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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显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很快反应过来。
“那是周言毅的妹妹,来学校找他哥的,我只是顺便帮他照顾一下。”
“贺医生也只是顺道帮我送下狗。”
商牧枭嗤笑一声:“送狗?是你傻还是我傻?他才不是顺道,他就是想追你。狗只是借口,是他接近你的道具。”他指着门,信誓旦旦,“他对你不安好心!”
只是一眼,他仿佛已经看穿贺微舟的祖宗十八代,对他知根知底。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提醒我?”
商牧枭眉心隆起,不太明白我的意思:“什么什么身份?当然是男朋友。”
我点点头:“你一个星期都没联系我,路上遇到也只当不认识,我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或许都不能称为“分手”,应该说,他终于腻了和我玩这种过家家游戏。他心血来潮时,我必须配合,等他失去兴趣,也不管我是不是正在兴头上,该抽身走人就绝不多做停留。
恶劣,骄纵,肆意妄为,让人恨得牙痒。偏偏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隐藏这些坏毛病,并且还明确地告诉你,他就是这样的,开心了就“及时行乐”,不开心就“分手快乐”。若不能与他合拍,他大可以找别人去玩。
“谁说我们分手了?我只是……”他顿了顿,像是自己理清了一些莫名的关系,目光忽然狠厉起来,“怪不得你要请刚刚那人进来喝茶。你觉得自己恢复单身了,就可以和别人重新开始了是不是?刚刚那人哪一点比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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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个学哲学的竟然跟不上他的思维跳跃速度,心里复读了两遍才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他并不知道光是接受他我就花了多大的决心,又怎么可能在他之后再和别人重新开始?
我重新开始的那点微末勇气已全部用完,这次失败了,就永远不会再有下一次。
“如果我单身了,那我无论邀请谁进来喝茶或者做别的什么都是合法合规的,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备。”我说。
“你……”他看着气到不行,双唇嗫嚅,像是有什么狠话要放,可与我对视半晌后,又最终放弃,大步往外走去。
他如果不回头,就这样彻底结束吧。心里这样想着,我不自觉一点点握紧了掌下的轮椅扶手。
他没有回头,大步出了门。
结束了……我怔然盯着半开的门。
然而下一秒,商牧枭又回来,手里拖着门外那只巨大的纸箱。
箱子沉重,他卷起毛衣袖子,露出底下结实的小臂,拖拽着尼龙扎带,搬得很小心。
“有开箱刀吗?”他问。
我迟疑了两秒,指了指进门一侧的抽屉:“绿色那把。”
商牧枭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把陶瓷开箱刀。
纸箱大而牢固,拆开一层下面又有一层,将中心的商品保护得很好。
当他将所有包装全部拆除,露出底下精密复杂的仪器时,我呼吸都不自觉静止下来——它实在是太美了。
作为天文爱好者,我不可能认不出它,这是新特朗的高端系列,是天文爱好者梦寐以求的专业望远镜,如果没有记错,这款型号售价在三十万左右。
当年我这房子的首付也就三十万吧。
我的视线完全被它吸引了,操控着轮椅缓缓靠近过去,仿佛被美人夺去了心神的昏君,伸手就想摸一摸。
眼看就要碰到,手腕被人一把攥住,强硬地拉了过去。
昏君心思活络,宠冠六宫的“妖姬”却不允许。
“你看到我都没这么高兴。”商牧枭用脸贴着我的掌心,不悦道,“一台破望远镜比我还重要吗?”
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可是三十万的望远镜。
“这望远镜哪里来的?”我控制不住视线要去看它,在这间真正的小破屋里,它的存在简直像北极星一样耀眼。
“我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这样一台现货,上次弄坏了你的望远镜对不起,这台赔你,别生我气了。”他吻了吻我的掌心,呼吸湿热,双唇柔软,语气撒着娇一样。
“太贵了。”我忍不住要缩手,对于“小美人”虽不舍,但态度坚决,“你把它退了吧,我那台不值什么钱,用了也很久,我早就想换了。”
“包装拆了,退不了。”他不让我收手,一点点吻着我的掌心,甚至用牙齿轻咬我的指尖。
“你别……”我那被望远镜冲散的气势进一步土崩瓦解,脸到脖颈都烧起来。
“跟我说,我们没有分手。”他摩挲着我的手腕,黑眸沉沉望着我,一定要我承认我和他只是在吵架,没有要分手。
我抿着唇不说话。
他眸光一利,拉扯着我的手腕迫我弯下腰,自己则昂起上身,另一只手按住我的后颈,狠狠吻了上来。
好似在报复我的沉默,他力道出奇的大,不像在接吻,倒像在撕扯猎物,以期耗光它的最后一点挣扎。
手掌撑在他肩头,我想抵开他。他发现了我的意图,重重咬了下我的舌尖。
“唔……”
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应该是舌头被咬破了。
我有些怕,瑟缩着躲避他的纠缠,他见引我不出,转而去咬我的下唇。
呼吸逐渐急促,分不清是缺氧还是别的什么,我上身渐渐失了力气,挣扎也弱下来,一点点被他拖拽着离了轮椅,拥入怀中。
宛如蜘蛛的巨网,他完全缠缚住我,直到我失去最后一丝想要逃跑的念头。
“北芥,你再不说话,我就要一直做下去了……”他呼着热气,齿间碾磨着我的耳垂。
指尖用力,拽住他后背的衣料,我闭了闭眼,颤抖着妥协道:“我们没有分手。”
“我有男朋友。”
我更紧地抱住他,重复:“我有男朋友。”
“商牧枭比谁都重要。”
“商牧枭比……”我发现他不对,及时停住。
他的手从毛衣下摆伸进去,轻抚过我的脊背,命令道:“说。”
我颤抖得更厉害,忙一把按住毛衣里那只作乱的手。
“商牧枭,比谁都重要。”
他声音带笑:“乖。”
“乖……”
他笑得身体都微微震颤:“这句不用重复。”
经过情绪的宣泄,我冷静下来,他也冷静下来,我们终于可以像成年人那样交谈。
他将我又抱回轮椅上,自己则找出望远镜说明书,研究着怎么组装这架贵得惊人的成人玩具。
我试着和他讨论杨海阳与商芸柔的事,他专注于手上,没有很排斥,只是说的也不多。
“你觉得人类能做到完全不偏心吗?”他毫无来由地发问。
“你是指什么?”
