个手下,皱了皱眉,不过,他并未阻止。
所谓打草惊蛇,有一些蛇,是一定要打草才能惊出来的。
此时,前面一栋破房子中,板凳上坐着一个少妇,正撩起衣襟露出雪白的肚皮,同时两根手指夹着**将其塞进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婴儿嘴里。她那看上去憨厚木讷的丈夫则点头哈腰陪着笑脸答着班头朱三的话:“朱头,昨夜我与贱内睡的极早,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这个人属猪的,脑袋只要一挨枕头,立马睡着。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晓得。”
朱三的眼珠子从少妇那丰满的胸脯上极不情愿的挪开,横了那丈夫一眼,喉结颤动,骨都都吞下一口口水后,摆了摆手,刚要说话,突然,对面的棺材铺中传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啊!”
……
“棺材是用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装死人的。”“也就是说,无论它材质如何,做工粗鄙亦或优良,它都是给人用的?”
“可以这么说。”
“可是,为何这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中却装满了这些东西?”
朱三勉强站在棺材边上,答着云谣的话:“我不知道,云头……”另外几个衙役只是过来看了一眼,立刻忍不住跑到一边,弯腰哇哇哇呕吐起来。
棺材中究竟装的什么东西,竟能让这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衙役这般模样?
“朱三,这些倒底是什么西?”“云头,看上去是一堆尸体……一堆猫的尸体。”
“棺材中为什么会有一堆猫的尸体?为什么每一只都血肉模糊,五脏六腑流了一地?”
“我不知道云头,我敢发誓,我朱三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事,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那么,你认为这些猫是什么人或动物猎杀后藏在这里的呢?”
“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是人做的,动物不可能打的开这个棺材盖。看上去那些伤口既不是刀伤,也不是斧砍,倒像是被活活撕开的。”
“不错!那又有什么人会这么做呢?这么做的原因与目的又是什么呢?”
棺材铺老板的脸拉得快到地上了:“云捕头,我素来不与人相争,自问从未得罪过人,这……”
云谣摆摆手,棺材铺老板哭丧着脸收住了声,听云谣说,
“这些猫死相虽如此可怖,但是它们却有一个共同之处!”
“什么共同之处,云头?”
“每一只的血都流的极少,心也不见了,甚至可以说它们根本就没有血流出来。”“是的,的确如此!”
“那么,血呢?血去哪儿了?杀它们的人取走血与猫心又作何解?”
……
郭振威将手泡在闪闪发光的黄铜盆中。
里面,水不冷不热,恰到好处。他仔细的洗着手,洗得十分专注,直至将小指根部最后一点残血全部洗净之后,才直起腰来,长长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