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在后(1 / 1)

97全文字更新林俯,容妙鱼着一袭洋缎泥金五彩牡丹凤凰纹通袖长袄。97全文字更新。请记住本站金线绣制的菊花彩光绚烂,与中衣的浅金云纹褂子相映生辉。粉光脂艳,端端正正的坐在前厅。阳光将远处屋脊上的雪化成水,滴滴哒哒的沿着黑褐色的瓦片往下滴着。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却偏生四处湿漉漉的,让人恍惚不明,是天变了还是眼睛花了。

“世子的意思是,既然她目前的身份没人揭穿,那就要好生利用。”容姚鱼凝了目光,耳边是华铭皓叮嘱的话语声,“你是林家正经的****奶,她是妾。你给她什么,她都要受着。再说了,她本不是自愿入林俯。到时所有的一切都会算在林家人头上,于你不相干。再者,世子也说了,只要拿下林家,你的周全,他一定会护着的。”

玉枝看了看一侧的沙漏,又看了看容氏身侧空着的主位,不由上前压低了声音对容氏道:“奶奶,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

容妙鱼淡淡的抬头,撩了眼身侧的空位。稍一思忖,摇了摇头。

急什么?她是最不该急的!

她是三品大员的女儿又怎样?难不成还能因为她是三品大员的女儿,便能将这从古到今的规矩给乱了?容妙鱼唇角嚼起一抹冷笑,便你是明正言顺的公主,此刻的你也只是一个位同奴婢的妾!这两盏茶,你敬定了!

“****奶。”

门外响起小丫鬟略显慌乱的声音。

容妙鱼使了个眼色给玉枝,玉枝几步走了上前,打起帘子,冷了脸斥道:“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小丫鬟连忙稳了心绪,低身行了个福,轻声道:“回玉枝姐姐,是二爷让人传了话过来。”

玉枝眉头一蹙,不由回头看了容氏一眼,便见容氏道:“进来说话。”

玉枝往边上让了让,小丫鬟屏了声息走进屋子,朝容氏再次福了福身。

“二爷让人传了什么话?”

小丫鬟垂了头,轻声道:“二爷说让奶奶不用等了,今天不敬茶了。”

不敬茶?!不仅是容氏,便连玉枝、玉釉神色都变了变。二人,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容氏。要知道大周朝明文规定,妾室进门,必须敬主母一杯茶,同房次日晨又再敬一次。以示对主母的尊敬。

林鹤轩,他想干什么?

众人屏了声息,气都不敢大透。所有人的目光都偷偷的觑向容氏,生怕这一刻成为点燃爆竹的那根火星。要知道此刻在所有人的眼里,这是对容氏身为主母威严的挑衅。

“派谁传的话?”容氏淡淡的问道。

小丫鬟听着容氏的声音还算平静,并没有预期中的愤怒,越发镇定了心神,轻声道:“是周志家的。”

周志家的!容氏唇角嚼了抹冷笑,这可是林鹤轩身前的红人!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是。”小丫鬟福了福身,恭敬的往外退,一到门外,撒了脚丫子就奋力朝外走。生怕后面有东西追她似的。到了院子外,才靠着一处廊柱,大力的吸了口气。

“怎么样?”一直候在这的周志家的走了出来,看着小丫鬟,“****奶有没有发火?”

小丫鬟拍了拍胸口,“奶奶没有发火。”

周志家的脸上不由便有了一抹凝重之色,若说是容氏是个喜形于色的,到还好。可这般不动声色的人,天晓得到时候会是个怎样的结果?都说神仙打架小鬼招殃。周志家的由不得便生起一股怨愤,好端端的弄什么姨奶奶进来!

便在这时,一身姿苗条着一袭鸦青色棉绫褙子的丫鬟朝这边走了过来。

小丫鬟眼尖,远远的便看清是大太太赵氏身边的大丫鬟,秋果。

“奴婢见过秋果姐姐。”小丫鬟福身行礼,周志家的连忙也跟着回身行礼,因着她是林鹤轩身边的管事娘,是故比小丫鬟又少了些卑微,上前笑了道:“秋果姑娘这是要去哪?”

