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都给本姑娘让开!”清脆刁蛮的女声从街头大咧咧传来,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马蹄。
红衣女子满脸傲慢无礼的模样,骑着高头大马穿过人群,前头有百姓躲避不及,她扬起马鞭狠狠抽打在人身上,不一会儿路边已经瘫倒了好几个人。
“怎么有这么过分的人。”花解语气的跺脚,这个女的简直不把路人当人看,跟对待畜生似的直接上鞭子,怎么这般恶毒。
“小姐。”玉香也看不下去,扯扯渠芙遥的袖子。
渠芙遥皱着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重爵发话了:“我们走吧,别惹事。”
她也清楚在阙临城这种根本没有王法可言的地方,最好不要乱出风头,可是,她还是有些不忍看见路人们遭殃,有些迟疑的说:“能不能,帮帮那些人?”她不会武功,也没什么力气,就算有些小聪明也拦不下在马背上横冲直撞的女子。
重爵瞥她一样,转身平静的对烙影说了句:“速战速决。”
烙影很快明了他的意思,红衣女子的马匹也骑到他们面前,烙影一个飞身掠出,直击马匹臀部,马儿吃痛受惊,高高扬起前蹄,红衣女子直接从马背上翻了下来,姿势及其不雅的摔在地上,引起路上众人嗤笑。
“哈哈,看她摔得这狗吃屎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这不是郑当家的千金郑灵么,怎么还是这么火爆脾气。”
“那有啥办法,谁让她夫君在家天天宠着那小老婆,她自然不爽要乱发脾气了。”
“啧啧,这般刁蛮任性的粗鲁女人,换做是我,我也只宠爱小老婆。”
……
郑灵当众从马上摔下来,丢了面子,又被围观众人如此嘲笑议论,又羞又怒,迅速站起身子,扬起马鞭就往地上一抽,“啪啦~~!”地面尘土飞扬,人群吓得后退好几步,生怕自己被鞭子抽到。
“谁,是谁惊了我的马,赶紧滚出来让我打上二十鞭子!”郑灵恶狠狠的扫视众人。
“是我。”烙影抱着剑环胸,冷冷的看着她。
“吃我一鞭。”鞭子好像有生命般直击烙影面门,烙影闪身躲过,手腕施力将鞭子的威力转移到他手中的剑柄上,同时快速探出左手掐住郑灵手腕,郑灵吃痛的松手,鞭子竟被烙影夺了去。
“你……!”郑灵不服气,摆出架势要赤手空拳的打架,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呼喊:“大夫人,大夫人。”
一位身着蓝色素袍的青年男人气喘吁吁小跑着挤过人群,来到郑灵面前:“大夫人,姑爷让小人请您回府,大夫人您别生气了。”
“哼。”郑灵冷笑一声:“他心里不是只有那个狐狸精吗,还管我做什么!”
青年男人恭敬的弯腰:“夫人哪里的话,只不过小夫人身体孱弱,又与姑爷青梅竹马,姑爷不免多照顾她一些,大夫人请不要介怀。姑爷很担心大夫人,特地派小人好生劝夫人回去。”
青年男人说的很诚恳,郑灵原本黑着的脸也慢慢缓和,面无表情说道:“牵马回府。”说罢,一把夺过绕在烙影剑柄上的马鞭,快步走回去。
青年男人牵过马绳,歉意的朝烙影等人笑笑:“我叫孙云,是郑帮一个小管事,我代表郑当家以及姑爷向你们表示歉意,大夫人脾气是坏了些,她没有恶意的。”
“人都快被她打死了还没恶意?”花解语无语至极。
孙云依旧好脾气浅笑着:“十分抱歉,几位是外地来的吧,如不嫌弃,请随我到郑帮小住几日。”
“得了吧,住你们那里还不得被你家大夫人抽成马蜂窝。”玉香翻个白眼。
“玉香。”渠芙遥朝她摇摇头,然后对孙云说道:“那就麻烦你带路了。重,额,柳归,你的意思呢?”重爵此名在整个三国都是赫赫有名,还是用柳归这个假名能省不少事,渠芙遥此时稍稍有些理解重爵假扮柳归的用意,人太出名,走到哪里都是麻烦。
重爵点点头:“这样也好。”他们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是外地来的,免不了被当地一些地头蛇盯上,郑帮是这片贫瘠土地上最大的势力,有他们庇护那些人也不敢轻易打他们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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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帮不愧是阙临城第一大帮,宅邸的豪华自是不用赘言,光大门就站了两排不输正规军队的带刀护卫。
孙云带着他们走进郑帮大堂,刚跨进去,就听到一阵摔破碗杯的声音,大堂一片狼藉,盛着药汁的罐子瓷碗碎了一地,一个皮肤苍白身形消瘦纤细的弱女子倒坐在地上瑟瑟发抖,郑灵怒气冲冲指着她大骂:“白秀芝,你少在我面前装柔弱,我不是之山,不吃你这套!”
