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地左右张望,发现了看台上的陈熠宵。他就站在温岑知旁边,一身白色球衣,手里拨弄着篮球,目光却落到她身上。
他嘴角挑出一道弧,似笑非笑,摆明了要做个吃瓜群众,是特地来看她出糗的。
林岁寒顿觉压力有些大。
一个愣神的工夫,哨声再次响起,身边的男生一个个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她迟了片刻才起步,差距立即拉开。
到第一个拐弯处,毫无疑问,她就是最后一个,身后已经没有人。
虽然用不着跟男生比,但在同一个跑道上,无形之中就给了她压迫感。一圈下来,她脚步越来越沉,双腿快要迈不开步子。
氧气似乎被剥夺,她忍不住开始张开嘴呼吸。
闭着眼睛做机械运动,就当自己没知觉好了,尽管这样的自我催眠没有丝毫作用。
中途也不是没起过小心思。远远看见体育老师在跟一个保安说话,视线完全没有放在操场这边,她想着从田径场穿过去,抄近道。
终归还是有贼心没贼胆。
两边的胳膊倏尔被人往上一抬,她瞬间被人架起,还未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双脚几乎离地,被一左一右强行拖着往前飞奔。
她听到有女生在小声惊呼。
这简直是开外挂——
左边是温岑知,右边是陈熠宵,把她一路扛到终点。
体育委员拿着成绩表,看看面前这仨人,眼里都是八卦和笑意,居然也没拆穿,给林岁寒记了一个成绩。
林岁寒的手仍搭在两人肩上,她累得喘不过气,脸通红,鼻尖上滚着细密的汗珠,嘴还欠收拾:“两……两位……爱妃今日救驾有功,重重有赏。”
话音未落,俩少年同时松了手,她毫无防备身体重心瞬间失去依靠,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放学后,两人依旧一起走,不过永远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陈熠宵又破天荒地在半道上等了林岁寒一回,想起她今天在体育课上的表现,直言:“你怕是没高中读了。”
“嗯?为什么?”
他给她会心一击:“生、地、体合并占一个等级,你生物、地理肯定不行,再加上体育这么差,估计……到时候能打个e?要不然就是o(字母)。”
“o?”
就abcde,她还没听过有“o”这个等级的,一想,o不就是零的形状?
他是咒她得零分,嘲讽技能满分。
林岁寒差点儿一口汽水喷出来。
学渣何苦为难学渣?
她替自己辩解道:“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差!成绩是可以赶上来的,班主任都说我还有希望搏一搏!”
“你们班主任真善良。”
体育课上嘴欠的那一句爱妃,赢的那一局,硬生生被他给扳回来。
林岁寒被打击得不轻,饭桌上跟唐玉阶提了一嘴,想得点安慰。
唐玉阶说:“这个简单,都是练出来的,还有时间练。”
唐玉阶点点陈熠宵:“你帮帮她。”
时间在往冬天走,莫名就演变成她每天早起,跟着他一块儿晨跑。
天蒙蒙亮,伸出墙的枝叶上凝结了霜。林岁寒带着几分暖意从被窝里爬出来,出了门还没走多远,就散得一干二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她怕冷,总是裹得像个包子,跟在一身轻便的少年身后。
他们在乌衣巷里穿梭,经过一间间尚未开门的小铺子,踩着青石板上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回响在空气里。
她有时候实在坚持不住了,停下来,撑着膝盖歇会儿。
他跑着跑着,没看见她,又倒退回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下。
“跟上来。”
“呜……我真的跑不动了。”
“那就爬过来。”
不要奢望大魔王有人性。
她歇了半分钟,咬牙,又跟上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
寒假到来之前,林岁寒跟林振良商量了,要定个日子,请唐玉阶吃饭,感谢她的照顾。
饭局自然由家长安排,林岁寒之后便没再管。后来不知怎么,林振良居然和大老板陈政搭上了关系,两家人一起请饭。
当天是期末考试,最后一场照旧是英语。陈熠宵提前交卷,提着书包准备走,才下两级台阶,脚步一停,想起林岁寒。
是个麻烦。
但抛下她,又不厚道。
期末考试,所有学生的考生号都是被打乱了的,由电脑随机安排考场。
林岁寒在五楼。
陈熠宵在宣传栏内张贴的座位表上找到她的名字,找了过去,站在走廊的一角看她。
透过窗户玻璃,能清楚瞧见她的一举一动。
二组一号,像个熊猫。
她身上的棉服是米白的,不耐脏,双手戴着黑色的袖套。脖子上缠着黑色的围巾,把尖尖的下巴和秀挺的鼻子埋在里面,半张脸藏起来,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不停地东张西望。她一会儿抻长了脖子瞄一瞄左右两边的同学,一会儿回头瞧瞧正在全场巡视的监考老师。时不时焦急地搓了搓手,又埋头在自己试卷的阅读理解题上画两条波浪线。
她还真挺忙的。
陈熠宵把她的各种小动作尽收眼底。
林岁寒转起了笔。
冻得冰冷的手指头不如以往灵活,没转几下,涂答题卡的2b铅笔从指缝间滑溜出去,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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