秋果站定笑着对小丫鬟道:“你不去当差,在这瞎晃什么,****奶是个良善的性子,你们这些下人便应越发尽心才是。”

小丫鬟连忙应了,退下,自去忙她的差事。

秋果这才转了身,对周志家的笑了笑道:“嬷嬷,太太请您走一趟。”

周志家的由不得便心生凌凛,陪了笑脸,上前亲热的挽了秋果的手,道:“好端端的太太寻老奴做什么?秋果姑娘给提醒两句吧,省得等会回不好话,惹了太太不高兴。”

秋果淡淡一笑,任周志家的挽了手,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许是太太想着今儿是姨奶奶进门的日子,想问几句话吧。具体的,等会到了,嬷嬷自然知晓。”

周志家的心弦一绷,差点便断了。往常只觉得管事娘子这个身份带给她一般仆人不曾有过的荣耀,然,这一刻,她忽然就恨不得她只是这个院里最末等的下人。

“嬷嬷,我们走吧。”

……

沉香榭。

眼见得玉枝打发了屋里的人出去,便只剩下她和玉釉两人时,才刚准备上前宽慰容氏几句。不想耳边便响起一阵“哐朗”声,那盏描着一枝桃花的越窑青瓷便碎裂在了地上。

“奶奶!”玉枝由不得心下一怵,多少年了,容氏不曾这般怒形于色过。一边想着要如何安抚容氏,一边又忙不迭的使眼色给玉釉,使她去门口看着。这才转了身,几步走到容氏身侧,压了声音道:“奴婢再使个人去打听打听。”

容氏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碎瓷,她这是怎么了?她对林鹤轩既无情,又何必在乎他护着谁?这一摔到底是摔的是他驳了她的面子,还是他旗帜鲜明的表明了立场?

“玉枝,我乏了,我进去歇歇。”

玉枝愕然的看着起身朝屋里走去的容氏。玉釉眼见得容氏进了屋子,这才几步走了过来,盯着地上的碎瓷,轻声道:“怎么办?这是二爷最喜欢的杯子。”

玉枝瞪了玉釉,拿帕子裹了手去收拾地上的碎瓷,一边道:“杯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二爷就算再喜欢这杯子,它能跟奶奶比?”

玉釉脸上神色一寒,很快便跟着取了帕子一同去地上收拾,轻声道:“你说得对,是我金属愚笨了。”

玉枝淡淡的撇了她一眼。玉釉恍然就觉得玉枝那极淡的一瞥中竟似有种看透一切的明澈,吓得她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只低了头去专心的收拾。

另一厢。

周志家的正忐忑不安的立在下首,小心的拿眼觑了上首面无表情端坐着的赵氏,心里揣度着,话要怎么说,才能两头讨了好。便在她万般思忖时,耳边却响起赵氏的一声历喝。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声喝只下得周志家的不由自主的便“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屋子里侍候的下人随着周志家的这一跪,齐齐低了头,瑟了肩,只恨不得将自己隐于无形。赵氏的管事嬷嬷,余嬷嬷见这情形,对秋果使了个眼色,秋果便带了屋里侍候的下人悄然的退了出去。

余嬷嬷这才上前,搀了周志家的一把,轻声道:“你对二爷忠心是应该的,可二爷是谁生的?太太还能为难了二爷不成?”

周志家的摸了把额头上的汗,偷偷拿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赵氏,眼见赵氏虎了脸,神色肃沉,心知已是动怒。于是压了声音道:“嬷嬷教训的是,是奴婢愚笨了。”

余嬷嬷拍了拍周志家的手,退回到赵氏身侧。

“太太容禀。”周志家的深吸了口气,便一五一十的将蓝雨薇从出门到上轿及至出事的那一段说了出来。边说边不住的拿眼打量着赵氏的神色,拿定主意要是赵氏发作便立刻停了。可眼前的情形却是,赵氏一直便那样端了脸从头听到尾,神色之间不见一丝恼怒。直至周志家的说完,也没什么表示。

“好了,下去吧。”赵氏摆了摆手。

周志家的愕了愕,这就让她走了?拿眼去看一侧的余嬷嬷,见余嬷嬷点了点头,周志家的便忙不迭的行礼,退了下去。走出屋外,被风一吹,才发现内里的中衣,凉凉的贴在身后,冷得她一个抖擞,竟是已被汗水染个透!

