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月眯着眼，轻声道：“我还记得初来宫中时，他每次来宝月阁都是红着张脸。他才十八岁啊，你说，好好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即便没有那场婚礼，皇上还是不可能放过卫家。小姐，无论你参与不参与，卫家的衰败是注定的，小姐聪慧过人，这个道理小姐心里一定明白。”
“可是……如果换一个场景，说不定他就不会死呢？”
“皇上杀伐果决，瑞王又是卫太后的儿子，无论是何种场景，皇上都不可能让他活着。”
江凌月闻言，叹了口气，“是啊，太后杀了他亲妈，换做我……谁要是敢杀了我老爹，我一定宰了他全家。”
香苓微笑，“可不是这个道理，小姐心里不都清楚吗？小姐，皇上是真心待小姐的，方才那种状况，皇上什么都不问，一心偏袒小姐。那可是惠妃娘娘，左丞相府的嫡女，皇上为了不让小姐受气，连听都不愿听她多说半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半点面子不给她。”
江凌月看着香苓，道：“所以呢？所以我就该感恩戴德，抱着他的大腿说谢谢吗？”
江凌月的话让香苓一愣。
江凌月却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肚子，道：“哎，肚子饿了，该吃午饭了吧？昨晚的红烧肉还没吃完吧？你让厨子回锅重新炖了吗？这红烧肉啊，还是越炖越香啊！”
等江凌月慢慢吞吞回到宝月阁，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便见餐厅的桌旁，已经多了一个人。
白子墨将筷子伸进红烧肉的盘子里，加了一块肥瘦均匀秀色可餐的肉，往自己嘴里送。
江凌月的视线从白子墨的筷子移到盘子里，发现那居然是最后一块红烧肉！
江凌月顿时大吼一声，箭步上前，一把夺去他手里的筷子，愤怒的咆哮：“谁准你碰我的肉的！”
啪嗒！
伴随江凌月的动作，最后一块红烧肉掉在地上，慷慨就义了。
作为一块精心烹饪的红烧肉，居然没有死于人类的嘴中，反而摔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也算是死不瞑目，不得善终了……
江凌月肉疼地看着地板上那块肉肉，拿起手中的筷子就往白子墨身上抽，“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偷吃我的肉！我让你吃吃吃！”
白子墨手中扇子一横，四两拨千斤按下江凌月手中的筷子，“不就是几块红烧肉，慕容姑娘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不就几块肉？
你懂个屁！
食材的品质和厨师的技艺决定食物最后的味道。
但是，事实上，即便是同一道菜，同一个厨师做一百次，也是一百种味道。
真正完美的美食，还要天时地利，是一种概率性的东西。
而眼前这盘红烧肉，便是集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菜品。
然而，江凌月居然一口都没有尝到！
白子墨不理江凌月锅底般黑透的脸和仇视的眼神，慢条斯理抽走了她手中的筷子，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恩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