“孩子……之类。”他拧着螺丝,袒露自己的心结,“他有一个孩子,那如果再有一个孩子,和我姐姐的孩子,他会更偏爱哪一个呢?”
“不要说什么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了,你我都知道,那不过是最理想状态,父母的爱也并非没有条件。”
虽然我想替杨海阳说两句话,告诉商牧枭对方并非那样的人,必定会公平对待两个孩子,但就个人经历而言,我没办法不负责任地一味否认他这种想法。
很多时候,父母的爱的确存在条件。它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要求。
要听话,要成才,要开心,要健康,这世上并不存在毫无目的的“爱”。推动这一切的,是从自身出发的欲求。
“照你这么说,大家都只能生一个孩子了。”
他撇撇嘴:“一个孩子有什么不好?我情愿从来没有出生过。同一个父母生的都能有这样大的区别,更何况两个母亲生的?”
我想到自己和北岩,又想到商牧枭从小的成长环境。他的担心乍听起来偏激了点,还有些杞人忧天,仔细想想,又觉得有点道理。
“你应该和你姐姐谈谈这些。”我说。
他停下动作,努力掩饰偏见,但没怎么成功。“她会觉得是我在发神经。我知道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她会是个好妈妈,但我信不过姓杨的。男人都靠不住。”
我还想为杨海阳,为全体男性同胞再说两句话,商牧枭却已经厌倦这个话题,示意我打住。
“好了,别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了。”
我只好又闭上嘴。
他继续研究手里的各个零件,在说明书与我的双重指导下,一个小时后,终于组装好了整个望远镜。
异常高大粗犷的望远镜被摆放到与之前同样的位置,商牧枭做着最后的调试,自动寻星对准了月球。
仿佛是近视的人突然戴上了眼镜,我头一次看月球这样清晰,那些月海、月陆,起伏连绵的山丘,好像近在眼前。如果说之前我只能看到月亮脸上的毛孔,那现在,我连那些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喜欢吗?有了它,你就能看到更远的地方了。”
商牧枭拍拍望远镜的镜身,毫不顾惜的模样,拍得我神经都绷紧了。
“喜欢。”
他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但这并不能掩盖你做过的错事。”我话锋一转,算起旧账,“你不该乱发脾气,也不该乱丢东西,更不该一个星期不和我联系。”
他笑容一僵:“我……”
“过来。”我冲他招招手。
他迟疑片刻,弯下腰,表情有些忐忑,又有些委屈,好像在说:“我认错态度都这么好了,你怎么还能不原谅我呢?”
我抬手拈住他耳垂,在他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这次原谅你,下不为例。”
本以为之前吻过了,他不会再怎么样,结果我刚要退他就追过来,不仅吻得更深,还托着我的臀部将我从轮椅上抱了起来。
一边吻着,他一边将我放到沙发上,似乎觉得那里更适合接吻。
他让我躺下,我脑袋晕晕乎乎,照做了,眼角余光瞥到他拎着一坨黄色的东西放到了地上。
脑海里还在疑惑那是什么,凄惨的狗叫声便响了起来,彻底把我从旖旎情愫中拉回现实。
我赶忙将一只脚即将触地的小土狗抱回来,放到胸口。小狗哼唧了两声,鼻子蹭了蹭毛衣,蜷起身体跟没事狗一样接着入睡。
商牧枭眼神不善,看它像看一条死狗。
“它有什么毛病?”他问。
我用手护住小狗,讪讪道:“腿不好,受不得冷。”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