屋子里,赵氏往临窗的大炕上靠了靠,余嬷嬷立刻上前将一个大红捻金银丝线滑丝锦做的靠枕垫在了赵氏身后。又捧了炕几上的茶盏递了过去,赵氏接了,轻轻的啜了口,递回给了余嬷嬷。

“你说这是她这是有心呢还是无意呢?”

一瞬,余嬷嬷便明白赵氏话中的意思,只这话,任她是赵氏跟前再得脸的人却也不好接话,便默了默,只拿了一边的美人捶帮赵氏捶了起来。

赵氏似乎也没想要她的回话,不一会儿,又顾自说道:“我想她不是那样笨的人。要知道这不是给林家没脸,这是自找死路。这样的蠢事,这位三小姐定然不会做。”顿了顿,却是沉了声音道:“只会是谁的手笔?”

余嬷嬷这才轻轻的接了句话,“听晚春说,姨奶奶的那些亲戚也不简单。”

赵氏听了余嬷嬷的那句“姨奶奶”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姨奶奶,你到是喊得顺口,她有没有那命做这姨奶奶还待另说呢!”

余嬷嬷扬了脸笑道:“二爷,他不是派了从安去请诸葛先生了么!”

……

栖云轩。

林鹤轩在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已是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屋里的下人。

除却含雁是今日跟着过来的,铃兰、夏兰、翠菊是早几日便寻了由头放进来的。这会子栖云轩也算全是自己人。只几个小丫鬟必竟年纪都小,不曾见过这阵势,早吓得手脚发软,好在含雁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已恢复冷静沉着,配合着林鹤轩指挥了她们做事。

“从白。”

林鹤轩喊了声,屋里人尚没回神,便见一条身影,像风似的出现在屋子里。待站定了,才发现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子,生得眉清目秀白净柔嫩的样子,乍一见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

“你去看看从安怎的还没回来。”

从白应了一声,又似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

“二爷。”含雁眼见得林鹤轩在床前走来走去,而自家小姐还是那身污渍不堪的衣裳穿着,上前轻声道:“奴婢想给小姐换身衣裳。”

林鹤轩一怔,续而明白过来,含雁这是叫他回避呢。连忙站了起来,“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含雁点了点头,林鹤轩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才走至门外,便见周志家的在院子外头探了脑袋朝里张望,回头看了眼屋子,林鹤轩迎着周志家的走了过去。

“什么事?”

周志家的行了礼,抬头看了静悄悄的屋子,轻声道:“二爷,适才太太唤了老奴去问话。”

林鹤轩蹙了蹙眉头,“太太怎么说?”

周志家的摇头,“太太只问了事情的经过,老奴不敢隐瞒,照实说了。”

林鹤轩点了点头。

想了想又道:“奶奶那边是谁去回的话?”

周志家的道:“我喊了个小丫鬟去回的话。”

“奶奶可曾传你去问话?”

周志家的摇了摇头。

林鹤轩便摆了摆手,周志家的福身退下。

剩下林鹤轩怔怔的站在那,目光惘惘的看着沉香榭的方向。

周志家的走了很远,回过头时,还看到林鹤轩一身怅然的立在廊檐下,神色戚戚的面朝沉香榭方向,由不得便在心里暗叹一声,都说二爷、奶奶感情深厚,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二爷凄凉得很啊!

“小……姐。”

含雁惊慌的叫声蓦然响起,门外站着的林鹤轩心下一个冷颤,转身推门,一气呵成。进屋便被眼前的情形吓得一怔。

蓝雨薇软软的靠在含雁的手里,一口鲜红一半染了含雁的前襟一半染上了她那身浅紫色的软烟罗中衣。含雁正双手捧着那口吐在手里的鲜红,眼泪扑擞扑擞的往下掉,一眼见到林鹤轩走进来。用哽咽着的嗓音道:“二爷,奴婢求求您,快请大夫吧!”