白秀芝梨花带雨坐在地上掩面哭泣,因长期身体孱弱,消瘦得脸上的颧骨都露了出来,虽然长相秀气,但跟健康美丽的郑灵相比,完全就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也许是听到大堂的声响,吴之山急急从内门走进来,看到白秀芝委屈的被人推倒在地上,大步上前心疼的将她扶起,郑灵见自己的丈夫完全无视她,只顾着安慰照顾另一个女人,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与爱恋,还是比不上那个一身病痛的下贱女人,气的冲上前,又狠狠推了白秀芝一把。
白秀芝害怕的躲在吴之山身后,吴之山用力握住郑灵扬起的手腕,大喝:“你还想做什么!你要做正室我也应了你,你为何还要一直欺负秀芝?你这个恶毒的毒妇!背地里不知道打了秀芝多少次,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郑灵怒极反笑:“吴之山,你有没有良心,当年要不是我,你跟你青梅竹马的妻子早就饿死在街头,要不是我喜欢你,求我父亲收留你们,你以为你们能吃香的喝辣的活到现在?你现在还来指责我?”
“对不起,姐姐。”白秀芝颤抖着纤细的肩膀道歉:“姐姐的救命之恩秀芝没齿难忘,都是秀芝的错,姐姐不要生气了。”
郑灵骄傲的昂起头,直视白秀芝:“你自己是什么女人自己清楚。你骗得了之山可骗不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父亲从夙方城请人给我买的上好丝绸是你偷偷剪碎,去年我怀了之山的孩子,也是你偷偷在我的安胎药里掺堕胎药,害的我流产,你嫉妒我,你讨厌我,我为了之山忍了你这么些年,我郑帮没有亏欠你们什么,你才是最狠毒的女人!”
白秀芝拼命摇头解释:“我没有,姐姐,我真的没有。不是我做的……”
郑灵步步紧逼,愤恨的盯着白秀芝,白秀芝含着泪躲在吴之山身后,吴之山也被郑灵咄咄逼人之势逼着后退好几步,“郑灵,我真的受够你了,秀芝连平常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怎么会害你?”
郑灵冷冷看着她:“你知道爱情可以让一个女人变得多么恐怖吗?你知道我没有爱上你之前我也没有这么嫉妒仇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女人吗?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喜欢你,只是想做你的妻子而已!”
吴之山悲痛的摇摇头:“我很感谢这么多年来你的照顾,我想我们并不适合再做夫妻了。”
“不许!”郑灵声嘶力竭的大叫:“你和她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想甩掉我?除非我死!”
郑灵说罢,愤恨的将手掌往桌上一拍,桌上残留的几片瓷碗碎片深深刺进她的皮肤。
“你怎么样?”吴之山慌乱的放开白秀芝的手,小心捧起郑灵受伤的手掌。白秀芝含着泪咬着唇望着吴之山心疼的表情。
“你们闹完了没有!”郑帮帮主郑浩天站在门口严厉的皱眉喝道:“丢不丢人,全部给我回房去!”
郑灵生气的甩开吴之山的手,独自一人走出大堂。
吴之山也扶着白秀芝离开。
郑浩天指着重爵他们问:“孙云,这些客人是?”
孙云恭敬的回答:“灵小姐在街上冒犯了这些客人,小人自作主张请他们回府赔罪,请帮主见谅。”
提到自己的女儿,郑浩天叹口气,“你做的很好,小灵她,唉,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开。你把这些客人带去客房吧。”
重爵微微拱手:“多谢郑帮主。”
郑帮主摆摆手,转身离开大堂。刚看完一场夫妻间的闹剧,大家都目瞪口呆的,孙云抱歉的笑笑:“大夫人其实很可怜的,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长大,从小就没了娘,还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你很了解她?”渠芙遥问。
“我也是无父无母,流亡到阙临城,多亏了大夫人收留,照顾主子是下人的本分,谈不上了不了解。”
“那吴之山与白秀芝呢?”
“他们都是以前季河镇的人,小夫人是季河镇教书先生的女儿,自小与姑爷指腹为婚。季河镇常年战乱不断,百姓民不聊生,都纷纷往外逃,姑爷带着小夫人逃难到了阙临城,这才遇上了大夫人。”
“喔,原来如此。”渠芙遥了然的点头。烈女缠上痴情男,三个人纠缠不清,分不清谁对谁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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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气依旧干燥,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尘沙,偏远贫瘠的阙临城渐渐进入梦乡。
渠芙遥在小院里看月亮数星星,顺便想想过几天真见着渠腾飞该怎么办,总不能站在他面前任他砍吧。
“小姐。”玉香打个哈欠走出来,身上还穿着单衣,她微微闭着眼问:“小姐,怎么还不睡?”
渠芙遥笑笑:“你赶紧回屋,小心着凉了。”
玉香点点头:“小姐,那你也赶紧回屋睡觉。”
渠芙遥正准备往回走,忽然看到门口树影中一个人影飞快的走过。她悄悄跟上,走了一阵,来到郑帮府邸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似乎已经有个人等在那里。
渠芙遥小心的不发出任何声响,躲在大石头背后,小心张望,月光下,白秀芝消瘦的身影越发娇小,她左顾右盼,悄悄的同面前的男人说着什么,而那个男人一身仆人打扮,低垂着头,是渠芙遥不认识的男人。
非礼勿视,他们家的关系已经够复杂了,虽然渠芙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的预感,还是很快的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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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啊啊啊啊~~~!!”撕心的惨叫惊醒沉睡的人们,“死,死人了啊~~~!!!”