林鹤轩几步上前,查看着蓝雨薇的脸色,他明明记得已经点了她心口的几处大穴,怎的这会子还是吐血不止?再看那吐出的血,鲜红欲滴,浑无中毒的症状。

“鹤轩!”门啪的一声被推开,着一身白色明绸青色兰花八团比甲,衬着一件天蓝中衣的沈于飞带着一着鸭蛋青道袍的精神矍矍的中年文士走了进来。

林鹤轩见着中年文士,几步上前,一把扯了他,口中直道:“诸葛先生,您快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被称为诸葛先生的中年文士,拍了林鹤轩的手,道:“二爷,先别急,容我先看看。”

沈于飞一把将林鹤轩扯到了一边,道:“这是怎么回事?”指了榻上脸色灰败的蓝雨薇道:“这是怎么了?”

林鹤轩摇了摇头。

沈于飞于是轻声道:“初二那日,秦珏瀚去了蓝俯,你知道吗?”。

林鹤轩点了点头,看了眼人事不省的蓝雨薇,狐疑道:“你是说……”

沈于飞摇头,走到桌边给自己斟了杯水,一饮而尽,才道:“蓝雨断不可能自己服毒。”见林鹤轩没有异议,于是又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蓝雨薇死在轿中,最大的盈利者会是谁?”

“你是说,他之前之所以没有揭穿她的身份,便是为了今日之事?”

沈于飞点头,“我想应该是。”

林鹤轩默然垂眸,这确实是一招恶毒之极的计谋,以蓝雨薇之死联络已为南平国妃的珏翊公主,由珏翊公主给皇帝压力,或者根本就是借珏翊公主的手想要来铲除林家。

“啪”的一声,林鹤轩的手拍上屋里的红木圆桌,桌子翁翁一响,震得桌上的杯盏盘子“啪、啪、”一阵乱响。

“贱人!我若不让你生不如死,我便不是林鹤轩!”林鹤轩咬牙切齿的怒声道。

铃兰几个守在屋门外的小丫鬟听着林鹤轩那沉沉的一掌,由不得齐齐瑟瑟抖了抖。里头就数铃兰胆子大点,她探了头朝里看,见林鹤轩正赛沉了脸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榻上的蓝雨薇,由不得便小声祈祷,小姐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便在这时,夏兰发现院子外面有个小丫鬟探头探脑的朝里张望着,连忙扯了铃兰一把,朝那小丫鬟的方向努了努嘴。

铃兰抬头看过去,正与小丫鬟的目光撞了个正着,窝了一团心火的她小声的交待了夏兰几句,抬脚便朝小丫鬟走了过去。那小丫鬟见她走过来,扭身便要走。

“那位姐姐先别走。”铃兰见小丫鬟要走,几步就追了上去。不曾想,那小丫鬟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撒开脚丫子便跑了起来。

铃兰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抬起的脚又放下,朝着小丫鬟的背影,狠狠的啐了口。返身朝回走。

“这是中毒了。”屋子里,诸葛胜云探指沾了蓝雨薇唇边的血迹,放在鼻端嗅了嗅,轻声道。

林鹤轩与沈于飞齐步上前,异口同声道:“什么毒?有没有解?”

诸葛胜云示意含雁将蓝雨薇放平,目光停在蓝雨薇鬓发间的那朵色泽鲜婉的海棠花上,蹙眉道:“这好似是产自沧海国的八月春。这花极是难得,却不知此花从何而来?”

含雁连忙擦了脸上的泪轻声道:“回先生,这花是我们大奶奶养的。”

“你们大奶奶是何人?”诸葛胜云端沉了神色道。

“我们大奶奶是中州司马俯上的嫡小姐,名宋青荷。”含雁见诸葛青云特意讲起这海棠花的来历,便知怕是问题便出在这花上,因此便干脆说个清楚,“我们大奶奶平日素爱养花,这花便是她出嫁那年的陪嫁。”

“中州司马?宋青荷!”诸葛胜云抚了额下的一缕长须,邹眉道:“她与沧海国尼摩教有什么关联?”

“沧海国!尼摩教?”林鹤轩与沈于飞听得一头雾水,难道说今日之事并不是秦珏瀚的手段?“先生,这花有什么讲究吗?”。

诸葛青云探手取下蓝雨薇鬓发间的八月春,仔细端详一番道:“此花名曰八月春,分属海棠科,沧海国的摩尼教将它奉为至宝,等闲不轻易外传,只因此花是毒中圣品,只稍施手段便能杀人于无形。”

林鹤轩不由道:“先生是说三小姐是中了此物的毒?”

诸葛胜云摇头,狭长的入鬓的眉微微挑了挑,道:“此花虽是毒中圣品,但并是触之即死。”话落又再次俯身观看蓝雨薇的神色。他这一俯身,便在那腥涩的血味之外闻到了一股浅浅淡淡的清香。

“你家小姐用的什么香?”

含雁闻言抬头道:“小姐从不用香。”

诸葛胜云脸上便有了原来如此的神情,抚须直身道:“你仔细寻寻,看你家小姐可是配了香囊又或是用了什么香脂,寻到了给我。”

含雁便将帐子一放,在蓝雨薇身上仔细的搜寻起来,灵光电闪间,猛的想起,早上宋氏插在蓝雨薇头上的那枝发簪似是隐隐有香。抬手便朝蓝雨薇的发鬓上取了那枝若木簪,撩了帐子对诸葛胜云道:“先生,你看看,可是这簪子有问题。”

诸葛青云抬手接过,含雁又紧接着道:“这簪子也是我们大奶奶送的。”

诸葛青云抚过簪身,眉宇一蹙,抬手放在鼻端轻嗅,一嗅之后,脸色大变,抬手便将林鹤轩手里的那朵八月春夺过,手指微动,花朵便成了粉末,被他随手一抛,又袖风一扫,落在了窗台之外。

“先生……”林鹤轩凝重的看向诸葛胜云。

“这木叫若木。”诸葛胜云举了手里那如同玉般青翠的发簪,对林鹤轩道:“我说若木,你们可能不知道。另一个名字,你们一定听说过。”

“先生请讲。”

诸葛胜云抚须道:“林二爷可曾听过一句话,‘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

“微木?!”

“不错。”诸葛胜云点头道:“若木又叫微木,百年难寻的一种木质,传说中是精卫填好的微木,实际上却是生长在沧海国九阴山上的一种木材。较寻常木材不同的是,若木的生长是越长越长,百年才能得这么一枝木中精品。”

“那岂不是很珍贵?”

“没错。”诸葛胜云看了林鹤轩道:“三小姐俯里的那位大奶奶好大的手笔,要知道,这么一枝若木便是千两黄金也难得,她便这般送了三小姐做大礼。”

林鹤轩冷冷一哼,轻声道:“我也很奇怪,她一个大房的奶奶与二房的姑小姐有什么天大的仇恨,要这般花尽心思谋人性命。”

含雁却是不去管什么若木不若木,她只想着,怎样才能救回蓝雨薇的性命,几步下了榻,扑通一声跪在诸葛胜云跟前,咚、咚、咚,三个货真价实的响头过后,顶着红紫的额头泣声道:“求先生救救我们家小姐,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报先生大恩。”

诸葛胜云连忙袍袖一挥将含雁托了起来,道:“你这丫头,怎么动不动的就下跪磕头,我若是救不了你家小姐,你这头不是白磕了。”

“没关系的,只要先生能救我家小姐,就是奴婢这条命,先生也尽可以拿去。”

诸葛胜云不由笑道:“你到是个忠心的。”

“还请先生援手。”林鹤轩抱拳施礼道:“先生大恩,林鹤轩定铭感五内,他日不定何事,林鹤轩必为先生披荆斩棘,但凭先生差遣。”

诸葛胜云不由轻声一笑,托了林鹤轩的手,“二爷客气了,你与于飞情同手足,他的面子我还是要卖的。其实要解这毒也不难。”

林鹤轩便双目放光的盯着诸葛胜云。

诸葛胜云举了手里的若木簪道:“此木的香与八月春的花香相溶,三小姐吸入肺腹才会导至中毒。”话落,他转身睨了含雁,“丫头,你要救你家小姐,便尽快将那八月春的根须找到,只需将那根须与此木合煮,三碗煎半碗,让你家小姐饮下,便可。”

含雁一骨碌爬起来,便要往门外走。

“站住。”林鹤轩一声冷喝。

走到门口的含雁停了身子,不解的看向含雁。

林鹤轩指了她身上衣裳道:“换身衣裳,再让从白陪你跑一趟,不要惊动太太和九少爷。”

含雁低头看了眼身上染了蓝雨薇血渍的衣裳,想起蓝雨薇也是如此,连忙高声喊了铃兰她们进来服侍。

铃兰指了夏兰和翠菊去侍候蓝雨薇,她走到含雁身边,将刚才有小丫鬟偷偷来打探的事说与含雁知道。

含雁撩了眼陪着诸葛胜云的林鹤轩一眼,轻声道:“先别动手,救回小姐再说。你告诉夏兰和翠菊,将这院子给我看紧了,不许让闲人进来。”

铃兰点了头道:“含雁姐姐,我知道的。”

含雁便手脚飞快的换了身衣裳,走出内室时,林鹤轩已经招了从白进来,正轻叮嘱着,见了含雁,便招手道:“好了,你们去吧。记住,不许惊动它人!”

“是,二爷。”

铃兰有心想给蓝雨薇洗洗换身衣裳,可想到含雁的话,这个时刻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只放了帐缦替蓝雨薇擦了擦身子,换了身衣裳。

林鹤轩请了诸葛胜云与沈于飞到南侧的书房里谈话。

……

城中另一处别致小院中。

秦珏瀚正歪卧在屋中的美人榻上,手持一本卷书边看,边听着下人的回报。稍倾,摆了摆手。那人便恭了身,像猫般悄然无声的退了下去。

“之谦,你怎么看?”

秦珏瀚看了一侧的华铭皓道:“真奇怪,这位三小姐怎么时时就能给人惊喜?”

“世子的意思是……”

秦珏瀚扔了手里的书,起身走至窗边,看着已然融化成水的雪水将庭院淋得**的,空气中有股潮湿的氤氲浮动着。他微微的勾了勾唇角,道:“你让人将消息放出去,便说蓝家三小姐不甘与人为妾,出嫁之日服毒自尽。”

华铭皓不由便抚了掌道:“世子,好妙计。如此一来,林家便坐实了欺辱皇室成员的罪名!”

秦珏瀚冷冷一笑道:“我打算着,让这三小姐被那位容奶奶出手挫挫锐气后,再出手。此刻看来,我的计划得提前了。”

“你去,让容奶奶借这事闹一闹,我到要看看这位三小姐的韧性如何。”

华铭皓领命正要离去,走出几步,却又停了步子,回身,不解的道:“世子,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世子不吝赐教。”

“你说。”

“世子即早有计谋,为何不在除夕夜后便使了人上门提亲,却要费这一番功夫?”

秦珏瀚闻言,冷冷一笑,道:“之谦,你不懂女人的心。”

华铭皓怔了怔,若说他资质愚笨尚可,只这女人心!他自忖自己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见华铭皓神色怔忡,许是适才的消息使得秦珏瀚心情愈悦,便听他轻声道:“这位三小姐在中州城的一番作为,使得她有别于一般女子,我想,她断不会相信什么一见钟情,我冒冒然上门提亲,只怕会让她有所警觉,从而提醒了林鹤轩,不若便让她进了林俯,经历一番磨炼,我再以救赎者的身份出现,那时,天堂地狱,三小姐是个聪明人,自会有一个聪明的选择!”

“世子英明!”华铭皓由衷赞道。

秦珏瀚再次勾起了一抹凉笑,世间女子在他眼中皆是骷髅,他看重的永远是她们的背后所能带给他的最大利益。

……

沉香榭得了消息的容氏由不得一声错愕,“中毒了?”

玉枝点了点头,“是的,表少爷让人捎了话进来,让小姐务必抓着这事闹上一闹。”

容氏便抚了额头,闷声道:“闹,怎么闹?”

玉枝想了想道:“要么,我去将嬷嬷请了来,这种事,她应该知道怎么做。”

容氏想了想,点了点头。

她工于的是心计,这种撒波卖乖的事还真是无从下手。

不多时容氏的奶娘张嬷嬷便在小丫鬟的引领下走了进来,才一进屋子便虎了脸,道:“奶奶,你也太心善了,她这是给你下马威啊。”

容氏笑了招了张嬷嬷上前,示决玉枝搬了个墩子出来给她坐。

张嬷嬷才一坐下,便滔滔不绝的说起,这规矩如何重要,这主母的威严如何要摆,若是今日吃了亏,往后只怕便要被拿着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便是绝不能这么忍了。

容氏也不恼,甚至在张嬷嬷说累了的时候,还会亲自端了水奉上,“嬷嬷,您喝口茶,再教教我该怎么做。我实在是想不到,爷会这般护着她。”

张嬷嬷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末了杯子往桌上一搁,道:“奶奶,您怕什么?您是爷八抬大轿,三书六聘娶进来的。她是什么?说得好听点是半个主子,说得难听点就是个下人。婢才一样的存在。”

“可是嬷嬷,您还是没教我怎么做啊?”容氏眨了大大的眼睛看着张嬷嬷道。

“奶奶,杀鸡焉用宰牛刀,老奴跑一趟便是了。”张嬷嬷摩拳擦掌的道。要知道她平日里在林俯呆着仗着是容氏的陪嫁嬷嬷,又奶了容氏几年奶,走路都是横着的。这会子,好不容易有个在容氏面前得脸的机会,怎肯轻易放弃。

“那嬷嬷,你便帮我走一趟吧。”容氏顺势道:“可要我再派几个帮手去?”

张嬷嬷想着这是去呈威风,当然是看到的人越多越好。三角眼一转,便觑见了立在一侧的玉枝,忖道,平素玉枝在容氏跟前是最得力的,很多事,容氏宁可与玉枝商量也不与她说,这会子便让玉枝看看,谁才是真正能帮上奶奶的人吧。于是道:“奶奶,让玉枝陪老奴走一趟如何?”

容氏瞥了眼,见玉枝微微的点了点头,便笑道:“那便让玉枝陪嬷嬷走一趟吧。”

张嬷嬷欢天喜地的带着玉枝,莲叶、白苏,杀气腾腾的朝栖云轩走去。行至半路,便有眼尖的小丫鬟瞅见了,飞快的跑了回去禀告林鹤轩。

“朝这边来了?”

小丫鬟连连点头,“是奶奶院子里的张嬷嬷和玉枝姐姐。”

林鹤轩看了眼蓝雨薇屋子的方向,不由蹙了眉头,是他疏忽了,他以为以容氏的骄傲,必不会舍了脸朝这边来。可是却忘了,她的身边有个自以为是的张嬷嬷,有个从来不乱吠,但张嘴却能咬死人的玉枝。一时,不由蹙了眉头,暗忖,如何应对。

沈于飞呵呵一笑,起身道:“这还不好办的事,你愁什么。”

林鹤轩回头看着沈于飞,“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到是有个主意,只林二爷,你可舍得下这脸和名声?”

林鹤轩不由苦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打趣我。有什么主意便快说。”

沈于飞指了蓝雨薇的那屋子道:“很简单,你只需将屋子里人都打发出来,然后吩咐下去,让下人备好了热水在外候着,我就不信那婆子胆子到了天上去,敢硬闯。”

林鹤轩失笑道:“我到是舍得这脸也舍得这名气,只含雁寻了那解药回来时,诸葛先生又如何能在第一时间施救?”

诸葛胜云闻言呵呵一笑道:“二爷不必烦扰,我自有法子。”

林鹤轩便抚掌道,“即如此,便依着于飞之言,在下先行告退。”

“去吧,**一刻值千金。”沈于飞拍了林鹤轩的肩道。

林鹤轩几步行至稍事布置的新房,对守在屋里的铃兰道:“你去门外守着,记着不论是谁都不要放她进来。”

铃兰愣了愣,但很快便明白过来,抬脚便朝屋外走。

林鹤轩又喊了声,“从安你进来。”

从安自屋外走了进来。“爷,您有什么吩咐。”

“您去厨房吩咐他们备着热水,一小时辰后送过来。”

“是。”

随着从安的退下,屋子里便只剩下林鹤轩和床榻之上人事不省的蓝雨薇。林鹤轩几步上前将屋门自里关上。想了想,又返身走回床边,看着回为失血而脸色苍白的蓝雨薇失笑道:“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也就着了道?”探手将蓝雨薇脸颊的碎发撩到耳后,触手的滑润让他手僵了僵,续而失笑道:“原本还想着你来帮我一把,不曾想,这第一天便是我成了你的帮手。”

昏昏沉沉的中蓝雨薇不知怎的便蹙了蹙眉头,林鹤轩叹了口气,继续道:“你怎么就比我还命运多舛。你说你当不成郡主也就算了,好歹还是个三品大员的千金,谁想到蓝利和会那么短命,还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兄弟,你这叫什么命啊!”

林鹤轩不知道他的语气之中竟然带了情不自禁的怜惜,手也跟着一下一下的划过蓝雨薇润如羊脂的脸宠,舍不得离开。

屋外响起意料中的争执声。

林鹤轩静静的听着屋子外面,张嬷嬷高亢而尖历的喝斥声。期间还隐隐杂着玉枝时不时扇风点火的点睛之笔。

林空轩的手便僵了僵,脸上生起一抹嘲讽的笑。且让你们得意这一时吧,他日,我定当让你们哭着求死!

铃兰虽然小,可是她却知道若是让眼前的这婆子知道自家小姐中毒的事,以后这俯里便没有她们立足之地。是故,她对夏兰与翠菊早就说过,“今天便是死,也要守好这扇门,不然别说小姐护不了我们,我们自己也没脸再见小姐。”

夏兰与翠菊虽然没有铃兰机灵,但却素来以她马首瞻,她说了,她们当然便无话不说的遵从。再说了,又是得了林鹤轩的令的。是故,不论眼前的婆子怎么喝斥,怎么吓,她们都只是瑟瑟了身子,以一种适当的被吓倒的姿态回道。

“嬷嬷,奴婢们不敢通传,要么,您老人家自己进去吧?”

跟着张嬷嬷来的玉枝不由便得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小丫鬟。暗忖,才多大的丫头便得训练得这般机伶,假以时日,只怕便是这屋子里的左膀右臂了,怪不得要提前偷偷摸摸的安排了进来。脸上却是不动声色,轻声道:“你们这是什么话,这屋子里是你们的主子,嬷嬷这般进去算什么?”

张嬷嬷原本还打算上前拍门的,只了玉枝的话,不由便吓出了一身冷汗,可不是,二爷还在这屋里呢。想着自己在容氏面前夸下的海口,老脸一阵羞红,便拿了铃兰几个出气。

“你们是死的啊,让你们通禀一声,也这么难?”瞪了腥红的三角眼对铃兰道:“耽搁了的奶奶事,你担待得起吗?”。

铃兰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嬷嬷您打死奴婢吧,左右奴婢都是一个死,不如就死在您手里吧,你便好回了****奶,奴婢也不算是违了爷的命令。”

张嬷嬷抬手便要朝铃兰招呼上去,忽的便见玉枝往前一步,扶了铃兰道:“你这小丫鬟,什么生啊死的,今儿是爷和你们姨奶奶的好日子,即是实在不方便通传,那我们也只有先走了。你只在爷出来时,说一声,便说****奶使了人来请。”

铃兰连连磕头道:“奴婢记着了,奴婢谢姐姐恩典。”

玉枝便使了个眼色给张嬷嬷,领了人往回走。

铃兰几个眼见得二人走得远了,这才长长的透了口气。

“吓死我了。”夏兰抚了胸口道:“你没看见,那婆子拎起的巴掌有蒲扇般大。”

铃兰冷冷一笑,对夏兰道:“这就吓到你们了,历害的还没使出来呢。”

夏兰与翠菊颤了声音道:“你是说,她们呆会还要来?”

“今日是不会来了,只日后你们且看着,少不得使出多少卑鄙无耻下流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呢!”话落神色一肃,瞪了夏兰和翠菊道:“我今日把话撂这里,小姐是怎么待我们的,你们摸着良心不用我说也知道。若是它日有人昧着良心,贪生怕死出卖了小姐,又或者帮着那起子小人陷害了小姐,不说是小姐,便是我铃兰也决不会让她好过。你俩记住了。”

夏兰与翠菊对视一眼,看了铃兰道:“铃兰你放心,我们横竖都是孤儿,也没了什么好让人拿捏的。往常小姐对我们的好,我们无以为报,现在便是我们回报小姐的时候了。便是生,我们也不会出卖小姐。”

铃兰便绽了一抹由衷的笑,“好,我们下辈子还要做姐妹。”

“对,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姐妹!”

屋子里,林鹤轩听着这三个小丫鬟的话,目光再次落在蓝雨薇的脸上,轻声道:“你听见了吧,真想知道,你到底给她们吃了什么**药。个个都要拿命护着你!”下载本书请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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